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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叔回來了

  章進今天算是倒了血霉了。

  按獵門的傳統,章家人在狩獵小隊里至關重要,甚至是不可或缺的。

  列陣之時單刀突前,是人是鬼全接了,這是章家人的擔當。

  亂戰之中雙刀游走,手起刀落就是一條性命,這是章家人的能耐。

  危難之際孔雀亮翅,見神殺神勢不可擋,這是章家人的威風。

  再加上性烈如火嫉惡如仇,章家人在門里,那是幾千年不倒的金字招牌。

  可今天倒好,無論是擔當、能耐,還是威風,都被駁獸這泡尿,從頭到腳澆了個徹底。

  駁獸十多噸的體重,一泡尿的量,能從地上生生造出一個池子來。

  那就跟瀑布似的,章進家里的水龍頭都沒這么好使,嘩嘩嘩,章進沒被淹死,那還是這小子練過,肺活量比一般人大得多。

  尿是熱的,可澆在身上心里是涼的。

  腥臊臭就不說了,光這份屈辱,就像一大盆涼水澆下來,章進人就馬上清醒過來了,同時也冷靜下來了。

  他心里快速盤算起來。

  尿其實沒事。

  章進雖然沒念過書,但野外處理傷口的經驗,家里長輩還是會教的。

  他知道尿這東西雖然惡心,但卻是無菌的,相當于生理鹽水。

  眼下自己身上扎滿了倒刺,那就是一個個小口子,被尿這么一澆,不僅沒壞處,還能起到沖洗傷口的效果,預防感染。

  當然真要是用來沖洗傷口,尿液就必須掐頭去尾,這個有點兒太整套了,未必會那么干凈。

  不過還行,問題不大。

  可接下來的東西,那就受不了了。

  尿都來了,屎還遠嗎?

  那玩意兒可全是細菌,一旦被感染,傷口附近的肉就得全剔了,重新上藥。

  那可就相當于活剮啊,就算治好了,自己這身能耐也會大打折扣。

  一念及此,章進就知道自己必須馬上撤,繼續掛在駁獸屁股上,準壞事兒。

  可這會兒,章進全身上下已經沒什么勁兒了。

  被駁獸勾在尾巴上這一通甩,頭暈腦花犯惡心不說,全身就跟散架了一樣。

  他知道自己要是這時候松手,往地上一掉,摔死倒是不至于,可要被駁獸補上一腳,那肯定是完了。

  而且看駁獸都開始屎尿對付自己了,心里指不定多恨呢,不會就這么輕易放過自己。

  所以章進心里跟明鏡一樣,但又騎虎難下。

  他眼前就是個屁股,其他什么都看不見,也不知道叔來了沒有。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章進打算最后一搏。

  他想用盡全身的力氣,順著尾鬃,爬到駁獸背上去。

  這一招,他見蘇家姐姐用過,不怎么管用,人都摔癱了。

  但眼下這個節骨眼,也其他沒辦法了,既然下不去,那就只能上去拼一拼。

  不然駁獸沒了牽制,蘇家姐姐癱在地上跑不了,那就完了。

  就在章進手上使勁,打算奮力爬上去的時間,只聽耳邊一聲呼喝:

  “撒手!”

  一聽到這把嗓子,章進就知道自己有救了。

  這小子反應很快,趕緊松手。

  然后他只覺得一只大手捏住了自己的肩膀,一股根本無法抗拒的力量傳過來,人就倒飛了出去。

  在倒飛的過程中,章進看到了一個身背巨弓的男人,人在半空之中。

  叔回來了!

  只見林朔身子騰空,用手狠狠拍了一下駁獸的屁股。

  “啪”地一聲。

  駁獸剛撒完尿,正打算拉泡大的,屁股上驟然吃痛,它愣了一下,扭過頭來。

  而林朔則借著這一拍之力,整個人竄上了駁獸的脊背。

  駁獸的背,不是馬背,而是虎背。

  馬背是平的,而虎背是尖的,中間一條大脊梁骨,兩邊的走勢就跟屋頂一樣。

  俗話說虎背熊腰。

  駁獸的脊梁骨邊上,是一坨坨強健的肌肉,這些肌肉走勢分明,就跟天空中俯瞰下去的山脈。

  不過駁獸頭一扭過來,第一時間看不到林朔。

  因為林朔用手拍得是它左邊的屁股,而落腳點卻在它右背。

  而駁獸在排泄的時候,腦袋是習慣性地沉下去的,這一扭頭視線比較低,被自己的脊梁骨給擋住了。

  林朔傾斜著身子,腳下大步流星,“嗒”“嗒”“嗒”三步,就竄過了駁獸的整條脊背。

  駁獸反應過來了,脖子趕緊一抬。

  可這個時候,林朔已經不在它背上了,而是整個人順著脖子,跨過了駁獸的頭蓋骨。

  它這一抬頭,林朔整個身子就甩出去了。

  但林朔左手一伸,正好扳住了駁獸的獨角。

  駁獸的這枚獨角,下面粗上面細,像一顆長歪了的竹筍,上面的尖兒靠腦門歪,有一點反曲。

  這個反曲,正好讓林朔的左手腕子有發力的角度。

  他左手板住了駁獸這枚獨角的同時,右手往背后一探,抓住了追爺的弓弦。

  林朔的整個身子,以駁獸的獨角為原點,在駁獸的獨角上甩了一整圓,同時他借著這股離心力,順勢就把追爺抽了出來。

  等他人再回到駁獸的面門,右手上的追爺,就結結實實砸在駁獸腦門上了。

  “咣”地一聲巨響。

  剛才這一趟跑,林朔用上了“三絕武”中的一套步法,名叫“斜插柳”。

  而掄在駁獸腦門上這一下,是林家“三絕武”中最不講理的,這招沒名字。

  門里人的絕學,在命名上有俗有雅,風格不盡相同。

  而這些絕學名字的來源,無外乎兩種。

  一種是自家命名的,不過這種名字,一般門里人不認。

  另一鐘,是對手命名的,這種大家才認,因為相對客觀。

  而林朔掄出來的那一下,在林家絕學里,從來就不是用來對付人的。

  江湖上沒多少人見識過,再加上林家人也不愛顯擺,所以這一招一直就沒什么響亮的名號。

  林家人之外,唯一體驗過這招,還活下來的人,名叫苗光啟。

  他見識過這招以后,什么感受林朔是不知道,因為林樂山其他段子翻來覆去能說好幾遍,唯獨這段他說得不多,也不太詳細。

  反正林朔聽說,苗光啟從此不當獵人,而是改行當學者去了。

  這一招,簡而言之,就掄起將近一噸重的追爺,砸。

  只要掄圓了、別落空,怎么砸都行。

  不服繼續砸,砸到服為止。

  因為跟猛獸異種,沒什么道理可講。

  尤其是駁獸這種奇異生靈,身上覆著厚厚鱗甲,刀槍不入。

  想要破甲,在冷兵器范疇內,有一個路數肯定管用。

  那就是鈍器。

  把力道透進去,震傷。

  不過今天,林朔手里還得留分寸,知道自己不能把駁獸真砸死了。

  所以這第一下,林朔只是借了那股子離心力,順勢掄出去而已,手上沒加力道。

  “咣”一聲巨響之后,林朔一只腳踏在駁獸的雙眼之間,身子盡量后仰,緊緊靠著駁獸的獨角。

  這么做一方面是增加背部跟獨角的摩擦力,防止身形不穩,另一方面,林朔需要稍微離開一些。

  否則,距離不太夠,看不全駁獸的雙眼。

  這會兒,林朔要先觀察一下駁獸雙眼的聚焦能力。

  如果能聚焦,說明這家伙還行,神智還清醒。

  如果不能聚焦了,那就別砸了,容易砸死。

  結果林朔一看,嘿,斗雞眼兒。

  那就繼續吧。

  “咣!”

  再看看,還斗雞眼兒。

  “咣!”

  又看了看,林朔停手了。

  行了,眼里沒神,昏過去了。

  請:m.shuqu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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