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總覺得她這話別有深意,不過此時他可不敢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說多錯多,萬一前言不搭后語,那可就不打自招了,于是話鋒一轉,“柔兒,事情緊急,我不能在此多留,必須要回去了,你安心修養,過幾天會有人來接你。”
曾柔登時急了,“慕容大哥我沒事的,我可以跟你……跟你一起走。”
慕容復撫了撫她的背心,“你新瓜初破,哪里經得起折騰……”
曾柔才剛剛委身于他,哪里愿意跟他分離,當即搖頭道,“不礙事的,這里距離燕子塢不遠,我不想跟慕容大哥分開。”
“也罷,那我請文夫人過來幫你收拾一下,咱們立刻出發。”慕容復沉吟半晌,也就點頭答應下來,事實上他早料到曾柔不會同意,方才一番言辭不過找個借口打消她的疑慮罷了。
曾柔白了他一眼,“瞧你說的,駱姐姐又不是我的仆役,哪能使她來做這事,況且我也不是身受重傷,臥床不起,只不過……只不過……”
“只不過一動就疼是嗎?”慕容復壞笑道。
“我不依,慕容大哥就知道羞人家。”
隨后慕容復幫她簡單收拾一番,二人相攜來到駱冰房中。
曾柔正要開口,慕容復搶先說道,“文夫人,我與柔兒今日便要離開,先前托你的事卻是不作數了。”
駱冰聽得莫名其妙,但見他朝自己隱晦的炸了眨眼,便點頭道,“如此也好。”
隨即看向曾柔,“曾妹妹倒是有了好去處,可憐姐姐我今后便是形單影只,獨自漂泊了。”
曾柔遲疑了下,朝慕容復說道,“慕容大哥,不如請駱姐姐跟我們一起回燕子塢好嗎?”
駱冰對她有救命之恩在先,二人又相處了一年,說是親如姐妹也不為過,自然不忍她流落江湖。
慕容復暗暗翻了個白眼,嘴上笑瞇瞇的答道,“若文夫人不嫌棄,我自然不會反對。”
駱冰本就決定跟著慕容復直到找到文泰來為止,當然也不會反對,“那姐姐就厚顏沾妹妹的光咯。”
三人收拾妥當,乘李掌柜準備好的馬車,朝小鎮駛去。
回到鎮上,接到任盈盈,慕容復少不得又是一番解釋。
任盈盈目光冰冷的盯著曾柔,“她是誰?”
“她也是我朋友,”慕容復訕訕一笑,“咱們早點出發吧。”
任盈盈哼了一聲,冷著臉上了馬車,至此,三個女人齊聚一車,誰也沒有開口,氣氛一度極其尷尬。
慕容復對此早有意料,十分識趣的不進車廂,與車夫一道坐在了外面。
時間一晃,三個時辰過去,馬車搖搖晃晃,終于來到太湖湖畔的一個碼頭。
“終于回來了,一眨眼,又是一年過去,還真有點想家。”望著幽幽湖面,慕容復感慨道。
“慕容大哥,你都離家一年了?”曾柔吃驚道。
“是啊,”慕容復神情莫名的嘆了口氣,“算算時間,一年有余了,一直在外面奔波。”
曾柔不由想起了王屋山,臉色一黯,“我也許久沒回家了呢,不知道九公主和師父他們怎么樣了……”
“誰說你沒回家?”慕容復正色道,“以后燕子塢就是你的家,你現在便是回家了。”
曾柔聞言心頭一熱,“謝謝你,慕容大哥。”
“哼,你們兩肉麻夠了沒有,這里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怎么回,用嘴回么?”卻是任盈盈忽然插口說了一句。
駱冰也接口道,“是啊,這里好像一只船也沒有。”
慕容復四下看了看,不禁愣住,碼頭周圍空空如也,沒有人也沒有船,這可不大正常,燕子塢有過嚴令,太湖附近的所有碼頭必須有人全天候的守著,絕不會出現空無一人的情況。
“難道……”慕容復想到某種可能,臉色微微一凝。
“慕容大哥,出什么事了?”曾柔問道。
慕容復神色一緩,“沒什么,可能看守碼頭的人上哪躲懶去了。”
說完自腰間摸出一個小木筒,但聽砰的一聲大響,五彩煙火灑向天空。
三女明白他在發射信號,倒也見怪不怪。
信號發出后,等了將近一炷香的工夫,湖面上仍然沒有動靜,任盈盈有些不耐煩了,“我說,堂堂慕容家,就不能多買幾條船擱在碼頭上么?這要平時也就罷了,萬一出個什么事,豈不是耽誤時辰?”
慕容復沒有答話,眉頭皺成了“川”字,顯然內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靜,正如任盈盈所說,太湖周圍的碼頭上,便是閑置的船只也不會少于七八條,而現在卻是一條船也沒有,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燕子塢出了什么事,所有船只都被收回了。
曾柔注意到慕容復的神情,朝任盈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慕容復沉默片刻,“再等一刻鐘,如果還沒有船來,你們便先去附近的鎮上,尋個客棧住下。”
“那你呢?”任盈盈脫口問道。
“我當然是要回燕子塢了,這么大的事,我這個家主不在怎么行。”
“你不會想要憑空飛渡太湖吧?”駱冰吃驚道。
慕容復搖搖頭,笑而不語。飛渡太湖自然不可能,他只要能飛到琴韻小筑就行,以他如今的功力倒不難辦到。
“來了,來了,有船來了。”曾柔忽然驚喜道。
其余三人循聲望去,只見湖面上不知何時多出一條小船,船頭有一個碧綠的小點。
“是阿碧來了。”慕容復立即說道。
小船速度極快,如同游魚一般,一刻鐘不到的工夫,便已行進數里,距離碼頭也不過數十丈之遙了,船頭立著一道嬌小身形,小家碧玉,翹首以待。
“公子!”遠遠的,阿碧看到碼頭上的慕容復,便揚聲喊道,語氣中透著濃濃的喜悅。
慕容復招了招手,“阿碧,是我。”
很快,小船來到碼頭,阿碧跳下船頭,三步并作兩步來到慕容復身前,身形猛地一頓,斂衽一禮,“小婢參見公子。”
阿碧的一口吳儂軟語,能叫任何百煉鋼化成繞指柔,同時她也是慕容復心靈最深處的一塊柔軟之地,只要見到這個可人的丫頭,再煩悶的心情也會隨之好起來,再堅硬的心也會軟下來。
分別一年,慕容復自是十分想念這個小丫頭,當即張開雙手將她攔腰抱了起來,“哈哈,許久不見,快讓公子抱抱。”
阿碧心中大羞,卻也歡喜得緊,只好任他施為。
“咦,阿碧怎的瘦了?”慕容復忽的驚咦一聲,“定是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公子可要罰你!”
阿碧知他調笑之意居多,不過心里仍是泛起絲絲甜意,嘴中膩聲道,“公子要怎么懲罰阿碧,阿碧都受著。”
慕容復捏了捏她的瓊鼻,“好阿碧,就知道你最乖了。”
“咳,”任盈盈實在看不下去了,干咳一聲,“你們完了沒,這里可是還有三個大活人的。”
阿碧臉色一紅,輕輕掙開慕容復的懷抱,看了三女一眼,先是朝任盈盈和曾柔行了一禮,“任小姐,曾姑娘。”
這二女都曾來過燕子塢,而且也是她接待的,故而認識,其中任盈盈只是點頭之交,而曾柔卻頗為相熟。
倒是二女身旁的駱冰,阿碧仔細打量了幾眼,不禁暗自驚嘆,這個女人往那一站,就跟一團水一樣,自有一股溫柔嫵媚。
“不知這個女子跟公子是什么關系……”阿碧心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隨即福了一禮,“不知這位姐姐是?”
駱冰從看到阿碧的第一眼起,就頗為喜歡,急忙扶起她,嘴中說道,“我叫駱冰,如蒙不棄,叫我一聲冰姐姐或駱姐姐都可以。”
阿碧恍然點頭,“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鴛鴦刀’駱冰姐姐,阿碧一個小小婢女,豈敢有嫌棄之心,倒是阿碧高攀了。”
“阿碧妹子客氣了。”駱冰爽朗笑道。
慕容復知道駱冰本性是豪爽的,不過見她與阿碧這般親熱,竟是生出幾分吃味的感覺,當即大手一揮,“好了,咱們先上船再說。”
一行人登上小船,慕容復將阿碧單獨叫到船頭,“阿碧,燕子塢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所有船只都被召回了?”
阿碧聞言小臉微微凝重下來,“我正要跟公子稟報此事,聽說昨天夜里燕子塢出事了,不過昨晚我并不在島上,具體事由還不清楚,只是接到雪兒小姐的命令,燕子塢諸島進入一級戒備狀態,所有出入船只均被召回,沒有雪兒小姐手令,任何人不得通行。”
“哦?這么嚴重!”慕容復眉頭微微一挑,所謂“一級戒備狀態”,其實就是燕子塢最高警戒狀態,所有船只、人員出入均需要經過嚴格審查,就是消息傳遞也不例外,島內所有明暗守衛,完全撤換成凌霄閣弟子,一旦發現形跡可疑之人,就地格殺。
如此嚴苛的戒備條令,不到生死存亡之時輕易不會啟用,不想慕容雪竟然直接下令進入一級戒備狀態,可見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公子不必太過擔心,燕子塢現已由凌霄閣接管,李小姐,風四爺他們均已回到島上,就是有什么事,也足以從容應對。”阿碧見他面現憂色,出聲安慰道。
慕容復搖搖頭沒有說話,他心里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