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窗邊下棋,別吵著年老師工作了。”林婉如端著擺好棋子的棋盤招呼小甜甜,朝窗邊走去。
“沒事的……”年問天看向林大美女,看向林婉如的背影,纖瘦的背影……
一個以皮帶為武器的女俠怎么會有這么纖美的背影,纖美得有些單薄。
這么單薄的背影依然能敵住歲月的風霜……
按照往常的習性,年問天應該告訴那個美女讓她和小甜甜回家的,自己的傷有兩個特護照顧,根本不需要任何其她人員。
可年問天還是說不出口,或者說不愿說出口。
林婉如哪怕不能為他做任何事情,只是跟小甜甜在身邊陪著他,他似乎就有一種久違的感覺。
那種感覺到底是感動,是溫暖還是別的什么,他也說不上來,總之就是讓他感覺很舒服。
“……甜兒,左兵右帥是象棋單兵擒士的一項重要的基本功。
所謂左兵右帥并不是指兵始終在左肋、帥始終在右肋——”林婉如明眸如水,講棋時的她有著獨特的光芒。
是那種只有在自己擅長、熱愛的領域才能釋放的激情與自信、愉悅與美好。
與那個動輒動武的婉如簡直是判若兩人。
“媽媽,我懂,你那本筆記上有介紹,它說的是兵和帥分別處在4線和6線,這樣可以對黑棋的將和士形成夾擊之勢……”小甜甜的小眼睛在學棋時也有著異樣的光彩。
“行啊甜兒,那本筆記上的棋譜,你都記住了多少?”
“差不多吧,那些是基本功,難度不大。”
“那你現在把你能記住的都擺出來。”
“好啊,我記不住的或者不能理解的,媽媽再點撥我……”
乳白的燈光下,一大一小兩個雌性生物圍著一個小棋盤,指指點點,說說笑笑。
林婉如和小甜甜都只看見一個側影,可就是這兩個側影讓年問天的眼眶有些濕潤了。
多年前,他的年心和他的前妻也曾在燈下的窗前,指指點點說說笑笑,同樣是教棋和學棋。
閨女愛棋。
閨女總吵著要跟自己學棋,可自己總在忙工作。結果是前妻學會了象棋去教閨女。
那時,自己在燈下做課件,做高考題,備課時,偶爾抬起頭,就能看見那樣的畫面。
時隔多年,那幅被歲月塵封的美好圖景因眼前的畫面而被再次喚醒。
從城堡里出來單身這么多年,愛女的夭亡、前妻的決絕讓他一度心如死灰,他本來以為自己對任何女人都不會動心了。
可林婉如的出現,卻讓他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離異以來,他其實赴過一次約會。
那位女士叫顏如玉,是他初中時的一位女同窗。在年問天上初中時,就對年問天很有感覺,在年問天參加工作后曾主動追求過年問天。
可年問天因為感覺和她說話舉止完全不在一個頻道而拒絕了她。
顏如玉的顏值雖然算不上是天姿國色,但至少超過國民平均值,也不至于得罪觀眾。
顏值不夠,財富來湊。
顏如玉家里的財富嚴重超標,是年問天的一千倍也不止。
顏如玉的老爸是負責鐵路修建與維護的老總,顏如玉只上完初中就迫不及待地去傳承家業了。
被年問天拒絕后的顏如玉有過一次短暫的婚姻,對方家境貧寒,跟她結婚主要是圖她家的財富,那貨很快就跟比顏如玉更年輕漂亮的小女生打得火熱。
外出飆車時被顏如玉抓了個現行。
顏如玉一氣之下給了他一大筆華幣,像送瘟神一樣將他徹底地趕出了她的視線和人生。
和年問天的那次短暫約會,是顏如玉主動發起的。
說是約會,其實不過是倆人在商務酒店吃了一頓飯而已。
就餐期間,顏如玉本來以為對年問天是勝券在握、志在必得,因為她堅信,這個世界的每個人都是無法抵制高額財富的誘惑。
強烈的優越感讓她全程在炫耀財富、談鐵路養護和未來人生規劃。
那頓飯讓年問天吃得索然無味,他找了個理由一早結束了飯局就匆匆離開了女強人。
一個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的機會就這樣被他隨意葬送了。
年問天的親戚、同事、同學、鄰居得知這個消息后,都袞心疾首地嘲笑年問天的愚蠢、迂腐、不諳世事,而年問天只是一笑置之。
階層差距,固然是年問天很難逾越的坎;
但比之于階層差距,年問天更害怕溝通上的障礙。
那個白富美在年問天拒絕她之后,一氣之下又找了個小白臉,不久之后歷史的悲劇再次重演,小白臉對她家的財富進行了又一次的合法分割。
顏如玉又一次重獲了自由。
VIP病房里,年問天已經結束閱卷,正在精讀《華國史稿》,小甜甜與林婉如的棋藝互動還在進行。
時間在動靜相宜的畫面中流逝,歷史學習和棋藝學習看似互不干涉,實則保持著一種微妙的聯系與平衡。
這種狀態進行了很長時間,直到蘇逸塵的到來。
“蘇哥哥,你來接我們的么?”
“對啊,小甜甜、林阿姨,小圓圓讓我來接你們回家。”
林婉如慢慢將棋子收進棋盒,關上棋盒站起身,眸光看向年問天,“年老師,明天我們再來看你。”
“呃……”年問天抬起頭,倆人的眸光進行了一次電光石火的碰撞,然后光速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