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里。
猛啃指甲的李子墨從沙發上彈射出來，使勁揮拳大喝一聲‘耶’。感覺不過癮，他又打了幾下軍體組合，連喊了幾聲耶。
興奮過后，他沖著輕輕鼓掌的維尼修斯問到：“這球要放在老子，照樣也能進，你信不信？”
維尼修斯撇著嘴：“信，我信。”
李子墨瞪了眼睛：“你他媽再這個表情，老子捶你信不信？”
‘唰’立馬嚴肅，維尼修斯鄭重點頭：“你肯定能進，必須的。”
子墨怒斥：“滾！”
巴塞羅那。
為進球歡呼興奮過后的劉朗棟看著梅子熙的眼淚，感慨地說：“小西是高興的，這就叫幸福的眼淚，對吧疤哥。”
刀疤里貝里很不高興：“早就給你說過，麻埋批喊老子疤叔叔。”
朗棟搖搖頭：“不可能，我把隊長叫卓大哥，所以頂多喊你一聲老哥，叔是不可能的。”
“麻辣媽批你還沒得18，老子36了，是你龜兒滴兩倍。”刀疤數學很好：“過幾年你20歲，老子40，你50歲，老子100嘍，當你爺爺都夠，啷個不能叫叔叔嘞？”
朗棟：“……”
“你喊不喊？”
“不可能。”
“滾！”
“滾就滾，回頭我給卓大哥說你攆我。”
“回來。”刀疤秒變臉：“吃了飯再走。”
“好嘞，疤哥。”
為中國隊在危鏡下再進一球重新獲得比分優勢而歡呼的李子墨和劉朗棟，開心是真誠的，但心里的酸溜溜也是真的，那是對梅子熙等人赤裸裸的妒忌。
把足球彈進球門的瞬間，梅小西的眼淚就下了來了。
邊哭邊吼著沖著禁區外高舉雙手的隊長跑去，半道卻被李巨截胡，他直接把梅小西頂起來扛在了肩上。
毫無疑問，這是中國隊本場最重要的進球，隊友們一窩蜂，就連門將瘋子磊也鬼嚎著跑來圍攏慶祝。
梅小西哭得稀里嘩啦，卓楊此時才意識到這孩子之前有多大的壓力。他自己在球場上一貫沒心沒肺，也哭過笑過，輸過贏過，卻沒嘗過壓力山大的艱難。
哭吧，壓力隨著眼淚盡情釋放出來，這個坎兒就過去了。
可你曾柔柔跟著抹眼睛是幾個意思？
“柔柔，你瞎搗亂哭啥？”
“隊長，俺……俺就是想哭。”
“隊長，你是不知道。”樸人猛搶答：“柔柔看個《還珠格格》都要哭，重播一次哭一次，他就見不得別人掉眼淚。”
卓楊撓了撓頭：還都是些活寶。
“行吧，配合著哭一會兒就行了。小西，你差不多也收吧，比賽還沒完呢。”
“諾！”
中國隊舒坦了，伊朗人自然是傻逼了。
夢想與現實之間的肥皂泡破裂得太突兀，打了雞血的伊朗F1完全拐不過發卡彎。
谷诪奎羅斯在場邊攤開雙手，執教生涯頭一次不知所措了。他是崇尚防守的教練，在他看來，剛才那個球后防線沒有犯任何錯誤，而他的足球認知里，沒有錯誤就絕對不應該丟球。
可現在偏偏發生了，奎羅斯彷徨得像條淡水井里的咸帶魚。
比賽還剩下五分鐘，伊朗人若想對得起11打9的天賜良機，就必須在這最后五分鐘里發瘋。中國隊當然沒必要奉陪，大家眾志成誠，五分鐘而已。
真要鐵了心防守，九個人便也就夠了，何況伊朗的硬砸能力在亞洲也就是強二流水平，五大列強他們排第五。
嘴上不說，但心里的確很虛中后衛再爆雷，所以卓楊直接接手后腰坑位，甚至會退到防線客串中后衛。
第88分鐘，沒有什么好辦法的哈伊薩菲再次選擇了右路起球砸中間撞大運。可落點下塔雷米看見卓楊起飛，他連爭一下的興趣都消失了。
兩人身高體重差不多，可提前占據位置的卓楊跳起來腰都在塔雷米的頭部，連一點可比性也沒有。
而且卓楊從來不單純解圍了事，空中甩頭將足球扔給左邊的樸人猛，這是起跳前就看好的位置。
伊朗人鋪天蓋地撲上來反搶，此時中國隊整體優良的腳下傳接球技術顯露無遺，在對手集團性的撲搶下，每個人護球出球的動作都做得恰到好處。
這同樣是比分重新領先后帶來的福利之一，大家的心態穩了，也放松了。
眼淚剛剛擦干的梅小西中路接到曾柔柔傳球，拉球閃躲開奧米德后，沒有和身后有小動作的卡納尼計較，把球推回給了恪守咽喉的卓楊。
然后，他就聽見隊長大喊：“跑——”
連半分猶豫都沒有，梅小西轉身超車剛剛放松下來的卡納尼，邁開小短腿兒就朝前場沖去。
后半場人口太密集，卓楊為了省事，直接走空中給了梅小西長距離過頂球。
速度不是梅小西的強項，跑得快這一塊他只能算勉強及格。奔跑中仰頭看了下足球的飛行軌跡，然后稍作剎車起外腳背卸球，足球穩穩落在身前一步的距離。
可就這么一下，回追的卡納尼便趕上了，逼得梅小西只能完全剎死后拎球閃躲。
剛要琢磨是不是回敲分邊打配合，耳邊又傳來隊長的吼聲。
“過他——”
骨子里的青春蕩漾瞬間燃燒，梅小西腳底踩球的凌波微步當即把卡納尼扔在了地上，然后小短腿兒又化作了風火輪。
伊朗是玩反擊和速度的球隊，挑球員都得放只兔子當標準。當年馬達維基亞憑借速度一個邊后衛能成為德甲助攻王，現在伊朗國家隊幾乎個個都是新馬達。
邊后衛雷扎揚包進來追上后果斷放鏟，卻被梅小西不減速輕微變向的抹球愜意閃開。隨后又是普拉利甘吉，他的戰斧同樣只差了一點點。
連過三人，梅小西完全釋放了。嫻熟的球感使得足球始終只在他腳前一步，看直播的梅老板仿佛看見了14年前的自己。
腿短所以是小鐘擺，梅小西在禁區線晃倒貝蘭萬德的動作是梅大西沒有的，而是‘不過門將不罷休’的卓楊的標志性動作之一。
梅小西孤單而又飄揚的身影遠處后場，卓楊站在那里手叉腰看著他推射空門后高舉雙手。
梅子熙梅開二度，中國隊5:3，大局已定。
這一次，梅小西沒有哭，他開心得像個神經病。
伊朗人別說雞血，細胞液都已經涼了，十分鐘前還興致勃勃打算利用人數優勢慢慢調教中國隊的他們，此時比中國隊更盼望比賽早點結束。
因為再踢下去，他們怕回不了國。
第903分鐘，柔柔中場斷球，梅小西熟練地閃轉騰挪控制住后，給被放空的隊長送出了肋部直塞。
這十分鐘梅小西太耀眼，使得伊朗人下意識把他當做了圍堵的中心，卻根本性忽略掉了一直謹守后場的卓楊。
一次清晰而漂亮的反擊，卓楊親手為這場艱難且詭異的比賽畫上了句號，把比分定格在6:3。
賽后獨中四元的卓楊被評為當場最佳，而兩射一傳的梅小西完成了救贖之旅，也震驚了足壇。
葡萄牙名帥奎羅斯接受不了超出自身足球理念的現實反差，比賽結束后宣布辭去伊朗國家隊主教練職務。
八年時間，我都干了點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