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神樞營和錦衣衛以及標營人馬都是去前線督戰。
黃漢認為這樣做太侮辱那些準備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兵丁,因此命令劉在旗在全軍廣而告之。
神樞營、錦衣衛和巡撫標營不是來督戰,而是為了關注戰場準確傳遞戰況,為了給奮勇殺敵的將士們記功,免得在拿下金州之時出現爭功或者扯皮現象。
這就是語言藝術,同樣的行動換了一個說法起到了讓兵丁們覺得溫暖的效果,讓兵丁們覺得上官時時刻刻在看著他們如何英勇殺敵,鼓舞了士氣。
約定時間到,劉之綸發動攻擊命令,中軍紅旗招展鼓聲雷動,整裝待發的明軍將士們齊聲吶喊:“虎!虎!虎!”隨即各就各位往金州城墻殺去。
金州城里的建奴官佐早就覺察到了今天的不尋常,他們意識到大限將至,一個個咬牙切齒準備臨死拉上幾個墊背的。
驚天動地的鼓聲,地動山搖的炮聲,氣吞山河的吶喊聲,奏響了攻擊金州的前奏,金州城池仿佛是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
紅色的人流涌向灰褐色的金州城,噼噼啪啪的銃聲亂響,“嗖!嗖!嗖!”的破空聲中,兩千余支羽箭劃過曼妙的弧線往金州城頭飛去……
身披重甲內襯棉甲的毛承祿豪情萬丈,他揮舞短柄開山斧大叫道:“兄弟們,我東江兵何時發動過如此犀利的攻城戰?區區建奴何足道也?我軍必勝,咱們獲得先登大功光宗耀祖的時刻到了。”
陳有時、毛有順以下兩三千將士們都咆哮道:“殺上金州城頭搏個封妻蔭子,兄弟們時機不等人,沖啊!”
明軍炮擊停止,隨即吶喊聲由遠到近,親自在西門城墻下一個藏兵洞指揮的納海下達命令道:
“能否堅守住金州等來大汗的援軍就看今天一戰了,兒郎們,勝了有命在,敗了我們都死無全尸啊!傳達本官命令第一批守城人員火速登城布防。”
這完全是大實話,建奴最在意留個全尸,而明軍需要砍腦袋計算軍功,但凡后金軍吃了敗仗,肯定不會有誰的尸體能夠完整。
登城布防的一千余建奴在兩個牛錄額真帶領下吶喊著“兄弟們,跟尼堪拼了!殺!”以最快速度各就各位。
就在明軍到達護城河冰面之時,金州城頭冒出了上千建奴,敵人有接近一千支羽箭直射明軍,二三百桿火繩槍噼里啪啦打響。
城下軍民頓時倒下了一二百人,但是沒有一個人被嚇住,他們腳下的動作更加快了,毛承祿沒有舉盾他單手緊緊的握著開山斧,抬起鐵手臂護住臉部大步流星往前奔。
劉大壽揮揮手,裝備了頭盔和棉甲的醫務兵和征用的擔架隊員立刻開始奔跑,劉大壽不會去前線親自搶運傷員,因為他是職位最高的醫官,他要指揮全局,還要給傷勢嚴重的人動手術。
黃漢手里只有一百二十支米尼槍,主攻方向安排了九十支由射擊成績最好的火槍放,其余三門各有十支在打響。
米尼槍手們不辱使命基本上做到了一槍消滅一個敵人,使用滑膛槍的“紅旗軍”戰士無論手里是鳥銃還是自生銃,他們都豁出去了,接近到離城墻五六十步距離以三段擊齊射不間斷開火。
車載抬槍全部出動了,安排在寧海門方向的有一百余,三兩的大彈丸在一百步距離打出了戰防炮的氣勢,可惜裝填速度差強人意。
金州城頭守軍被火器直射,被羽箭拋射,紛紛倒下,這簡直就是被立體攻擊,縱然身上有堅甲也無濟于事,兩層鐵甲也吃不消火銃五六十步內的直接命中,被抬槍打著要害那是十死無生。
況且擁有兩層甲的建奴正兵畢竟乃是少數,大多數守城后金軍是旗丁、余丁甚至于是高麗、蒙古籍的包衣奴才。
他們最多只不過擁有一件皮甲、棉甲而已,這些甲胄應對羽箭漫射還勉強可以,遇上鉛彈基本上是一擊致命。
雖然有一兩千后金軍在城頭拼死抵抗,但是根本阻擋不住明軍的如潮攻勢,很快盾車就越過護城河來到城墻根兒,這時最少有一百架云梯搭上了城墻,這個數量還在增加之中。
由于金州西城墻段屢遭炮擊,城頭預備的諸如滾木礌石之類的守城物資早就被打散,連準備用來煮金汁的大鍋都被擊碎,守城的建奴大部分都是憑借射箭進行抵抗,少量后金軍尋找石頭、滾木往城下砸。
然并卵,由于“紅旗軍”的火力覆蓋外加精準射擊,奮起反抗的后金軍被如同割麥子般打到在城頭。
毛承祿帶領渴望先登榮譽的東江鎮悍卒迅速攀爬云梯躥上了城頭,此時反而使得城下交替齊射的“紅旗軍”火槍手停止了射擊。
因為滑膛槍的準頭堪憂,兩軍混戰在一起時是萬萬不能放銃的。抬槍的準頭不足而且威力大,城頭上去了明軍更加不能開火。
先是幾十個東江兵殺上城頭跟敵人以命搏命,接下來更多人加入戰團,眼看著后金軍支持不住之時,納海親自帶領生力軍一千人忽然殺出。
他很納悶,為何司空見慣的明軍此時見不著了?眼前的紅色人流一個個如狼似虎?
納海布置了三個梯隊重點防御西門,他自己甚至親自指揮。
只是沒想到明軍才一個突擊第一梯隊就吃不消打被敵人登上城頭,不得已放心不下的納海親自帶著第二梯隊現身。
短兵相接的前一刻,后金軍的鐵骨朵、飛斧、投槍等等投射武器給了明軍不少的傷亡。
在揮斧猛剁的毛承祿眼看著建奴援兵上來了,大叫道:“兄弟們結陣頂住,只要咱們爭取到時間,城下的兄弟們會源源不斷到來。”
這是不爭的事實,明軍都知道只要在城頭站住腳跟后續部隊會上來成千上萬,他們都爆發出聲嘶力竭的吼聲,“殺奴,殺奴,死戰不退!兄弟們殺!”
陳有時狂笑道:“哈哈哈,先登大功已然到手,兄弟們不能放棄,堅持就是勝利!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