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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一章 真實狀況

  “叔,您說慢一點兒。”章進這個時候說道,“地菩薩到底是什么,您最好直接說明白了,我看他們心里未必有答案,就算有,也不明確。”

  章家家主這番話出口,林朔就看到視頻框里有不少人在點頭,看來章進這話算是說到大家心里去了。

  林朔頓了頓,說道:“楊院長,要不你跟他們解釋解釋?”

  如今昆侖園區有三院四部。

  其中四部是情報部、行動部、安保部、后勤部,四位部長分別是曹冕、楚弘毅、蘇冬冬、蘇念秋。

  三院指的是昆侖學院、裝備研發院、科技研究院,院長分別是曹余生、八寸鐵匠世家傳人何凱、楊拓。

  其中科技研究院的院長楊拓,行政他是不管的,這方面事務由副院長狄蘭全權處理,楊院長本人負責制定科研方向。

  而昆侖園區目前的最大價值,其實就是科技研究院,這里集結了全世界最出色的科學家,資金投入也是最大的。

  甚至可以說,科技研究院的成果,將直接決定全人類未來的命運,而這艘巨輪的掌舵者,就是楊拓。

  最近幾年,翻開林朔的手機通話記錄,楊院長的名字出現得并不頻繁,可往往是獵門和園區作出重大決策之前。

  兩人的私交那是經過狩獵買賣檢驗的,過命的交情,而楊院長的頭腦,也一向讓林朔感到欽佩。

  所以一旦有什么重大事件,林朔需要另外的視角和思考方向時,就會去找楊拓。

  而地菩薩究竟是什么,就這個話題林朔其實跟云秀兒一樣,都是身在此山中。

  他本人有云家血脈,云家的歷代傳人就是他的母系祖先,他還經歷了神農架事件,目睹了云雨蝶的行為,而且又有母子分離三十年之苦、甚至父親也因此喪命的遭遇,這些事情都跟地菩薩有關,也強烈影響著他的理性判斷。

  所以地菩薩究竟是什么,這是他最近十多年一直在思考的問題,然后就覺得視角嚴重受限,腦子里的信息連不成一片。

  這個時候,一個身處局外,同時又智慧過人的朋友,就非常重要了。

  林朔對地菩薩有如今這樣的判斷,楊拓功不可沒。

  所以林朔今天就把地菩薩究竟為何物的解釋權,交給了這位摯友。

  楊拓扶了扶眼鏡:“這事情要是說穿了,其實很簡單。

  如今我們人類文明,正處于高速發展階段,科技進步日新月異,所以我們看待這個世界,是以一個進步者的視角去看待的,充滿了自信。

  人類的主流思想會認為,只要我們通過各種政治和經濟上的方式把資源集中起來,不斷地在科技領域進行突破,我們最終將會不朽,化身為神。

  而九龍的事情告訴我們,一個文明的起源、發展、毀滅,整個過程對于身處文明之中的個體存在而言,當然是波瀾壯闊的,這就是歷史長河。

  可這文明的歷史長河,對于整個宇宙,甚至對于文明所在的母星球而言,也不過是滄海一粟,是無邊汪洋中的一朵浪花。

  在我看來,文明的最終歸宿,只有兩個。

  一個是消亡,另一個是被宇宙規則同化,超脫原本生命的存在和局限,成為宇宙規則的一部分。

  當然這兩個歸宿并不矛盾,以九龍之中的西王母為例,它們實質上已經消亡,可同樣維持著若干個虛擬世界,而在這些虛擬世界中,它們就是宇宙規則的化身。”

  林朔聽得直撓頭,最近幾年楊拓說話就是這個風格,神神叨叨的。

  眼看楊院長這一竿子撐出去八丈遠,短時間內拉不回來,林朔趕緊勸道:“老楊,你別說得太大,大伙兒不一定聽得懂。”

  楊拓笑了笑:“好,我說得直白一些。

  其實所謂地菩薩,就是我們的母星球,地球。

  我們人有生命周期,地球當然也有,她誕生至今六十多億年,她表面上的環境變化,以我們人類的個體生命周期來看,或許只是一年四季,個別年頭冷一些熱一些,或者雨量多一些少一些,整體變化不大。

  可只要把時間周期放得足夠大,這種變化實際上是天翻地覆的。

  大氧化事件、全世界范圍內持續兩百萬年的大暴雨、冰河期、超級火山爆發、隕石撞擊。

  這些事情并不是某一個存在的主觀意識,而是一個星球在各種因素下發生的客觀現實。

  而這些對于當時的文明而言,都是滅頂之災,足以把整個文明連根拔起。

  九龍文明的毀滅,就是因為如此。地球表面的環境變化,超過了文明的承受能力,說穿了就是這么簡單。

  當然了,能撐到地球表面環境發生這么大的變化,這些文明在一定程度上都是成功的,它們存在的時間足夠長,科技也足夠發達。

  所以它們有足夠的能力,至少留下一個文明的墳墓,這就是如今的九龍,也包括如今的女魃。”

  說到這里,楊拓停頓了一會兒,似是留出時間,讓參與會議的諸位消化一下這些信息。

  在喝了一口茶水之后,楊院長習慣性地調整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眼鏡的角度,繼續說道:

  “剛才曹院長列舉了女魃文明目前的三種可能,有一定的道理。不過在我看來,他說得第二種可能性,就是女魃文明會通過地外主體文明的引導,重新占領地球,這個可能性我覺得不存在。”

  曹余生眉頭一皺,問道:“為什么?”

  楊拓笑道:“很簡單,現在海洋里的魚,跟我們人類其實同一個祖先。

  人和魚,都是脊索動物門有頜魚類的后代,分家最多也才四億年。

  那我們人類會不會想著幫助海里的某種魚,制霸整個海洋?

  應該不會,我們沒這么閑。

  魚登上了陸地,魚就不是魚了。

  一樣的道理,女魃文明上了天,也就不是女魃了。

  所處環境發生巨變,迫使物種進行躍遷式演化,從此天地兩寬。

  那么二十億年后,那些當年飛天的女魃如果現在還存在的話,會不會幫著地球上的女魃重建文明?

  肯定不會,就跟我們看魚似的,一天到晚在海里游來游去的,這也配叫文明?

  而且,就目前的九龍之力而言,我認為九龍文明既然普遍到達了這個程度,那么飛天其實應該是普遍現象,絕不僅僅是女魃這一支文明。

  之所以女魃現在號稱是唯一的飛天文明,只不過是這個文明墳墓內部有相關的記載,其他文明則沒有記載。

  實際上,對此事有沒有記載,并沒有什么意義,大家都是困在地球上的文明墳墓。”

  楊拓這段話說完,又喝茶去了。

  林朔人在電腦前,也端起杯子喝茶,他同樣在等會場上的這些同伴消化這些信息。

  實際上楊拓的這番論述,在林朔耳朵里是不新鮮的,兩人這兩年在研究院旁邊的酒吧里,天天晚上約在一塊兒喝酒,這些內容翻來覆去聊了好幾遍了。

  這些東西,以苗光啟和曹余生的智慧,其實并不是想不到,只不過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風流,同時也會有歷史局限性。

  他們的親身經歷和知識結構,既是他們的優勢,也是他們的制約。

  尤其是近兩年,這二位都是一副離休老干部的樣子,一個專注修行一個專門伺候孫子,思考顯然不如以前勤快了。

  不過聰明人之所以聰明,并不僅僅是腦子好使,關鍵還在于善于學習,能快速接受新事物。

  所以林朔喝口茶的功夫,曹余生和苗光啟顯然腦子已經轉過彎來了。

  曹余生一臉感慨:“這真是后生可畏啊。”

  苗光啟則說道:“楊拓,那你跟林朔就這些判斷為依據的話,能夠推導出女魃目前這種行為的動機嗎?”

  楊拓點點頭:“女魃的動機,目前就我和林朔看來,其實挺明顯的。

  我還是拿海洋里的魚做比喻。

  我們人類,在地球這個海洋上,是主體文明,相當于占據了生態位最頂端的魚類,欣欣向榮,有著光明的未來。

  而九龍呢,其實就是被地球環境所淘汰的昔日霸主,它們曾經占據著海洋生態位最頂端,如今因為不適應環境,已經被淘汰了。

  當然文明跟海洋生物還是不一樣的,海洋生物一旦不適應環境,下場是徹底滅絕。

  像九龍這樣的文明,它們至少有能力留下文明的墳墓。

  而這個所謂的文明墳墓,是可以同時作為文明火種的。

  平時是墳墓,那什么時候是火種呢?

  那就是地球上的環境變化,是有周期的,環境本身在相當長的時間跨度之間,會有兩段比較相似的時期。

  而我們目前所在的地球環境,應該跟女魃文明當年所在的環境很相似。

  我們適應地球現在的環境,女魃文明也差不多能適應。

  所以,它們正在謀求復蘇了,要上演舊日霸主重回王位的戲碼。

  可問題是,目前在地球表面占據主導位的,是人類,而且已經產生了文明。

  更難受的是,還有其他八個文明的墳墓,這也是八個火種,同樣在等待復興的機會。

  而女魃如果成功了,第一件要干的事情是什么?

  不是先干掉人類,因為人類還太弱小,而是先干掉其他九龍,因為它們才是真正的威脅。

  這就是目前為什么九龍勢力會成分三股,并且呈現出三方角力之勢的本質原因。

  九龍除了女魃之外,其他的生物實體,在現在地球上是無法存活的。

  所以現在唯一能在地球上跟女魃抗衡的,就只有我們人類,而我們人類不僅弱小,而且還喜歡內訌,所以其他九龍就只能各自選取人類代理人,授予它們的力量來抑制女魃文明的復蘇。

  以上這些,就是林朔和我解讀的,我們人類現在面對的狀況。

  至于什么女魃文明正在考核人類文明,為了聯手對抗以后的地菩薩做準備,我勸大家還是別這么天真,真相信的話那就完了。”

  楊拓這番話說完,會場又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良久,云悅心似是終于跟上狀況了,她一臉憋屈,喃喃說道,“西王母這家伙,竟敢跟我扯謊?”

  “嗐,騙你這樣的,那還不容易嗎?”苗光啟撇了撇嘴。

  苗老先生話音剛落,林朔就看到視頻框里,蘇冬冬的眼睛里燃起紫色火焰。

  得,終于把正主炸出來了。

  西王母一臉郁悶,說道:“你們講點道理,我只能那么說啊,不然怎么說?

  女魃要干掉我們,所以你們人類就要替我們抵擋女魃?

  女魃那么強,我們憑什么讓人類替我們去送死啊?

  不就只能這么連哄帶騙嗎?

  那既然連哄帶騙,局勢總要這么做嘛。

  而且這事兒也不是我們主動的,是你云悅心自己送上門來的好不好。

  是你們云家人中了女魃的邪,非相信這世上有地菩薩,然后要聯合我們抵擋地菩薩。

  我們只是順水推舟嘛。

  結果搞得我不僅為此嫁進林家,甚至都打算跟他一塊兒殉情了,你們還想讓我怎么樣?”

  “你現在無論說什么,我都不信了。”云悅心沒繼續理會西王母,而是對林朔說道:“兒子,你怎么說?這媳婦還能不能要了?”

  林朔笑了笑:“她是我老婆,她無論說了什么話、闖了什么禍,都算我的,我兜著。”

  “這事兒這么大,你怎么兜?”

  “狩獵女魃。”林朔說道,“一旦成了,事情就算兜住了。”

  “總魁首,容我插一句啊。”曹冕這時候說道,“這會議記錄我打算放棄了,沒法做,您說呢?”

  “哦,嗐。”林朔一拍腦門,“不好意思諸位,跑題了,咱說回自我約束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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