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第十四章

  云遲聽著蘇子斬的話,沉默許久,久到外面不知何時下了雪,窗欞落了冰霜。

  他才對蘇子斬開口,“若換做是你,你當如何?”

  蘇子斬瞇了一下眼睛,果斷地說,“我不會成為你,也不是你,沒有如果。”

  云遲涼涼地笑了一聲,眉目攏上一層薄霧寒意,他低聲說,“若你是我,蘇子斬,你也會做出如我一樣的選擇。你別否認。你如今嘲笑我,罵我,你也比我強不到哪里去。”

  蘇子斬抿唇。

  云遲抬起頭,一字一句地說,“我既然已經到了這里,就不會回去京城,我要去北地,你說的對,天下是我的天下,我怎可讓她為我擔負?”

  蘇子斬寒了聲音,“你回東宮,就是為你的天下好。別昏了頭不知好壞。如今你去北地,絕非明智之舉。”話落,補充說,“花顏不會出事兒的,但不說有天不絕在,若是救不了北安城,她也會做周全準備,不會讓自己折在北地。她不傻,也不是尋常軟若無骨的女子,知道權衡利弊。”

  “不行。”云遲斷然地說,“我要去北地。”

  蘇子斬惱怒,“她讓我來攔你,你非要去北地,糟蹋她的一片心,你好得很。”

  云遲靜默一瞬,但依舊說,“無論如何,我也要去北地見她。”

  蘇子斬看著他的模樣,打定主意,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他懶得再與他廢話,挑眉,“你覺得我既然在這里攔住了你,你還能去得了北地?”

  云遲盯著他,“你攔不住我。”

  蘇子斬倨傲地說,“你的意思是你武功比我高嗎?”話落,他冷笑,“不如,咱們做個賭約如何?你若是勝了我,可以踩著我去北地,你若是勝不了我,就乖乖回你的東宮去。”

  云遲忽然瞇起眼睛,鎖住他,“你哪里來的膽氣覺得我贏不了你?”

  蘇子斬張狂地說,“你看見過花顏用劍嗎?在桃花谷時,她曾在我掌心跳了一舞,那一舞,便是劍舞,我至今難忘……”

  他話音未落,云遲忽然對他橫劈出一劍。

  蘇子斬當即抽出寶劍,與他對打了起來。

  二人默契地出了屋,去了院子里,外面,大雪已下了好一會兒,搓棉扯絮地從空中飄落。

  二人在大雪中,刀光劍影,頂著紛飛的大雪,一時打的難解難分。

  云影等東宮的暗衛,蘇子斬帶回京的十三星魂以及花家暗衛,瞧見二人打了起來,都紛紛探出頭觀戰。

  眾人不約而同地想著太子殿下和子斬公子已經有多久沒動過手了?

  還是那一年,武威候夫人無緣無故倒在東宮,太醫都查不出原因時,子斬公子沖進東宮,要殺了太子殿下,那時,太子殿下不還手,只一味地閃避,周身被子斬公子傷了好幾處,東宮暗衛看的心急,想攔住,太子殿下下了死命,誰也不準出手。

  子斬公子最終自己住了手,自此再沒踏入過東宮,直到今年提著一壇醉紅顏,是為了太子妃而去,劫走了太子妃。

  時至今日,已五年,太子殿下這回不躲不避,是真正的與子斬公子出手。

  太子殿下的劍術冠絕天下,世人都知,子斬公子的劍術不及他狠辣的名聲一樣名揚天下,但他的劍術,也無疑是好的,師承南陽山最正宗的劍法。

  但是這一次,蘇子斬沒用自幼所學的劍法,用的反而是誰也沒見過的劍法。

  云遲沒見過!

  東宮的一眾暗衛也沒見過!

  蘇子斬所用的劍術,招式看起來平平常常,但沒一式能夠演變出千變萬化來,在劍用到極致時,周身的飄雪竟然都能為他所用,他的劍光,將云遲籠罩住,攏的密不透風。

  云遲在蘇子斬出劍時,便看出來了,不是南陽山的劍法,顯然,他如今用的這套劍法,與他自幼修習的劍術看起來同出一宗,是來自云族劍術的傳承。

  他在臨安時,曾與花灼論劍,對花灼的劍術套路早有熟悉,但顯然,蘇子斬所用的與花灼的那套劍術不一樣。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花顏教他的。

  尤其是,如今這般境況,顯然是花顏教他來對付他的,因為,蘇子斬如今的劍術,正是專門克制他自幼所學的劍術。在他每一招一式密不透風織就的網下,他竟然被沖破不得,被他重重圍困在劍網內。

  他心中氣血翻涌,不由得發起狠來,找這一套劍術的漏洞。

  一盞茶,兩盞茶,三盞茶……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云遲終于找到了突破口,蘇子斬同時也意識到了,連忙換招。

  劍快,人快,招式快,心思快,最終,云遲沖破了密網,寶劍指向了蘇子斬眉心一寸,但同時,蘇子斬的劍也擱在了云遲的心口一寸。

  這是個和局。

  云遲臉色沉沉,眉目沉沉,眸色沉沉,死死地盯著蘇子斬。

  蘇子斬臉色卻晴空朗日,看著云遲,忽然變得吊兒郎當,張揚地哈哈大笑,“云遲,原來你終于奈何不了我了。”話落,他揚起眉梢,“有我在,你去不了北地,除非,咱們倆都死在這。”

  云遲沉聲說,“你沒勝了我。”

  蘇子斬冷哼,“我也沒輸了。”

  云遲臉色幽暗,“你非要攔我?”

  蘇子斬糾正他,揚眉,“你看不出來嗎?是花顏要攔你,她將不傳外人的劍法都傳給我了。你非要去北地惹她生氣?”

  云遲沉默,片刻后,手腕一撤,收了劍,面色恢復如常,嗓音平靜溫涼,“她如何說?”

  同時,蘇子斬也收了劍,漫不經心地說,“她說我留在北地如今已沒多大用處,我的勢力都在京城,讓我沿途攔住你,合東宮與我在京的勢力,徹查到底是誰在背后為所欲為。”

  云遲負手而立,寒風吹起,衣袍凜冽,大片雪花落下,落在他發絲上,臉上,似涼不過他的臉,不但不化,反而順著他臉上話落,他寒聲說,“背后之人隱藏在京城?”

  “也許。”蘇子斬抖了抖衣袖,“天下之大,說不準,但京城是最危險也是最安全之地。”

  云遲抿緊薄唇,“她當真不會有事兒?”

  蘇子斬冷嗤,“你關心則亂,對于她來說,雖然她嫁的人是你,但我與你對她的關心是一樣的,你別否認。我既然能來攔你,就是相信她。與其都窩在北安城著急上火,不如跳出來想辦法查找盤龍參,徹查背后之人。”

  云遲不語。

  蘇子斬冷聲道,“背后之人收購了盤龍參,不見得會毀去,定然藏在某處,畢竟,瘟疫這種東西,太可怕了,誰也難保沒有萬一不會流傳天下各地。背后之人想謀江山,毀一地也就罷了,不可能都毀了這天下。若是這天下都毀了,他要江山何用?”

  云遲目光看向北安城方向,又靜默許久,想說什么,卻忽然咳嗽起來。

  蘇子斬也染了風寒,被他的咳嗽似感染,也忍不住嗓子發癢,跟著咳嗽起來。

  這時,觀戰了一個時辰的梅疏延終于趁機開口,“太子,子斬,有什么話,回屋說吧!這般天寒,你們二人都染了風寒,別拿身子不當回事兒。”

  云遲站著沒動。

  蘇子斬亦沒動。

  梅疏延看著二人,嘆了口氣,他年歲較二人只年長了幾歲而已,在二人面前,他仿佛成了個老媽子,恨不得苦口婆心將二人勸回去。

  今日他也算是開了眼界了,這二人,都比他厲害,但是互相作對起來,一個比一個幼稚。如小時候一般,互相看不順眼,專檢對方不愛聽的話說,但偏偏又不會真捅對方真刀子。

  他們二人,是十分矛盾的。大概也是因了母體的血緣干系。

  蘇子斬一路奔波來到兆原,不同于云遲,他是一刻也沒歇息,如今又與云遲打了一架,寒風一吹,當先受不住了,他干脆地轉身,向屋里走去,一邊踢著靴子上沾染的雪,一邊說,“我還不想被凍死,你若是非要去,我也不攔你了。你若是不去,就等我睡一覺明日醒來,與你合計合計。”

  說完,他邁上臺階,剛要進屋,忽然想起里屋的床被云遲掀塌了,他頓住腳步,對梅疏延說,“給我找間能好好睡上一覺的屋子。”

  梅疏延立即叫過身邊小廝,“快帶子斬去休息。”

  小廝立馬應了一聲,“子斬公子,請隨小的來。”

  蘇子斬點頭,跟著小廝去了。

  ------題外話------

  月底了,寶貝們,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