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又愣了一下,頭緒,他有個鬼頭緒,他此時的腦袋里估計只有一團雜亂綿軟的柳絮,空蕩蕩,又滿當當。
啥有用的頭緒沒有,沒用的槽點一大堆。
小廝愣愣的搖頭。
江虎皺眉,嘖了一聲,不滿道:“他們不是張口就要一萬兩?”
小廝點頭。
江虎又道:“月前,紅金樓不是找我們要賠償一萬兩嗎?”
小廝眼睛大睜,驚呼道:“啊!是紅金樓干的?”
江虎嚴肅著臉,眼中盛滿怒意道:“恩?你說是紅金樓干的?欺人太甚!來人,去報給少夫人!這事必須得報官。”
守門衛立即應聲去了。
小廝:“......”
小廝一臉茫然。
報官?報什么官?
他回頭看了眼侯府金光閃耀的牌匾,文昌侯這個官還不夠大嗎?
文昌侯府的世子夫人又又又搞事了。
在黑漆麻烏的夜里,帶著一群人提著燈籠,砸響了大理寺的大門。
大理寺值夜的守衛差點沒被這夜半敲門聲給嚇死。
還以為出了鬧出人命的大案件,火急火燎的打開大門,就見一個穿著素凈的年輕女子帶著五六個壯漢,提著燈籠火把,火光映照下,幾人臉色嚴肅。
大理寺的守衛嚇了一跳,連忙三連問:“來者何人?出了何事?案發地點在何處?”
就見那肅著臉的年輕女子忽然展顏一笑,仿佛落花晃動了春水,連著那守衛得心都蕩了一下。
年輕女子道:“你好,我是文昌侯府的少夫人,這是我的名帖。”
旁邊的小荔將印著文昌侯府徽章和世子夫人專用印章的名帖遞上去。
守衛:“......”
這是什么迷之操作?原來貴人家的女眷到大理寺報案,是要遞名帖的嗎?
守衛茫然的接過名帖看了一下,確認是文昌侯府的人。
態度自然就緩和了些,看這女子神態淡定,想來不是什么大事。
但話又說回來,既然不是大事,卻又為何在夜里砸大理寺的門?
是隔壁刑部的問訊室不夠陰森?還是隔壁的隔壁的詔獄不夠恐怖?
守衛客氣的問:“原來是世子夫人,世子夫人這么晚了還前來大理寺報案,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封藍柚笑瞇瞇道:“是這樣的,今日酉時,有人砸了我們府上的成衣鋪子,就在百花街上,兩層樓都被砸的稀巴爛。我聽說上次紅金樓被砸了之后,國公府作為主家,親自來大理寺過問,還著人到我們侯府要過帳,
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們侯府的鋪子被砸,我想著,應該也是來大理寺過問一下,我也不懂京城這邊的辦事流程,想來跟著國公府走,應該不會出錯?”
守衛:“......”
國公府會來大理寺過問,還不是因為去文昌侯府要賬的時候,文昌侯府的人讓國公府的總管去大理寺過問嗎?
聽說國公府也沒要到賬,畢竟文昌侯府表示,平陽伯府也參與砸店了,他們沒賠錢,文昌侯府肯定不會賠。
后來平陽伯意思意思給了點錢,國公府的人再去文昌侯府問,就被文昌侯府推到大理寺,理由竟然是大理寺還欠著侯府五萬兩沒追回,要大理寺負責。
大理寺卿聽到江總管這么說的時候,差點沒氣死。
文昌侯府這個世子夫人,就是個老賴,完全不顧及名聲好不好聽,跟文昌侯以及江世子的為人處世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說實話,京城上下許多人還挺不習慣。
甚至在背后里對這個世子夫人咬牙切齒。
用王新月的話說就是,人家不要臉,我們不能不要。但就是人家夠不要臉,所以那些要臉的人處處施展不開,只能暗地里吃悶氣。
守衛的遲遲沒說話,封藍柚也不急,她語氣緩慢,卻又無比真誠的說:“我知道,一家鋪子被砸,對于大理寺來說,只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小案件,不值得你們大理寺卿連夜趕過來立案調查,封鎖城門捉拿歹徒,但是這對于我們如今的文昌侯府來說,一家收成不錯的店鋪被砸,卻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守衛:“......”
侯府眾家丁:“......”
封藍柚:“所以,我這才連夜親自過來,要來報案,還望你將此事記錄在冊,等明日各位大人上衙了,第一時間報上去,我會早早過來過問的。”
守衛的不知道該說啥,封藍柚說啥他都點頭,等文昌侯府的眾人走了,他才恍恍惚惚的關上大門,回到守衛室拿出巡夜記錄冊,將此事記錄在手冊上。
第二日一早,第一個來上衙的長官正巧是王少卿。
守衛的便立即找王少卿匯報了此事。
王少卿近日正巧為文昌侯府那五萬兩揪心。
文昌侯府被人欺負,足足有五萬兩沒有追回,王少卿比江總管和封藍柚還要著急。
五萬兩,這是什么概念,如果交給老侯爺的話,能養活邊關戰士一個月。
這會一聽說侯府鋪子被砸了,王少卿心中震怒。
“真是無法無天了!”王少卿氣憤的不行。
這些人越來越過分了,侯府的東西拿不走,竟然就要來打砸了!
王少卿將冊子接過來,翻開看了看,看完后,狐疑的問:“百花街的陳記成衣鋪?你確定是陳記?”
守衛的心里一慌,點了點頭,又不太確定的說:“江少夫人是這么說的,要不咱們按著地址去確認一下?”
王少卿點點頭,叫了人出去跑了一趟,不多時那守衛跑回來,跟王少卿說:“確實是陳記成衣鋪,不過匾額被砸碎了。”
陳記成衣鋪子在百花街上還是挺有名的,因為這間鋪子所賣的布料好,花色也好看,裁縫做出的新衣服每次銷量都挺高,有些小有家產的官家小姐出嫁,女工不好的,便會去陳記定做。
普通人家過年想要買個便宜好看的料子,也會去陳記轉一圈,總之大半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陳記成衣鋪。
王少卿正準備帶著人去陳記成衣鋪看看,出門就遇見了封藍柚。
封藍柚帶著小荔和江虎,早起用了早飯后,便穿戴整齊的出了門,也是剛剛才到的大理寺門口。
王少卿有些詫異:“天色尚早,江少夫人怎么來了?”
封藍柚笑著說:“我是為了被打砸的鋪子而來,特意找你的上官過問此事的。”
找他的上官,那就是大理寺卿了。
王少卿想到大理寺卿對文昌侯府的態度,想到他未必會愿意接手這事,說不定要推到西城兵馬司那兒去,按理,這事確實夠不著來大理寺,只是侯府爵位高,他們不敢怠慢罷了。
王少卿微皺眉頭,道:“此事交由我來處理便可,江少夫人如有關于此案的線索或進展,直接與我說便是。”
封藍柚搖搖頭,意味深長的說:“這事,還是找大理寺卿比較穩妥,王少卿前段時日辛苦了,這幾日不如歇一歇?”
王少卿一愣,這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