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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以前,云遲不敢肯定花顏有多愛他,愛他多少,但在知道了他與蘇子斬的糾葛,見了他與蘇子斬相處后,她依舊選擇等著他去找到她接她回家,義無反顧地回到他身邊,他才真正地知道了,花顏愛他之深。

  也許是經歷了上一輩飛蛾撲火的愛恨,所以,這一輩子花顏對他的愛,不聲不響,沒驚天動地,也沒山河晃蕩,更不見肝腸寸斷,亦不見肝膽俱裂。

  似乎一直以來,只有他一個人,在拉著她,一步步地占有她的心。

  就如一把上好的琴,他彈奏,本來該與他琴簫合奏的那個人沒發出聲音。

  如今,他方才知道,有這樣一個女子,她的愛可以可歌可泣,山崩地裂,也可以細水長流,潤物無聲。

  花顏對他的愛,不聲不響的,便已如海深了。

  她放不下的,不是情,而是那個故人而已。

  花顏被云遲抱著,先是一愣,繼而無聲地笑了笑,然后,伸手撓了撓他腋下的癢癢肉,云遲的身子劇烈地顫了一下,但沒躲,卻一下子破了功,她才笑嘻嘻地說,“那是當然了,我不愛你的話,愛誰呢?”說完,她笑容漸輕,“云遲,這個世上,南楚天下,除了你,沒人能讓我愛了。”

  云遲抓住她作怪的手,聽著她說的話,心里雖一輕,但也跟著為她失去的那些東西而沉重,低聲說,“我會讓你不負所愛的。”

  “嗯。”花顏將頭埋在他懷里,“我相信。”

  她相信云遲,一個人所走的路,與一個人的秉性密不可分,云遲是這樣的人。

  安十六站在門外,小聲說,“殿下,少主,是先沐浴,還是先用膳?”

  “沐浴。”云遲吩咐。

  安十六點頭,轉身拎了一桶水進了屋,放去了屏風后,安十七抱了一摞衣物進屋,放在了床頭,二人前后腳默不作聲地做好一切,然后,體貼地給二人關上了房門,退了出去。

  云遲抱起花顏,去了屏風后。

  云遲雖然嘴上說說,但自然不敢與花顏一起沐浴,浴桶雖寬敞,但花顏到底是孕婦,且早先差一點兒就出事兒,他雖然能守得住自己,但卻不敢進去擠她。便小心翼翼地為她解了衣衫,將她放進了浴桶里,然后自己站在一旁,侍候她。

  花顏待在浴桶里,任溫暖的水流包裹周身,早先雖然只見了一點兒紅,但也足夠嚇的她三魂丟了七魄,如今自然不敢自己作著招惹云遲,也不敢起別的心思都弄他,規規矩矩乖乖巧巧地任云遲侍候完,將她抱出浴桶,給她換上干凈的衣物,將她放回床上,才發現這侍候人的活計他不擅長,出了一身的汗。

  花顏瞧著他,明明不擅長,偏偏還做的慢條斯理有條不紊,這個人可真是聰明,她沐浴后,懶洋洋的沒力氣,催促他,“喊十六換了水,你再沐浴。”

  云遲搖頭,給她蓋上被子,立即去了屏風后,用她用過的水,本就不臟,他也不嫌棄。

  花顏躺在床上,聽著屏風后傳出水聲,想著她用過的水,臉紅了紅,然后整個人從內到外都是暖融融的,她摸著小腹,輕聲說,“你爹不嫌棄娘呢。”

  云遲在屏風內聽到了,笑了笑,面色柔和。

  云遲沒用多久,便快速地洗完了,換了干凈的衣袍后,走出屏風后,對外面喊,“將飯菜端進來吧。”

  安十六和安十七應了一聲,立即去了。

  二人很快端了兩個大托盤,托盤里盛滿了飯菜,逐一擺在桌子上,便要退去。

  云遲擺手,“一起吃吧!”

  花顏看著擺了滿滿一桌子,“是城守府的廚娘做的?”

  安十七點頭,攤攤手,“我與十六哥只會做些家常菜,這些菜品,都是上等難做的菜,自然得專門的廚娘做才做的來。還別說,這城守府的廚子可真不錯,色香味俱全。”

  花顏自己要下地,還沒挪到床沿,云遲便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抱到了桌前。

  安十六和安十七這一頓飯吃的,都想娶媳婦兒了。

  用過飯后,花顏又吃了安胎藥,云遲又喊韓大夫來給花顏把了一次脈,問他是否給開些藥,韓大夫搖頭,直說太子妃服用的這安胎藥就是最好的,天不絕師叔手里出來的藥丸,就沒有不好的東西,他的醫術不夠看,他頂多能給太子妃以后的吃食上盡點心,安排每日三餐搭配藥膳。

  云遲安下心,打發走了韓大夫,便與花顏早早歇下了。

  花顏窩在云遲的懷里,枕著他的胳膊,抱著他的腰,云遲怕擠到她肚子,一動不敢動,渾身僵硬,看的花顏直樂,“你動一動,不怕的。”

  云遲這才試著動了一下。

  花顏拉著他的手,放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柔聲說,“你先摸摸他,等他會動了,就會與你打招呼的。”

  云遲慢慢地輕輕地摸了摸,有些遺憾地說,“可惜我錯過他許久,再見都這么大了。”

  花顏笑著說,“就是跟氣球一樣,慢慢地吹著,就鼓起來了,沒什么特別的。如今他還不會動,等會動時,每天活動活動小胳膊小腿,踢踢踹踹,那才是有意思,你錯過這么兩個月不要緊。”

  云遲也知道,無論如何遺憾愧疚,也無法時光倒流到那一日宮宴,他低頭,吻住花顏,吻一下說一句,“我會看著他出生,我們一起看著他長大,好不好?”

  “好。”花顏也回吻他,清清淺淺,深深重重,無論多少煎熬,總歸是彼此回到了彼此身邊,為了這一刻的同床共枕,兩心相依,那些苦苦掙扎和堅持本心,都是值得的。

  一夜好眠。

  第二日,花顏醒時,天色已大亮,她睜開眼睛,云遲不再身邊,她伸手摸摸被褥,已涼了,她慢慢地坐起身,自己穿戴好衣服,下了床。

  也許是聽到了屋內的動靜,安十七在門外喊,“少主,您醒了嗎?”

  “嗯。”花顏點頭,慢慢地挪動腳步來到門口,打開房門,瞅著安十七,問,“云遲呢?”

  安十七見她下地,立即說,“少主,您快去床上躺著,太子殿下去了前面府衙,在見慶遠城的官員呢,特意囑咐我,等你醒來喊他,他立馬回來。”

  花顏笑了笑,“沒那么嬌氣,韓大夫說的臥床,又不是連地也不能下了,不奔波勞累就成,無礙的。”說完,她看了一眼天色,“快晌午了,他早上用飯了嗎?”

  “吃了一碗粥一個素包子。”安十七盡職盡責地充當了云遲的打雜的。

  花顏點頭,“不必告訴他了,估計他也快回來了。”說完,她歪著頭想了想,“我今天想吃玉米卷餅,再配幾樣慶遠城的特色菜。”

  “行,我這就去安排。”安十七點頭,瞧著花顏,“少主,真不用去喊殿下嗎?您自己凈面梳洗行嗎?”

  “行。”花顏對他干脆地擺手。

  安十七見她歇了一晚上,好吃好睡,氣色好多了,看起來不錯,不像風一刮就倒的模樣,他給花顏倒了一盆溫水,轉身去了。

  花顏自己凈了面,又坐在梳妝鏡前簡單地梳了頭,暗想著她如今出來了,也該想法子打探出采青在哪里,將她救出來。

  又想到十五伯,她眼神黯了黯,昨日蘇子折既然能帶著人追來慶遠城,十五伯顯然沒攔住,怕是兇多吉少了。

  他剛放下梳子,外面有腳步聲急匆匆而來,她抬頭看去,見是云遲回來了,她轉過身等著他進屋。

  云遲大步進了外間堂屋,來到里屋門口,想起自己一身寒氣,腳步猛地頓住,拂了拂衣袖。等寒氣散了個差不多,才挑開簾子走進來,對花顏問,“想什么呢?眉眼籠著愁色?”

  花顏伸手摸摸眉目,“這么明顯?”

  “嗯。”云遲點頭。

  花顏嘆了口氣,“我在想十五伯,對不住他,他本來該安享晚年的,連累了他。”

  云遲聞言立即道,“我知道你今日醒來,便會想起十五伯,昨晚你睡著后,我特意讓十六打探了消息,十五伯受了重傷,不過沒死,而是被蘇子折的人帶走了。既然蘇子折當時沒殺他,就有救。”

  花顏聞言心下一松,沒死,總有救的希望,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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