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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嘿,瞧把你能的

  開講了,人山人海的梨園春,擠得滿滿當當,年紀小的,十二三歲,年紀大的三十出頭,皆是在那科舉路上削尖腦袋爬的人。

  在戲臺后場的甘奇,吃著茶,倒也不急著上臺。

  蘇軾見得這場面,開口笑道:“道堅今日賺得多少錢啊?”

  這句話倒是把甘奇問住了,甘奇反問一語:“什么賺錢?”

  “什么賺錢?人山人海的,每個人不得收個幾百錢?百十貫又到手了吧?”蘇軾是看透了甘奇。

  卻是不想甘奇連連擺手:“讀書人的事,怎么能收錢呢?我這大門敞開著呢,只要擠得下,誰都能來聽,若是這還收錢,當真枉讀了圣賢。”

  甘奇不敢相信地看著甘奇,笑道:“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你甘道堅不賺錢了?奇事,奇事,古今第一奇事。”

  “我甘道堅是那樣的人嗎?難道子瞻兄心中就是如此想我的?”甘奇賺錢是要賺的,但蘇軾是不知甘奇講課之事所圖甚大,壓根就不是錢的事。

  “婦人的乳兜我都給你畫了,你還跟我說這個?”蘇軾這個郁悶啊。

  “兄長,兄長,文雅一點,文雅一點。”蘇轍聽得“乳兜”二字,實在不美,出言提醒著。

  蘇軾本就是那歡場浪蕩人,開口一語:“與甘道堅,還談文雅?”

  “與我怎么就不能談文雅?”甘奇這是有點享受與蘇軾斗嘴的樂趣了。

  “我與你一起,早已斯文掃地,還談甚文雅不文雅的。”蘇軾又斗了一句。

  倒是蘇轍笑個不停,說道:“兄長莫不是又要割袍斷義?”

  蘇軾略有尷尬:“嘿,你這小子莫不是個婦人家?胳膊肘還往外拐了,你倆這是有奸情啊?把你小子換個裝扮嫁了甘道堅如何?”

  蘇轍見得惹火上身,連忙拱手笑道:“兄長恕罪,恕罪,道堅不為人子,道堅不為人子啊。”

  “我不為人子?也罷。”甘奇是不準備吃虧的,既然都不為人子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轉頭從后場上臺,抬手一撫。

  滿場之人見得甘奇出來,正準備歡迎歡迎熱烈歡迎,見得甘奇抬手在壓,立馬鴉雀無聲,要說讀書人,就是這點好,尊師重道,若是看戲的客觀,禁聲就沒有這么快了。

  待得一禁聲,甘奇已然開口:“今日這課啊,一共講三堂,今日我特地把兩位好友請來了,一位蘇軾蘇子瞻,一位蘇轍蘇子由,他們兩個先講,我再講。”

  說完甘奇轉身對著后場的門招著手,說道:“子瞻兄,請吧,您大才,先請。”

  被坑的蘇軾氣急敗壞,開口便道:“甘道堅,我是來聽你講課的,什么時候變成我要講課了?”

  便聽場中一片齊刷刷的聲響,有人已然大喜望外,作揖高喊:“原道是一甲頭兩名的蘇家兄弟今日也要開講,拜謝甘先生,拜謝兩位蘇先生。”

  “不在意師徒名分,不在意束脩之禮,不在意門第之見,甘先生與二位蘇先生實乃讀書人之楷模也,拜謝三位先生。”

  幾人呼喊,立馬滿場拜謝之聲此起彼伏,四處都是作揖的身形。

  臺上甘奇又再作請:“蘇先生,請吧!”

  蘇軾走到門口,往外看了看,千八百人擠得到處都是,一個個滿臉期待,不斷作揖拜謝。

  這是逼驢上磨啊。

  還聽那位甘先生賤兮兮笑道:“蘇先生是怎么了?莫不是又不愿講了?”

  蘇軾氣呼呼而來,從甘奇身邊路過,腳步微微一停:“甘道堅,我要與你割袍斷義。”

  一語說完,蘇軾已然上得高臺,與滿場眾人左右拱手。

  場中之人也都起身與蘇軾回禮拜謝。

  甘奇又回了后場,聽得蘇轍學著蘇軾模樣笑道:“甘道堅,我要與你割袍斷義,哈哈……”

  甘奇自也在笑。

  臺上的蘇軾卻是站定了一會,腦中翻來覆去,也不知說點什么是好。

  也有那一臉激動熱切的小年輕作揖說道:“拜請蘇先生傳授文章之道。”

  蘇軾是誰?一甲第二名,冠絕天下之人,聽得他講授文章之道,對于滿場這些大多數連舉人都難以取得的人來說,那就是神仙傳法一樣的感覺。

  蘇軾舔了舔嘴唇,微微一抬手,滿場針落可聞,一個個手上執筆,眼神巴巴望著。

  要說甘奇,也是真行。這種場面,自隋朝開始有了科舉至今,也是頭一朝,能想出這種辦法的人,也唯有甘奇了。頗有點后世高考狀元被請回母校開講座的味道,也不貼切,更像是高考狀元趁著暑假開補習班給人當私教。

  蘇軾終于是開口了:“要說這文章之道啊,也沒什么道,就是寫,怎么舒服怎么寫……若要非說出一些道理來,不外乎立論,論證,結論之法……”

  課就這么開始上了,甘奇在后面聽著,倒也覺得有點意思。

  上補習班的學生們,那是認真非常,不斷拿筆在記,生怕記少了一句話。

  蘇轍嘿嘿在笑,忽然聽得甘奇問了一語:“子由稍后準備說點什么啊?”

  “這?”蘇轍笑臉一止,又道:“兄長教了文章之道,我還能教什么?總不能講經吧?講經,我哪里有那些老先生老學究講得好?早知如此,不如我先上去說。”

  甘奇倒是給蘇轍出了個主意:“要不子由稍后說說寫詩填詞?”

  蘇轍有些不自信,搖搖頭:“寫詩填詞的,我也不如兄長寫得好。萬一場下有高人,反倒我露了怯。就算場下無高人,兄長也會笑話與我。”

  甘奇倒也不與蘇轍為難,說道:“那你就多想想,稍后我先上去講,我講完了你再講。”

  蘇轍還不領情:“害人不淺,你甘道堅,當真是害人不淺,你這不是為難我蘇子由嗎?”

  甘奇倒也不是要為難蘇轍,而是想著自己這培訓班,怎么也得打響名聲不是?打響名聲,那自然就得拉點人來充充場面,這兄弟二人來得正好,一甲頭兩名。今日這堂課之后,汴梁城里那些還在考試中掙扎的學子,那個不得趨之若鶩?

  在年輕讀書人中的影響力,是甘奇孜孜不倦的追求,這些影響力,不得多久,就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好處。所以蘇家兄弟倆這是順手就被甘奇給賣了。

  甘奇還假惺惺一語:“若是實在沒得講,那你就不講算了。”

  “甘道堅,你當真是為難我蘇子由,你話都說出去了,我還能不講了?那以后這汴梁城里的學子們會如何說我蘇子由?”蘇轍一臉的為難,轉頭又問:“那你呢?你準備講什么?”

  甘奇早已備好內容,卻還神秘一笑:“稍后你當也好好聽,我講的東西,與你有大益。”

  “嘿,瞧把你能的……”為難的蘇轍,酸里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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