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軍區正門,守衛士兵本在站崗執勤,他自認今天有些倒霉,不僅是負責通宵執勤的那個,而且還有蠅蟲在周圍亂竄。
按照規定,士兵在站崗執勤時除非遇到突發狀況,否則是不能動的,他不能拿手去抓在臉上撲騰的小蟲,就只能不停用力皺臉眨眼,順便也緩解一下眼睛的干涉。
就在士兵不停眨眼轉眼珠時,輪胎與地面劇烈的摩擦聲由遠及近飛馳而來,哪怕沒睜眼看,經驗豐富的士兵也辨認出這是有車子高速逼近,很可能是要沖卡。
“有情況!全員警戒!”士兵趕忙睜開眼,掏出槍對準逼近的車輛,同時向警戒室的士兵發出警告。
“立即停車!否則我們將射擊!立即停...”士兵剛發出兩聲警告,手指已經搭到了扳機上,然而他突然一愣,趕緊壓下槍,順手把身邊同伴的槍口也壓下,大聲吼道,“別開槍!這是葉梓蕭中校的車!”
只見掛著臨江軍區車牌的公務轎車歪歪扭扭地行駛而來,就像醉駕那般左一下右一下,在地面不斷留下黑色的胎痕,最后雖然有減速,但還是撞在了一棵樹上,車輛瞬間熄火。
守衛士兵們趕緊圍過去,把變形的車門扯開,將駕駛座的葉梓蕭拖到了安全地帶。
士兵們還沒來得及詢問,視線突然看到葉梓蕭一臉的血,所有人驚訝不已。
葉梓蕭不是有洛憂陪著去談事情了嗎?怎么會傷成這樣?
葉梓蕭抓著士兵的胳膊,嘴里不停念叨著“叛徒”二字,一瘸一拐地往軍區里跑,嘶聲大喊:“最高警戒!全軍區進入一級戰備!!”
士兵頓時愣住了,一級戰備?這可是每月立方體發動崩壞降臨時才有的警戒,可崩壞前幾天才剛過去,今天又是為何?他趕忙問道:“葉梓蕭中校,這事要不要和洛憂大校商量一下?!”
“別提他!!我警告你別提他!!!”葉梓蕭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當場拔出配槍頂著士兵的腦袋,面目猙獰地吼道,“洛憂這個叛徒!野狗!畜生!!他要是敢靠近臨江軍區一步,當場擊斃!!!!”
士兵們頓時如同雕像般石化,愣在了原地,他們還沒來得及細問,葉梓蕭已經沖進軍區消失不見了。
葉梓蕭在地牢階梯快步走著,他來到了地牢門口的衛兵身邊,伸手取下對方腰間的鑰匙,指著身后神色威嚴地說:“出去,到軍備庫領武器,準備作戰。”
衛兵愣了一下,準備作戰?這是什么情況?不過服從命令的天職讓他什么都沒問,直接快步離開地牢,跑向了軍備庫。
衛兵離開后,葉梓蕭臉上的威嚴頓時垮了下來,眼神變得失神又無助,就像夜晚被黑暗籠罩的孩子,他一邊顫著開地牢監門,一邊顫聲自語:“我們攔不住他...攔不住...”
葉梓蕭打開了監門,連鑰匙都來不及拔就跑了進去,如果是以前來探望墨骨,他一定會注意保持距離,防止被發瘋的墨骨撲到咬傷。
但這一次,葉梓蕭連看不都看就跨越了危險距離,直接沖到了被鎖鏈囚禁的墨骨身邊,顫著手從懷中拿出鎖鏈鑰匙,一層一層地打開枷鎖,顫聲哽咽:“快跑...長官...快跑...”
“洛憂是叛徒,他要出賣你,我們攔不了他多久的,快跑...”因為傷口的劇痛與慌張情緒,葉梓蕭的手在不停發抖,好幾次都沒能把鑰匙插進鎖口,他大叫一聲,用力地錘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繼續開鎖,失魂落魄地說,“能跑多遠跑多遠...我們跟他拼了...我就是用牙齒咬也要拖住他...”
葉梓蕭是一名進化者,在緊張的情緒下控制不好力度,鑰匙本身又不是什么特制材料,幾次插錯后不慎被掰斷,碎片留在了鎖孔里,他沉默了足足五秒鐘,最后情緒徹底失控,直接抓起胳膊那么粗的鎖鏈,張嘴就咬,磕崩牙齒牙齦出血還在咬,一邊咬一邊暴吼:“操!!操!!操!!!”
葉梓蕭無助又瘋狂地咬著鎖鏈,試圖將它咬斷,把墨骨放出來,可是這東西是為了囚禁墨骨特別定制的,拿鋸子都鋸不斷,豈是人用牙齒能咬斷的?
然而,葉梓蕭還是執著地在咬著,拼了命地試圖解救墨骨...
就在葉梓蕭含著淚做無用功,把自己折騰得滿嘴是血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幽幽的聲音:“葉梓蕭...”
葉梓蕭依舊在咬著,牙齒力度重了三分,鋼鐵般的男兒吼間滿是哭腔:“長官...我會救你出去...一定會...”
“葉梓蕭...”幽幽的聲音第二次傳來,隨著鎖鏈牽動的碰撞聲,一只滿是咬傷的小手輕輕搭到了葉梓蕭肩上。
這一刻,葉梓蕭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在這么近的距離,他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哪怕是突然被墨骨撲到咬掉耳朵,他都不會吱一聲,但他從未想到,沒有撕咬,沒有襲擊,只有幽幽的呼喚和輕柔的觸摸。
葉梓蕭視線呆滯地移向旁邊,看向了墨骨,葉梓蕭可以確定,這位發瘋的長官今天沒有注射鎮靜劑,但是她卻是異常平靜,原本像瘋狗般見誰都想殺的瘋狂目光也不見了,變得深邃又平靜,就像兩年前意氣風發時那樣...
葉梓蕭顫聲呼喚:“長官?...”
墨骨淡淡地說:“有吃的嗎,干凈的那種。”
葉梓蕭呆呆地僵在原地,手也從鎖鏈上慢慢放下,就像沒有意識的行尸走肉般僵硬地打開了空間袋,拿出了軍用干糧。
墨骨接過干糧,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吃得一嘴碎屑,這又干又硬的壓縮餅干也許是她兩年來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吃完軍用干糧后,墨骨把包裝袋丟到一旁,看向了呆滯的葉梓蕭,平靜地說:“你這么急著把我放了,是不是奧特里大公已經準備要殺我了。”
葉梓蕭呆呆地說:“是...”
墨骨繼續問道:“洛憂促使的?”
“沒錯,洛憂勾結奧特里大公,想要加害...”葉梓蕭回答到一半,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他的眼睛越睜越大,呆滯地看向墨骨,顫聲說,“你為什么會知道?”
墨骨的漆黑眼眸深沉如水,用一種風輕云淡的語氣道出了接下來的話語:“因為,我根本就沒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