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道:“大汗,明國有一項重罪乃是失陷封藩!我大金軍立刻集中兵力攻打有大明藩王府邸的城池,黃漢那廝不得不救!”
紅歹是眼睛亮了起來,隨即又暗淡了下去。
他道:“明國代王封藩大同,晉王封藩太原,這兩座城池都不是隨隨便便能夠拿下,我軍如果刻意擺出奪取的態勢,吸引黃漢全力救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黃漢那廝太精明,既然失陷封藩是重罪,那么藩王所在城池駐守的明國文官武將都是第一責任人,自然得竭盡全力。
有堅城、有跟我軍不死不休的守衛者,黃漢用不著擔心藩王的安全,因此朕判斷,他根本不可能理睬,一定會我行我素。”
豪格一直在認真聽也在思考,此時贊嘆道:“汗阿瑪圣明,黃漢那廝非泛泛之輩,確實不會自投羅網,看來此計根本行不通。”
奴酋真的不傻,意識到他們乃是為了劫掠奔襲而來,不具備強攻堅城的能力。
圍攻如大同、太原這樣的大城勢必導致攻防戰曠日持久,那時明國兵馬會越聚越多,“紅旗軍”步兵早就完成集結趕到戰場,不僅僅算計黃漢成為泡影,大金軍能否安然退去都難以保證。
范文程見主子否決了自己的提議,乖乖的閉嘴,還好陷入沉思的主子沒有因為碩托、薩哈廉這一路人馬的敗亡而問罪。
心智堅定的紅歹是雖然被“紅旗軍”忽然出現在山西境內慌亂一會兒神,沒多久他就鎮定自若。
思考一番后,紅歹是道:“弄巧成拙反受其害,朕決定收縮兵力讓黃漢無機可乘,先使得我軍無懈可擊再等待明軍犯錯誤!”
片刻功夫十幾隊信使紛紛奔出營地往四面八方而去,那是奴酋開始通知各旗收攏人馬,把大軍編為三路。
每一路都有八旗正兵一萬兩千以上,加上余丁和蒙古人、包衣奴才,人馬不低于三萬。
這樣布置的目的不言而喻,嚴防慣于發動奇襲戰的黃漢,讓“紅旗軍”面對擁有絕對人數優勢的大金軍無從下手。
各旗軍事貴族接到軍令后都不敢大意,他們行動迅速,不僅僅是建奴軍令如山,也因為黃漢兇名遠播后金早就家喻戶曉。
強盜們是為了發財而來,不是來跟明軍拼命的,保安州出現了一彪“紅旗軍”人馬數量一兩萬,誰還敢再以甲喇和牛錄為單位分散劫掠?
黃漢出其不意擊潰后金軍一部便宜一把后沒有自大得認為老子天下無敵,在保安州修整一天后,第二天繼續采取集中運動的模式殺奔宣府鎮。
此時后金軍已經在收縮兵力,黃漢率領一萬余騎兵沒有撈到大魚頭,只有幾百無組織無紀律的韃子被斬殺。
有可能這些韃子根本就沒有得到命令,又或許他們都是私自入關來撈好處的小部落。
這些自己溜進關內趁火打劫的韃子,或許后金軍將領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存在,當然無法及時向他們通報軍情。
保安州離宣府七十余里,過了宣府再往北七十里就是張家口,黃漢沒有要求進入宣府城,而是率領大軍繼續北上,在下午之時趕到張家口。
黃漢是擁有尚方寶劍的掛印將軍,隊伍里有司禮監大太監之一的方正化,有六七百錦衣衛,張家口文官武將如果不肯放這彪人馬入城視同謀反。
沒有人敢倒行逆施,減去陣亡將士和留在保安州養傷的人馬,明軍一萬一千余騎順利入城駐扎。
大軍在張家口修整幾天,這段時間黃漢表現得很友善,山西商人來宴請、行賄基本上來者不拒。
現在才是崇禎七年,黃漢沒有翻臉動手擒拿八大皇商的意圖,而是刻意來此駐防幾天跟給這些人拍馬屁的機會,麻痹這些賣國商人。
黃漢準備讓范永斗、王登庫、靳良玉等等再發幾年國難財后出手宰肥羊。
下一次再得到提兵進入山西的機會之時,出動的“紅旗軍”人馬和隨軍雜役要多多益善,最好能夠達到五六萬人馬。
為了做到一網打盡,盡可能提高打擊漢奸商賈獲得的收益,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大同、太原、張家口和“八大皇商”的老家所在地同時收網撈大魚。
這樣才能夠保證吃獨食,又能夠做到利益最大化,估摸著一次性榨干賣國晉商有可能收入金銀財寶、田產、房產、鋪面以白銀計超過兩千萬兩。
黃漢壞得很,滿臉微笑面對所有的山西商人,本著互惠互利合作做生意的態度,還在閑聊中讓諸位商家在“四方錢莊”走流水,推薦大家使用“四方錢莊”開出的銀票。
這不是黃漢刻意扮豬吃虎,而是他本來就對這些商賈沒有過多憎恨。
商人追求利益最大化乃是本性,大明政府失去了管控當然使得這些晉商跟敵國瘋狂走私,因為犯罪成本可以忽略不計,利益卻能夠翻倍。
況且這些晉商整日打交道的都是邊關將領和兩榜進士出身的文官,這些代表朝廷的文官武將吃拿卡要把大明的形象踐踏得連里子都丟了,何談面子?
商人更加能夠感覺到這個帝國已經腐朽得發臭,指望他們愛國有可能嗎?
山西商賈這幾年跟“四方快運”合作愉快,貨運占比已經超過交易物資總量的一半。
由于“四方快運”嚴守誠信,從來只做分內之事,不摻和跟客戶的交往,晉商心理防線已經不復存在。
現在諸多商賈見到了“四方快運”的實際東家東平侯,見這位擁有天子劍的掛印將軍如此謙和主動為“四方錢莊”造聲勢、拉生意,一個個樂不可支。
大明的商賈低賤,往往士大夫口袋里裝著大把商賈賄賂的銀票依舊不拿正眼瞧這些人。
商賈交好士大夫純粹為了利益,根本沒有一絲感情,說不定背后還把那些貪婪的達官貴人恨到了骨子里,他們當然同樣會為了利益坑死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