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俠隨便看了看：“不如我再拿幾幅畫吧。”“好啊。”老山急忙道：“隨便拿。”任俠隨便挑了幾幅，都是看著比較順眼的，大多數沒有署名，只有一副山水例外，落款“徐希強”，還屬有時間“2008年1月”。一般來說，畫家的練筆之作很少會落款，草草了事的作品也不會落款，凡是落款的就必定是花了一些功夫的。在很多旅游區，都可以看到畫家在賣畫，其中多數的畫都沒有落款，凡是落款的話價格都要貴上一些，哪怕只是寂寂無聞的小畫家，但對落款這事兒也非常重視，因為關系到自己的聲譽。老山這里的畫，沒落款的當然是練筆，唯獨“徐希強”這一副，不僅畫的非常好，而且頗有點梵高的風格，但又不是簡單的模仿梵高。任俠很奇怪：“徐希強是誰？”老山拍了拍胸口：“就是我！”“你不是叫張樹山嗎？”“化名……”老山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是說了嗎，我仿名作實在太像了，一不小心比原作者要好。所以我就想創出自己的名聲，因為老山這個名字太響亮了，剛好當時我又沉迷后后印象派，于是模仿梵高的風格畫了幾幅，化名徐希強。”任俠追問：“然后呢？”“沒有然后了。”老山苦笑了幾聲：“不管我下了多大功夫，人家根本就不認可，說這是一個無名畫家，畫出來一文不值，所以我后來就棄了。”任俠聳聳肩膀：“這些人有眼不識泰山。”“無所謂了。”老山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喜歡就拿走，留在我這里，看著也礙眼。”任俠點了點頭：“那就謝謝了。”方醉筠問任俠：“接下來有什么安排？”“接下來就要請你幫忙了。”“我？”方醉筠楞了一下：“能幫你什么？”“你跟張志剛都是一個圈子的人，肯定有不少交集，認識的人肯定有重疊。”任俠意味深長的提出：“換句話說，你認識的人當中，有不少是張志剛也認識的……”方醉筠承認了：“這倒是。”“你去找一個這樣的人，多多少少有點路子搞到名畫，跟張志剛有過幾次合作……”任俠一字一頓的提出：“然后花高價把這個人收買下來。“方醉筠馬上明白自己應該做什么了：“然后讓這個人，拿著這幅畢加索的畫去，高價賣給張志剛。”“沒錯。”任俠做了一個八的手勢在方醉筠面前晃了晃：“八千萬賣給張志剛。”“這么多錢？”方醉筠微微一皺眉頭：“張志剛會買嗎？”“如果他認為，這幅畫可以賣一億六千萬，那么就一定會買。”方醉筠答應了：“好。”“到目前為止，我在張志剛身上，真畫假畫加起來一千幾百萬，取個整就算是兩千萬，這筆錢必須如數給我。”任俠很大方的提出：“然后剩下的六千萬，咱們三個人平分好了。”方醉筠眼睛一亮：“我也有分？”“當然。”任俠眼珠轉了轉，更正道：“不行，不能按三個人算，應該是四個。”方醉筠明白任俠的意思：“老山也算一份兒？”“沒錯。”任俠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我原本策劃的時候，沒打算帶上老山，但今天是這么一聊，感覺非常投緣。給老山這一份，就當是支援藝術家創作了，以后不用為錢發愁，想畫什么就畫什么。”沒有人不喜歡錢，藝術家也一樣，老山哈哈大笑：“謝謝老弟了。”方醉筠笑著點了點頭：“就算四個人分，也有一千五百萬……見鬼，我這也沒干什么，竟然能賺來這么多錢。”“跟著我混的人都能發財，隨便玩個套路，弄個幾百萬幾千萬，還不跟玩兒一樣。”任俠指了指自己后拿的那些畫，又道：“連通這些畫一起拿上。”“為什么要拿這些？”方醉筠不解：“張志剛肯定是不會買的。”“我也沒打算讓他買這些，只要能把畢加索那副買下來就行，但只拿著那么一幅畫，未免太突兀了。”任俠吩咐方醉筠：“趕緊找人吧！”在藝術品這個圈子，活躍著很多掮客，美其名曰藝術品經紀人，張志剛是其中比較具備規模的，更多的則是給人跑腿從中拼縫。這些掮客沒有自己的企業，也沒有太多錢，但千萬不要小瞧他們，每一個路子都非常野，不僅黑白兩道全都混得開，而且國內國外都有不少關系。別說弄幾副西方名畫，就算你想要明朝皇帝的皇冠，他們都能給你盜墓弄出來，當然前提是必須給足夠的錢。說起來，藝術品這個圈子其實也不太大，就像任俠說的一樣，方醉筠和張志剛的人際關系有很大重疊，方醉筠還真就認識這樣一個掮客。這個人叫李國忠，經常不知道從什么路子弄來一些東西，去畫廊、拍賣行或者其他機構推銷，跟張志剛也有過幾次合作。大家應該都知道，社會上有職業騙子組成的圈子，姑且稱之為老千，大多數老千做的事違法。但還有一種老千卻是合法存在的，那就是藝術品行業的這幫掮客，互相之間除了騙就還是騙。原因很簡單，不管是名畫這類藝術品，抑或明清陶瓷之類其他文玩，總歸是假的居多。各種作假，在行業內不是潛規則，要是不小心買到假貨，也只能怨自己看走了眼。即便是大型拍賣行，常在條款中聲明“不保真”，更不用說志剛藝術品拍賣行了，也更不用說李國忠這樣的掮客。佳士得拍出贗品也不是新聞，國外懂行的人比較多，有的發起訴訟獲得賠償。但國內多是人云亦云，缺少這樣的氛圍，如果遇到假貨，或者自認倒霉，或者想辦法再賣給別人。這也就意味著，讓李國忠欺騙張志剛，根本沒有任何心理障礙。方醉筠收買李國忠，甚至不用掏出一分錢，只承諾事后平分六千萬。這里面有一個問題是，既然李國忠有機會騙張志剛，為什么自己不去騙。其實答案非常簡單，李國忠搞不來這種等級的贗品，老山可不是隨便出手作畫的，任俠固然是真金白銀買來這幅贗品，但老山也是賣面子給方醉筠。當然，李國忠也不是隨便接這個活兒，先是把這幅畢加索贗品要過來，仔細看來看去，斷定確實逼真，最后才答應，答應第二天上午就去找張志剛。李國忠也不敢隨隨便便冒險，畢竟張志剛不是省油的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