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鳶?”洛憂皺起了眉頭,說,“該說的早都說了,我跟她沒什么好談的。”
就在洛憂準備離開時,李瞬笙的身軀猶如鬼魅般從側翼插入,優雅地擋在了洛憂身前,行了一個充滿貴族氣息的英倫禮,微笑的眼睛瞇成了一道月牙:“冷鳶將軍有請。”
兩人就這么面對面僵持著,都不肯退一步,一個神色冰冷,一個面帶微笑,冥冥中仿佛有什么強烈的氣息在碰撞,攪得周圍的氣氛猶如水泥般渾濁,令人喘不過氣。
埃里克眼看氣氛不對勁,他跟洛憂在拂曉隊待過一段時間,這家伙的脾氣也摸得七七八八,這要處理不好兩人得打起來,誰贏誰輸先不說,一邊是戰友,一邊是長官,怎么打都吃虧啊。
埃里克現在是京首軍工部門的一員,不可能干吃力不討好的事,現在冷鳶要見洛憂,他哪敢跟這位最高行政長官對著干,趕緊就擋在了兩人中間,拍了拍洛憂的胳膊,好聲說道:“小兄弟,冷鳶將軍那可多少人等著見她,這回主動找你,你怎么還不樂意了呢?”
洛憂沉默了一會,重新想了想,雖然沒必要給冷鳶什么面子,但刻意和她搞壞關系也不是什么明智之舉,再說對方愿意派一個大校來請他,也算給足了面子,他問道:“找我談什么?”
“我一個下屬,怎會知道將軍想談什么?但將軍不是個喜歡閑聊的人,肯定有要事商量。”李瞬笙微笑回答。
“走吧。”洛憂也懶得磨嘰,賣了埃里克一個順水人情,跟微笑的李瞬笙走了出去。
埃里克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對洛憂喊道:“哎!有空記得來找我,咱們喝一杯!”
冷鳶占據了之前將宗盤踞京首時的辦公室,風格裝飾什么的都延續了將宗的風格,只不過懸掛起了象征身份的飛鳶黑旗,一片延綿連城,極有壓迫感。
和傳統意義上的兵營比起來,這里并沒有那么嚴謹肅殺,隨處都能看到作風不正,行動不規矩的軍人,有的七歪八倒在坦克甲板上睡覺,有的三五成群聚在一塊賭著小錢,甚至還能看到幾個士兵青天白日下吊著一個叛軍俘虜,輪流當沙包暴打。
在傳統戒律上,這些鷹旗軍精銳或許比不過許多地區的軍人,也經常被西域士兵嘲諷為“大老粗”,但可千萬不要質疑他們的戰斗力。
能云集在總指揮部附近的,都是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狠角色,其中甚至有很大一批都是從衛國戰爭開始就一路活下來的猛將,打滿了共和之輝建立以來的所有戰爭,隨便拎 一個出來都可以以一敵十,敵百。
洛憂以一個江南士兵的身份出現在這里無疑是很突兀的,和充滿硝煙氣息的鷹旗軍精銳比起來,洛憂的模樣與身材簡直就是當之無愧的“小奶狗”。
此時,不少人都將目光落在了洛憂身上,甚至有幾個人有意無意地湊到了過道兩旁,臉上帶著鄙夷的冷笑,直勾勾地上下打量洛憂。
指揮部門口,一個中校軍銜的士兵正坐在臺階上抽煙,這是一名每有戰事必沖鋒在前的悍將,深受冷鳶喜愛,他上下掃了掃充滿奶幼氣的洛憂,又看了西裝革履的李瞬笙一眼。
李瞬笙在舊時代是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的本碩博連讀畢業博士,金融數學與會計學雙學位,加入軍隊后就業于軍區稅務處,被冷鳶拉進鷹旗軍后,閑時洗衣做飯,戰時統籌糧草,是一個管家型的人物,從來不負責正面戰場。
在鷹旗軍這種充滿血性的一線部隊中,李瞬笙的地位可想而知,比較尷尬,雖然他在戰爭時期所負責的糧草是軍命脈,本身也受到冷鳶的認可,但很多士兵打從心底就看不起李瞬笙這樣的文藝少年,他們覺得上陣殺敵才是真男兒,每天干家務干軍務算什么本事。
“呦,博士,這誰啊?”中校指著洛憂問道。
中校稱呼李瞬笙為“博士”,這可不是什么尊稱,而是在嘲諷他只有文憑,沒有戰斗力。
不過,李瞬笙倒沒有生氣,而是笑瞇瞇地回答:“一位客人。”
“哎等等!”這名中校故意伸出腳搭在臺階上,擋住了去路,假惺惺地指著洛憂說,“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好像是...在街邊的路燈下?”
此語一出,周圍的士兵頓時爆笑,站在街邊路燈下的那是什么人?那是給錢就讓艸的妓。
洛憂其實并不在意別人怎么說他,他不是那種會因為嘲諷而動怒的人。
不過李瞬笙倒是不懷好意地一笑,笑瞇瞇地指了指這名中校分開擋路的腿,說:“你這動作我好像也見過,那些女人從路燈旁來到床上,腿就是這么分開的。”
李瞬笙的反諷把周圍的人都笑炸了,一個裝甲兵甚至笑得從坦克甲板上滾了下來,這讓中校面子上掛不住,下意識就腿一收站了起來,大步向李瞬笙迎去。
中校走到了李瞬笙前面,眼睛圓瞪盯著李瞬笙,額上青筋暴跳,鼻子也是一抽一抽的,面目非常嚇人。
旁邊看熱鬧的士兵不嫌事大,一個士兵起哄道:“你們這距離,不是要接吻就是要打架,趕緊的!”
“趕緊的!喔!!!”
“要么親,要么干!別慫啊!”
“打起來打起來!”
就在中校差點被煽動時,指揮部三樓的窗戶突然被打開了,一個猶如洪鐘般敞亮的聲音傳來:“吵什么!!!!”
只見一個豹頭蒼髯,有著鐘馗面相的人探出了出來,指著那名中校吼道:“閃開!!!”
鐵軍只服猛將,羅漢林在鷹旗軍中的威望自然不必說,尤其是北伐戰爭中的“三錘”,第一錘擊殺叛軍少將,攻取平頂山。第二錘活捉將宗愛徒孫太炎,擊破津沽。第三錘鎮煞風云關,封號雷神。
就光憑這三錘,所獲得的戰功已經凌駕于所有鷹旗軍士兵之上,軍無人不服,再加上羅漢林被共和之輝大元帥親授重號“鎮北將軍”,沒人會和他對著干。
看熱鬧的士兵趕緊都散去了,那名中校也沒有自討沒趣,只是沖李瞬笙哼了一聲,獨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