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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九章:馬服君子,秦武公子(十四)

  幕府之中,一室寂靜。

  顯然在之前,并未有人將往事,與近來的戰事,放在一處,細細思量過。只因他們只著眼于眼下的戰事。

  今日教趙括掰開撒碎了,一一呈現在他們眼前,除非是那等不識數之人,否則誰還會聽不懂,可正是因為聽懂了,諸將領心中齊齊涌上了,一股子的后怕之色。

  趙括還嫌不夠似的,又道:“如今因我軍的不斷退縮,秦軍寸寸掠奪,教我軍壓縮在這彈丸之地,我趙國從古自今,何曾如此憋屈過?簡直是趙國歷史上的恥辱。”

  恥辱?此言教下首的將領紛紛色變,來此只為建功立業,或是守護身后的趙國城池,卻在不知不覺間,做了做趙國的恥辱,也教趙國成為恥辱的事。

  怎能不令在座的將領們心驚。

  還有更教人膽寒的事在后頭,趙括抽出腰間長劍,一劍直劈下去,瞬間分為二,幾案碎裂的時候,趙括的長劍早已收回了腰間。

  好似從未動過手,可是那一分為二的幾案,安靜的躺在幕府地上,提醒著將領門,方才發生了何事。

  包括已下定了決心的蔣姓將領,好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的少年。劈開幾案時,股子兇狠,與往日里的平和大不相同。

  今日的趙括,總算像是自戰場上下來的將士,并非是靠著父親的余蔭度日。

  “為何會走到如今的地步也?”趙括震懾住眾將領后,又發問道。

  趙括問的話,幕府中的眾人,俱是知曉何故。

  只是先前教趙括突如其來的一手,給齊齊鎮在了原地,在戰場多年拼殺下來的將領,此刻誰也不敢上前。

  趙括一指諸位將領,道:“瞧瞧你們如今的樣子,據守三年,已是如斯模樣,畏畏縮縮,哪里還有我趙軍勇猛的模樣也。”

  被人當面指責懦夫,將領們一個個臉色漲得通紅,然后卻無從反駁,因為他們也從內心里認為,趙括說得極是。

  蔣姓將領甚至贊同的點了點頭,其他將領生生止住了,那險些不受控制的項上人頭。

  只是贊同卻不認同,魯姓將領問道:“上將軍,我等承認自身防守,有弊端,可是也有益處,秦軍三軍無從下手,我軍還幾次三番搗毀其糧草輜重,豈非是我軍勝也。”

  趙括目無表情的盯著這位魯姓將領,他道:“秦軍近年來,做出了多少強國之策,其國早已強我趙國許多,我軍唯剩下軍士的血性與趙武靈王留下的戰斗能力。

  兩軍對峙三年,秦軍若是能撐個三十年,我趙國是否同樣支撐三十年?況且秦軍已臨我趙國城門,我趙軍卻龜縮不敢應戰,為天下所恥笑也。

  但是將來有所成就,此戰不敢開城門應戰,亦不會為諸君所認同也。”

  蔣姓將領早已有所意動,此時聞言,立時問道:“上將軍所言,我自是認同的,可是秦軍早已將我長平圍困住,見下便是想改變這一場僵局,只怕也是不易的。”

  趙括忽然笑了一聲兒,旋即幽幽的問道:“我趙國歷史上的戰事,不止遠在上一輩的勝秦一役,更遠的還有,不知諸位還有誰人記得?”

  歷史上的戰事不消說,自是不計其數的。便是當下,六國也是戰事連綿,否則何至于教秦國撿到了空隙,強大至此,六國君王人人自危。

  據暗中的探子來報,其他五國的君王并未派兵前來,這并非就是說明,先前的合縱盟約已成,而是最為簡單的坐山觀虎斗也。

  且盟約這回事,撕破臉皮也就那回事兒。

  就是這樣亂七八糟的六國,找出有名的戰事來,那可真是不計其數,數上三日三夜也是不能夠的,教那說書先生來,只怕是能以此說安身立命,終身無須另尋他說了。

  教他們就趙國的戰事,說出有名的一段來,這少年莫非是在暗諷他們讀的書少?諸位將領有些懷疑的望向上首的少年將領。

  但見趙括的紅衣甲衣端正,青絲一絲不茍,許是不曾上過戰場的緣故,竟生得有幾分唇紅齒白,煞是俊郎。

  可是戰場上的刀劍無眼,并非因為你俊郎,便會手下留情的地方。

  心思歪至九宵的將領,也未參透趙括話中所指何人,只得認命的搖了搖頭,甚至有將領直言道:“上將軍我等乃是粗鄙之人,筆墨識得不多,書卷自是也看得少。

  若是論后法,倒是可以與上將軍討教一二也。”

  “既要論后法,不若明日整軍中禮儀之時,一道比劃一二,如何?”年少的趙括,自是不懼,以此能收服一班將領,自然也是一樁益事也。

  既能夠借機看清趙括的實力,又能當眾展示自身的能力,何樂而不為也。在座之人,自是無有不應者。

  趙括又道:“諸位將軍,可還有人記得,我趙國有名的將領安平君?”

  安平君,那可是救齊國于危難之際的名人也。如何能不記得?

  果然如此,趙括見眾人神色,便明白這些皆記得,知曉安平君田單過往的戰績,尤其是那一戰的風彩,教世人心折也。

  但凡做出足夠出彩的事,便能教世人代代銘記也。譬如早已故去的安平君,還有他趙括的父,以及當下的他:趙括。

  渾身充滿自信的趙括,說道:“安平君田單尚能在齊國只余一座城里,堅守孤城即墨。

  便是最后關頭,亦不忘以己身之長謀劃,以火牛陣大破洛國的軍士,收復失地七十余城。后拜為相,封為安平君也。

  雖說我趙軍并非人人如同安平君一般,可是總有一絲血脈在血液里流動罷?”

  紛紛沉浸在趙括的話語里,憧憬著那力挽狂瀾的安平君田單,若是他們有著同樣的能力,并非一味據守,又當如何?

  堅守三年而有些凝滯的血液,在此時又仿佛逢春的枯木,紛紛活絡起來。

  下首蔣姓將領,當即便拍案而起,他道:“上將軍此時有醍醐灌頂之效,老子早在這長平窩出了一肚子氣了。”

  趙括但觀諸人,雖未附和,面上多有贊同之色。

  心中暗贊一聲,又接著說出改變諸人結局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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