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綠萼聽得那句“剪不斷,理還亂”,不禁心頭微顫,意外的看了慕容復一眼,見其臉上一副和善的笑意,一時間也不好再下逐客令,只得說道,“那就請客人到屋中奉茶吧。”
“請,請。”奶娘一邊拉起公孫綠萼的手,一邊客氣的朝慕容復說道。
三人進到屋中,丫鬟奉上香茶,公孫綠萼手捧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不時看向慕容復,這人方才似乎看透了自己的心事,不知是何用意,想問又不好意思開口。
慕容復慢悠悠的喝著茶水,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實際上他正在猶豫要不要向公孫綠萼表明身份。
張夫人見此,笑呵呵的開口打圓場,“老神仙不是要替公孫小姐相面嗎,不知老神仙慧眼可看出什么了?”
慕容復認真的看了公孫綠萼幾眼,直到看得她臉紅紅的低下頭去,才微微笑道,“觀小姐面相,已是紅鸞星動,卻黯淡無光,足見小姐對眼下這樁婚姻并不滿意,可是心中牽掛著什么人?”
此言一出,公孫綠萼臉色錯愕無比,而張夫人則微有不悅,也不管什么神仙不神仙,直言道,“老神仙謬言,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樁婚事是公孫小姐的父親親自到府上說項的,公孫小姐又怎會不滿意。”
慕容復淡淡道,“是不是謬言,要問公孫小姐才知道。”
公孫綠萼搖頭不語,父親將她帶到呂府,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就宣布婚期,她心中所想那人又不知身在何處,甚至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機會見面,她還能說什么呢?
張夫人得意的笑了笑,“老神仙看到了吧,公孫小姐并非如你所說那樣。”
“聒噪!”慕容復臉色陡然一冷,“老夫在與公孫小姐說話,可曾問過你半句,輪得到你在這指手畫腳?”
張夫人沒想到他會突然翻臉,正想說什么,但見其眼中那滲人的寒光,她下意識的將話語咽了回去。
慕容復轉眼恢復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朝公孫綠萼說道,“老夫今日到此,并非為了什么呂公子張公子,只因為算到這里有一個命運坎坷的有緣人,姑娘有話但講無妨,說不定老夫可以幫你呢?”
公孫綠萼看了看奶娘,又看看慕容復,仍是有些不信,就算他說的是對的,難道還能憑空把那人變出來不成?就算變出來了,父親的話她也不敢違背,還不是一樣要嫁給別人,相見不如不見。
想到這,她默默嘆了口氣,“老神仙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但小女子并沒有什么牽掛之人,也沒有對婚事不滿意。”
張夫人聞言面色一松,她還真怕公孫綠萼說出什么出格的話來。
慕容復則有些無奈,他本想先試探一下公孫綠萼的心意,再決定如何行止,但看她顧慮重重的樣子,估計就算心里真的有他也不會說出來,難道要直接表明身份?或者從公孫止身上下手?
沉吟半晌,他決定再試一試,“姑娘此言怕是不實吧,從姑娘的面相中可以看出,你這樁婚事會有一定的變數,如有老夫相助,定能如愿以償,就看姑娘要不要把握機會了。”
“真的?”公孫綠萼眼前微微一亮,脫口問了一句。
“當然是真的。”慕容復捋了捋長須,“老夫不說法力通天,但一些手段還是有的,只要姑娘說出來,定能讓你如愿。”
“我……我……”公孫綠萼猶豫良久,終是紅著臉說道,“確如老神仙所言,我心中另有牽掛之人。”
“那人是誰?”慕容復嘴角閃過一絲笑意,忍不住問了句。
張夫人見勢不妙,急忙說道,“老神仙,公孫小姐的面相你也看到了,這里畢竟是女兒家的住處,事關名節,呆久了只怕惹來閑言碎語。”
慕容復忽的冷哼一聲,“我問你了么?”
張夫人為之一噎,火氣瞬間就上來了,尖聲罵道,“你個老匹夫,休要得寸進尺,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只要我出去喊一聲,頃刻叫你碎尸萬段,少爺也保不住你。”
“是么?”慕容復面露冷笑之色,身形一閃,瞬間來到她身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領,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公孫綠萼見此一幕,不由嚇了一大跳,“你……你干什么?”
奶娘張夫人更是驚慌失措,四肢亂踢亂抓,嘴中尖銳的罵道,“挨千刀的老匹夫,你敢對我無禮,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啪”一聲脆響,慕容復反手就給了她一巴掌,直接在臉上留下一個血紅的巴掌印,瞬間整個世界都清靜了。
公孫綠萼慌忙上前,“你……你快放開她,她是后院的管家,又是呂公子的奶娘,在府中除了呂將軍之外,沒人敢對她不客氣。”
慕容復朝她笑了笑,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隨即冷冷看著張夫人,“回答我,我問你話了么?”
張夫人被他看得心中直發寒,只得說道,“沒……沒有。”
“啪”,一巴掌,左邊臉頰上多出一個紅印,慕容復淡淡道,“沒問你你插什么嘴!”
張夫人張了張嘴,卻不敢言語,心中惡狠狠的想著,“老東西,一會兒老娘一定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后悔來到世上。”
這時,慕容復又問道,“你剛剛說,要把老夫碎尸萬段,是真的么?”
形勢比人強,張夫人也是能屈能伸的角色,聞言急忙搖頭,“不,不是真的,我……我只是隨便說說。”
“不是真的你說個雞毛。”慕容復嘴中說著,又是一巴掌過去。
“你剛剛說你是什么人?”
“我……”
啪啪啪,慕容復一邊問一邊打,幾個耳光下去,直接將張夫人那本來還頗幾分姿色的臉龐打得面目全非。
公孫綠萼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但不知怎的,心里居然有種暢快的感覺,她早就對這個女人煩不勝煩了,隔三差五就在耳邊嘮叨什么呂公子如何如何的好,嫁進呂府大門是自己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云云。
此時,張夫人臉上火辣辣的疼,她怎么也想不到,這人居然這般大膽,在將軍府中打她的臉,還打得那么用力,干脆閉緊了嘴巴,心想你打吧,等你打夠了,老娘一定十倍百倍的還給你。
“呵呵,你是不是在想,反正老夫也不敢殺你,等你出了這道門,自然有辦法對付老夫?”慕容復笑瞇瞇的問道。
張夫人哪里還敢答話,只是一個勁的搖頭。
慕容復聲音陡然一冷,“老夫在等你回話。”
“不……不敢。”張夫人答道。
慕容復這次倒沒有再打她,卻伸出一手,捏著她的脖頸,緩緩收攏。
這一下可把張夫人嚇壞了,“饒命,老神仙饒命,小婦人……再也不敢了。”
喉嚨越來越緊,白眼微翻,她頭一次覺得,鬼門關離她是如此之近。
公孫綠萼也急了,殺了這個女人可是要出大事的,近乎哀求的說道,“你放過她吧,她也沒做錯什么。”
慕容復自然不會真在這殺人,只不過稍微嚇唬嚇唬她罷了,先前他一惱火就把人給打了,自然得封住她的嘴,畢竟還要在將軍府呆上幾天。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他這才松手。
張夫人砰的一聲落地,四肢癱軟成一團,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忽然,一陣簌簌簌的流水聲響起,慕容復與公孫綠萼一愣,低頭望去,才發現這個女人居然失禁了。
公孫綠萼臉色一紅,急忙別過頭去,慕容復則有些嫌棄的捏著鼻子,冷聲道,“真是晦氣,我讓你尿了么?”
張夫人身形一顫,“沒……沒有。”
慕容復心中陡然竄起一股暴戾的念頭,說出一句令二女都大吃一驚的話來,“那還不快舔干凈。”
“啊!”公孫綠萼檀口微張,不可思議的看著慕容復。
不料張夫人神情變幻一陣,居然真的俯下身去,一邊用衣服擦,一邊舔地。
慕容復沖動過后,還頗有幾分不好意思,拉起公孫綠萼的手便朝里間走去,“這里太臟了,咱們到里面說話。”
走得幾步,他忽然回頭屈指一彈,點了張夫人的穴道,又揮手布下一個極大的真氣罩,將整間屋子罩住。
整個過程中,公孫綠萼便好似傀儡一般,完全忘記了掙扎反抗,直到進了里屋,她才驚慌失措的反應過來,“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親,快放開……”
話未說完,只見慕容復臉龐一陣扭曲,光芒閃動,漸漸變得熟悉起來,跟著頭上的白發也迅速變成了黑色。
慕容復將眉毛和白須一扯,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面目,事情到了這一步,不表明身份,實在有些難以解釋。
“是……是你。”公孫綠萼神情一呆,下意識的喃喃一句,跟著歡喜無限的叫了一聲,“慕容大哥。”
“是我,還以為公孫姑娘已經把我忘了呢。”慕容復嘴中笑著說了一句,卻沒有松開佳人小手的意思。
公孫綠萼臉色緋紅,心中仿佛有無數的言語要訴說,可事到臨頭,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緩緩低下頭去,一言不發。
慕容復不知臉皮為何物,當即舔著臉問道,“姑娘方才說,心中另有牽掛之人,不知這人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