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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甘正的人生巔峰

  在甘三爺為了兒子的事情去跟甘奇說好話和解的時候,樞密院衙門里,也發生了一件讓甘正欣喜萬分的事情。

  因為樞密院使田況,竟然單獨把甘正叫到了班房之內。

  一個樞密院第一把手,副宰相,單獨見樞密院衙門里的一個文員,這是極其少見的事情。

  甘正在去田況班房的路上,緊張得腿腳都在發抖,他到這樞密院來也有一個多月時間了,他還沒有親眼見過田況到底長個什么樣子,今日田況忽然要親自召見他,萬分驚喜之外,就是萬分緊張了。

  稟報之后走進班房的甘正,躬身站得僵硬,說話的語氣都在顫抖:“下官甘正,拜見相公。”

  田況看著甘正,微笑問道:“你可是字端念?”

  “下官小字端念。”

  “嗯,這個字不錯,名正,字端念,想來也是家學淵博門戶。”田況很是和善。

  “多謝相公夸贊。”被田況這么一夸獎,甘正似乎緊張去了不少,一直在抖的手也不抖了。

  田況開口又問:“你到樞密院來當差也有一個多月了吧?”

  甘正聽得田況竟然知道自己到樞密院來有一個多月了,心中大喜。要說這樞密院里,大小官員可不少,如甘正這種小官,更是多如牛毛,哪怕是編修這個官職,也有二三十人之多。

  衙門里大官也是無數,什么樞密院副使,同知樞密院事,簽知樞密院事,樞密直學士,樞密都承旨,承旨,副承旨,還有各監司,比如軍器監之類,數不勝數,每個官員手下也有一大幫子人,這個樞密院衙門,是軍事最高衙門,里面辦公的人數不勝數。

  一個剛進來一個多月的編修,按理說樞密使田況,是壓根都不會注意的,記都記不住。

  但是今天田況不僅知道他甘正,還知道甘正的字,還記得甘正入職的時間長短。

  甘正自然欣喜萬分,領導如此看重,豈能不欣喜?

  “下官剛來一個多月,不到之處,還請相公多多海涵。”甘正再拜下去,手又抖了起來,這回不是緊張得發抖,是激動得發抖。

  卻聽田況又道:“聽聞你與那甘奇甘道堅還是同族兄弟?”

  甘正聞言一愣,田相公怎么忽然提起了甘奇?是因為甘奇與田況相熟?還是因為甘奇得罪了田況?

  甘正沒有立馬作答,而是抬頭看了一眼田況,見得田況面容中的笑意沒有了,心中有了有些猜想,謹小慎微答道:“回相公話語,下官與甘奇乃是同族,只是下官與之交際甚少,并不十分相熟。”

  “如此啊?”田況做了一番深沉模樣。

  甘正心中緊張不已。

  “那倒也好。”田況又道。

  聽到這一句,甘正就知道自己剛才的猜想沒錯,大概是甘奇把田況給得罪了,如甘奇那般之人,做事不知收斂,到處出風頭,連甘奇一個學生,也敢目中無人,到處與人結怨,早晚有一天要出事,這不,連樞密使田況都不待見他甘奇了。

  甘正也在慶幸自己剛才回答得好,說自己與甘奇并不十分相熟。

  再聽田況說道:“既然你與之并不相熟,那有些話語本使也就不避諱了,此子行為放肆,行事更是不知天高地厚,本使欲懲戒他一番,想來你與之同族,當知曉他一些過往劣跡,所以今日方才把你叫來問上一問。”

  聽到這里,甘正已然大喜,當真是老天有眼,惡人自有惡報,不是不報,是時間未到。攀附權貴,耀武揚威,終于老天有眼,終于有人看不過眼了,要收了這個不知所謂之人。

  甘正連忙說道:“回稟相公,下官雖然與之不熟,但是對其過往劣跡,那還是時有耳聞的。就從他一個圣人子弟,不思好好讀書進學,去開什么賭坊賺錢之時,就足以讓他身敗名裂……”

  田況擺了擺手,說道:“不必在此細說,且回去好好寫成文章,事無巨細一一說清。”

  “下官這就去寫,這就去寫,相公稍待,下午便送來。”甘正興許比田況還要著急。田況這里,不過是韓琦交代了一語,也不急于一時,對于田況與韓琦這般人物而言,公事忙碌非常,對于這種事情,只是順帶手辦一辦,并不是主要的事情。

  甘正已然大禮一拜,告辭回頭,回去自然是奮筆疾書,飯都可以不吃,這篇文章一定要寫好。寫甘奇的斑斑劣跡是其一,還要把文章寫得好,寫得文筆斐然,一定要在田況面前好好露個臉。

  午飯都不吃的甘正,寫好文章之后,還好好謄抄了一遍,字跡一筆一劃,認認真真。

  還未到下午半晌,甘正幾把文章送到了田況班房之中。

  田況看著文章,微笑如和煦春風,還夸了一語:“不錯不錯,文筆上佳,這筆字也寫得極好,往后在衙門里好好辦差,前途無量。”

  這幾句夸,好似黑暗中的明燈,更是大海中的燈塔,照耀得甘正萬里官途,只等扶搖直上。那一句前途無量,讓甘正激動得大氣粗喘,連連深呼吸去壓制那喘氣之聲。

  “多……多多謝相公!”甘正有些失態了。

  田況的笑容,讓甘正如沐春風,還有話語:“今日就到這里,去辦差吧。”

  “拜謝相公!”甘正大禮已經不知施了幾回了,身形也不起,一直躬身而退。

  出門之后,仿佛世界都變得美好了,萬事萬物都美好非常,連蟲鳴鳥叫,都格外悅耳。

  這一刻,若不是甘正還有一點理智,只怕就要蹦起來了。

  回到自己的班房,一個班房之中,七八個樞密院編修,一個個低頭奮筆,他們正在為全國各地的公文忙得連抬頭的時間都沒有。

  這些人,有些四五十歲了,依舊還在做編修的差事,有些干了七八年了,連與樞密使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甘正進門的這一刻,昂著頭,左右環視了好幾圈。頭前,他還在為自己的前途擔憂,擔憂自己會不會也像這些人一樣,在這個編修房間里一干七八年十幾年。

  這一刻,陽光明媚,前途似錦,好似人生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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