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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我往

  人群中再次響起驚呼,但這驚呼不再是因為恐懼,而是真真切切的驚愕。

  和眼前這個小姑娘纖弱稚嫩的形象完全不同,此時她整個人更像是狂暴的風浪,或者是肆虐的烈火。

  司馬浩拼命后退,瞬間掠出十丈余遠,在他后方的百姓如鳥獸散,真空一般終于被沖破,但從大廳中央一直退到門口,好幾十丈的距離,朱鸞的拳頭一直抵在他的拳頭上。

  暮云樓的大門早被他帶來的護衛緊緊關死,轟的一聲巨響,司馬浩的后背重重貼上了巨大的紅木門扇,吐出一大口腥稠的血。

  隨后他軟軟地滑落到了地上,右手腕骨全部粉碎,手臂盡是鮮血。

  司馬浩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臉慘白如沒有染墨的宣紙,雙眸空洞,滿臉茫然。

  周圍的所有人,連同司馬浩的一眾護衛,全都懵了。

  他們尚未反應過來,上一刻還在叫囂著要殺人,橫行整個都城無人敢惹的司馬浩就已經躺在了地上。

  氣息微弱。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敗了。

  敗在一位稚齡少女手下。

  從頭至尾沒能還手。

  一敗涂地。

  大廳內再次一片死寂。

  對于一向繁華熱鬧的暮云樓來說,這種寂靜很不尋常,今天實在是出現的太多了。

  圓圈外的人們張口結舌,面面相覷。

  就在這種極度的寂靜下,人們聽到了水聲。

  嘀嗒,嘀嗒。

  人們循聲望去。

  一滴滴的鮮血從那只白嫩秀氣的拳頭上滴落,落在暮云樓的地面上。

  那個小姑娘又向前一步,鮮血滴落在司馬浩右手的血泊中,聽起來更加清晰。

  這個姑娘大概是整場中表情最自然的人,所以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到她再次逼近,血泊中的司馬浩居然顫抖起來。

  人們無比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看著那個身材纖細柔美的身影,有旁觀者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覺得自己也許是在做夢。

  沒人能料到這樣的結局。

  當見到那個姑娘走到司馬浩面前時,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是看到了一只自投虎口的小綿羊,下一刻就會在血泊里被這暴虐的少年撕成碎片。

  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倒在血泊里的不是這個女孩子。

  而是不可一世的皇后幼弟。

  被撕碎的不是綿羊,而是暴厲恣睢的老虎。

  天字閣里,窗邊男人們也很驚訝。

  但他們很有矜持的控制住了面部表情,讓自己不要像樓下沒有見過世面的普通民眾那樣神情夸張。

  所有人未發一言。

  這場爭斗開始的突兀,結束的更加突兀,讓人大跌眼鏡。

  但從原本敢怒不敢言的圍觀者角度來說,卻無疑是大快人心的。

  尤其是周圍的修行者紛紛露出了解氣的表情,看向這女子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起來。

  樓下的漸漸有嗡嗡聲起,能聽到有修行者和民眾紛紛打聽起這個女子的名字。

  有參加過上午文斗的賭徒認出了朱鸞,立刻如數家珍地像新進來的修行者介紹起上午的事情來,引發一片驚呼。

  從上午開始,這個籍籍無名的女孩子,給了徽州,給了這里的人們,從未有過的震撼。

  而可以預料,從今天開始,她將不再無名。

  而比起周圍逐漸興奮的群眾,有些人的心情難免不那么美麗。

  首當其沖的就是原本緊跟在司馬浩身邊的兩個護衛。

  兩人現在的表情可謂是難看之至。

  在這個小姑娘剛剛出手的時候,他們并不是沒有時間阻止,但讓他們沒能阻止這一切的,不是能力的不足,而是心理準備的不足。

  誰能想到居然真的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對皇后的弟弟下狠手呢?

  因為司馬浩在神都橫行霸道慣了,所有人都對他退避三尺,他看上去蠢,但其實很有分寸,自己親自動手的都是境界比他低的,能讓他肆意凌虐,而境界比司馬浩高的人自有他們兩人代勞。

  這兩位護衛,明面上是護衛,但其實一直做的是打手的工作,在護衛上自然經驗不足。

  另外無論境界高低,面對司馬浩,向來無人敢反抗。

  所以護衛兩人駕輕就熟的,不過是在一旁看著司馬浩施暴,然后注意不要讓他把有皇族血統的人真打死了,其他人則隨意,等這小祖宗玩夠了,給他善后。

  在場眾人中沒有人比這兩個護衛還要震驚。

  震驚到惘然。

  這個世界,怎么會人敢對自家少爺下手?

  還把他打倒倒地不能的情況?

  公主和皇子都不敢的!

  兩位護衛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立即飛奔至司馬浩身邊,對站在他面前的朱鸞怒目而視,眼神像是看著死人。

  在他們的眼里,這個女子已經和死人無異了。

  但讓這兩人不解的是,這個女子居然神情平靜。

  她為什么不害怕?

  是因為不知道自己打倒的這位大人是誰,所以不害怕嗎?

  “你知道這位大人是誰嗎?”護衛喝道。

  朱鸞有些不解,不明白這么明顯的事為什么還要問,但還是點了點頭。

  護衛眼中驚疑更甚。

  那你為什么不害怕?

  是因為狂妄自大年幼無知無畏,所以不害怕嗎?

  看到這兩人的眼神,朱鸞沒有說話。

  她為什么不害怕?

  因為她知道司馬浩不是自己的對手。她的經脈問題已經初步解決,所以她現在,雖然比不上前世,但她現在也是很強的。

  而司馬浩敗的這么難看,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儀天境,更因為他是天策書院的學生。

  在看到這個小少年第一眼,朱鸞就知道,他不適合天策書院的武功。

  除了后金王庭,大陸的四大不可知之地,其武道都有自己的特征。

  如果說梵音寺的武道在于玄妙,西涼劍閣的奧義在于鋒銳,太平觀的特征在于飄逸的話,天策書院的風格就是冷靜。

  冷靜儒雅,技藝高深。

  可司馬浩卻和冷靜無緣,樂于用勢用力壓人,讓他整個人的功法都破綻百出。

  他的確很有天賦,所以這一點不是很容易被看出來。

  但她不可能看不出來。

  她為什么不害怕?

  因為她是公主。天策書院諱莫如深的公主。

  朱鸞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血泊中的少年。

  明明有如此高的天賦,但卻被家人驕縱,養得如此殘忍暴虐,以至于不知天高地厚。

  天地君親師。

  天在上,地在下,既然君親師都不教,那就她來教教他吧。

  他也算是她的晚輩。

  朱鸞望向司馬浩兒,再次舉起拳頭。

  沒想到她還準備繼續動手,周圍的護衛和包廂里的修行者紛紛色變。

  “住手!”

  風暴肆虐了整個暮云樓。

  人群中再次響起驚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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