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又是一年過去了,報紙的發行越來越順利,甚至京城中已經開始出現一些專門的線人,靠著向報社賣情報消息為生,而報社也一分為二,開設了早報與晚報,早報側重時政,而晚報則側重娛樂,甚至已經開始有人在晚報上連載傳奇小說了。
去年遼軍敗于李元昊之手,這件事也被報紙大報特報,一連幾天都是關于這件事的報道,各方人士也紛紛在報紙上發表看法,不過說來說去無非只有一句,那就是遼國已經不是當年的遼國,連區區一個黨項都打不過。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遼軍剛敗之時,東邊的高麗也忽然出兵,猛攻遼軍在鴨綠江東側的保州等地,遼國在江東側一共有六州,所合稱江東六州,這也是高麗的心頭刺,之前遼國已經從江東六州抽調了不少兵馬,面對高麗的猛攻,江東六州也很快失守。
東西兩敗俱傷側連接失利,使得遼國也進一步衰落,國內的矛盾更是再次爆發出來,對此大宋這邊也是群情高漲,甚至不少激進的人更是喊出滅掉遼國的口號。
趙禎對遼國也有些意動,不過最后經過李璋和呂夷簡等人的勸說后,他還是暫時打消了出兵的想法,一來大宋內部正處于改革的關鍵時期,如果在這時出兵,肯定會打亂改革的進程,另外遼國雖敗,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許遼國現在無力向外進攻,但收縮兵力防守還是沒有問題的。
當然最關鍵的是,李璋告訴趙禎要警惕黨項,如果宋遼兩國再次發生戰爭,李元昊肯定會像上次那樣趁機吞并遼國土地、增強自己的實力,萬一宋遼兩國打的兩敗俱傷,最后反倒只會便宜了黨項。
垂拱殿的側殿之中,這里被趙禎稱為江山殿,因為他命人在這里布置了一座巨大的沙盤,將大宋全境都呈現出來,另外還有一些局部的詳細沙盤,有些是境內的,有些則是境外的,而李璋和趙禎這時正站在一處境外的沙盤旁。
“表哥,李元昊占據了烏古魯河以西,甚至威脅遼國的鎮州,而鎮州距離中京太遠,上次兵敗之后,遼軍也沒有實力再主動出擊,如果被李元昊攻克了鎮州的話,那遼國西部草原恐怕就很難保住了。”趙禎手中拿著一面代表李元昊的旗子放在鎮州旁邊道。
這是一幅遼國草原的全境圖,上面有山川河流,以及一些重要的城鎮,這些都是按照大宋派出的探子暗中繪制的地圖所制,有些地方可能不太準確,但大體上還是沒有什么問題的,而今天趙禎把政務處理完后,就與李璋一起討論遼國與黨項的局勢。
李璋這時的目光也集中在鎮州,之前耶律仁先兵敗,殘兵也撤到了鎮州,鎮州是遼國西北路招討司的治所,之前李元昊雖然打下了西北路招討司的大片土地,但卻一直沒能攻克鎮州,之前耶律仁先西征時,也是以鎮州為根基,曾經收復了鎮州以西大片的土地,但后來兵敗之后,那些土地卻又全都失去了。
現在李元昊的大軍就駐扎在鎮州以西數十里外,時不時還會派人騷擾鎮州的守軍,而耶律仁先兵敗之后也被耶律宗真召回中京,現在鎮州的守將正是燕娘的弟弟耶律智讓,也就是李璋的小舅子。
“鎮州恐怕很難守住!”李璋沉思了片刻也終于開口道,“鎮州方圓數百里再也沒有什么大城,哪怕東邊的烏古敵烈統軍司,距離鎮州也相當的遙遠,如此一來,鎮州也相當于孤懸于外,再加上遼軍經過上次之敗,士氣肯定十分低落,耶律宗真的威望也再受打擊,草原上的部落以強者為尊,恐怕沒有多少人會愿意聽從遼國的調遣,在這種情況下,遼軍又拿什么來守住鎮州?”
“我的想法與表哥一樣,只是讓我奇怪的是,李元昊為何一直不進攻鎮州,去年他在打敗耶律仁先時,就有能力一鼓作氣的打下鎮州,但他卻在城外駐軍不前,一直等到現在都沒有出兵的意思?”趙禎這時摸著下巴有些疑惑的道。
“我想李元昊應該面臨著與咱們大宋一樣的問題,那就是整頓內部出現的種種問題!”李璋這時則是微微一笑道,他一直在關注著黨項的情況,而最近黨項傳來的一些消息也讓他明白了李元昊的用意。
“黨項內部出現問題了?”趙禎聽到這里也有些驚訝的問道。
“陛下不要忘了,黨項的根基本來在興州,后來李元昊被咱們逼到遼國境內,使得他已經丟掉了黨項的根基,而他這幾年一直在極力的擴張,可是他手中真正的黨項人卻并不多,絕大多數都是歸附他的草原部落,這些部落對他并沒有什么忠心可言,在李元昊強大時他們自然會聽令于他,可萬一黨項衰弱,這些人肯定會第一個反叛。”
說到這里時,李璋也頓了一下接著又道:“而從去年冬天的時候,李元昊就已經開始對內部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比如統一服飾、禮節,仿照咱們大宋設立官員等等,他也開始自稱西夏王,同時鼓勵手下的黨項人與外族通婚,而他光是納的外族妃子就不下百人,這些都是他加強內部統治的手段。”
趙禎聽到這里也點了點頭,草原人以強者為尊,所以李元昊在草原上的實力擴張速度也極快,但這種擴張卻會留下無數的隱患,也許換做是別的草原人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李元昊卻可以稱得上是一代梟雄,心思十分的慎密,如果等到他將內部統合起來,到時肯定會爆發出十分可怕的力量。
“沒想到李元昊竟然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天,與其等到他把實力整合起來,不如咱們先出兵滅掉這個隱患,表哥你覺得怎么樣?”趙禎這時忽然開口提議道,面對一天天成長起來的黨項,他也感覺到了威脅,特別是當初大宋差點滅掉了黨項,更把對方逼走遼國,他不相信對方會不記仇,所以大宋與黨項之間的矛盾也根本無法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