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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不祥之兆

  這天晚上到了做買賣的地點,一行人得準備過夜。

  要是平常,船上過夜也就是了,船雖然不大,可設備比較齊全,幾個大男人往客艙一躺聽著彼此的呼嚕聲,一晚上也湊合過去了。

  可在這里,船上不能過夜,因為根據目前極其有限的情報,東西就在水里。

  這要是半夜來個驚喜什么的,人會不會有事不好說,船說不定就沒了,這是一行人目前唯一的交通工具。

  所以還是得上岸,人船分離,同時林朔也想教教林映雪,獵人應該怎么守夜。

  守夜這份活兒,在如今林朔或者苗成云的手里,那已經不叫活兒了,因為這倆人的感知能力早已異于常人,他倆只要沒睡著,無論干點什么就順便把夜給守了。

  可對于林映雪這樣的新手來說,守夜這其實是一個艱巨的任務。

  一是小姑娘正在長身體,貪睡,晚上熬夜是個忌諱,不過林朔覺得這一路來她又是暈飛機又是暈船的,早就睡飽了,所以這點倒是還好。

  二是深入險地,而且是熱帶雨林這種夜晚情況非常復雜的環境,要肩負起大家一晚上的安危,這對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擔子是重了點兒。

  不過林映雪對此倒是躍躍試欲,很爽快地就答應了,然后還提出一個條件,讓苗伯伯陪她一起守夜,這樣她就不至于太無聊。

  林朔聽了這話,要說心里不吃味,那是假的。

  憑什么是苗成云而不是自己陪著呢?

  可轉念一想,自己這幾天幾乎沒怎么合眼,確實身心俱疲,而苗成云剛來,精神頭足,能耐也夠,小姑娘這個安排其實還挺合理的。

  然后好像還有些照顧自己這個老父親的身體?

  事到如今林朔也就只能這么自我安慰了。

  安營扎寨這種事情不用林朔過問,魏行山就能處理得很好,畢竟這人當兵的時候,在婆羅洲的熱帶雨林里受過訓,這兒的環境還是比較相似的。

  河道附近基本全是淤泥,不僅下不了腳,還腥臭,這要是一晚上下來,林家父女能暈過去。

  于是登陸的地點,得是山崖附近之類的,石質地面,相對來說干燥清爽。

  只是河口附近不存在這樣的地形,全是紅樹林,所以船還得往里再開開,找一找合適的登陸點。

  到了晚上八點來鐘,游艇在亞馬遜河口以西深入了十公里左右,魏行山總算找到地方了。

  安營扎寨埋鍋造飯,這些事情不在話下,游艇上的物資很充足,吃食都夠。

  吃完了飯,林朔困勁兒就上來了,到頭就睡。

  稀里糊涂地睡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他一睜眼,發現自己身處海底森林。

  婆羅洲北部海面之下,藏著一片廣袤的森林,琉璃頂四面墻,面積足有上千畝。

  林朔在那里生活過一段時間,林映雪也是在那兒出生的。

  此時獵門總魁首身處之地,這就是當年他跟蘇念秋、狄蘭居住的小木屋前,他當時閑著還打了一套黃花梨的家具,說是要傳家的,后來被林繼先基本上給拆光了。

  林朔未免腦子有點暈乎,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

  一抬頭,他看到自己的女兒林映雪,正坐在七色麂子上,對他笑著招手。

  一看到自己的閨女,林朔有什么煩心事都拋到腦后去了,也笑著對她招手。

  這一招手獵門總魁首想起來了,這不是揮手告別嗎?

  于是他就問了:“你是要出門嗎?”

  閨女沒說話,對他笑著點點頭,然后“歘”一下,連人帶麂子,不見了。

  林朔猛然坐起,一身冷汗。

  睜眼觀瞧,他發現林映雪和苗成云兩人正盯著自己看呢。

  哦,原來是個夢。

  林朔趕緊晃了晃腦袋,故作輕松地問道:“守夜怎么樣了?有什么狀況嗎?”

  “當然有狀況了?”苗成云鄭重其事地說道。

  “什么狀況?”林朔眉頭一皺。

  苗成云一指獵門總魁首:“你詐尸了呀,這睡得好好忽然就挺起來了,嚇我們一跳。”

  “爸。”林映雪也問道,“這是對我有多不放心啊,覺睡得那么淺,還說夢話呢。”

  “我說什么夢話了?”林朔心里咯噔一下。

  “含含糊糊的,聽不清楚。”林映雪搖搖頭。

  苗成云則笑道:“我聽清楚了,他叫的是大毛。”

  “嗯?”林映雪一臉疑惑。

  “你已經忘了。”苗成云對林映雪說道,“這是你小時候的乳名,你叫大毛,蘇宗翰叫二毛。”

  “這乳名怎么這么難聽呢?”林映雪一臉嫌棄。

  “就是因為不好聽,后來就不叫了。”苗成云說道,“你當時也不記事,自然就忘干凈了。”

  “爸,那你是不是夢見我了呀?”林映雪問道。

  “是夢見了。”林朔隱隱覺得剛才那個夢不祥,于是臨時扯了個慌,“我夢見你小時候在我懷里尿褲子,我揍你屁股來著。”

  “哼!”林映雪一臉不高興,“那您繼續睡吧,我一定在你夢里再尿你一回。”

  “你要是有這能耐,我倒是省心了,那就是會煉神了呀。”苗成云笑道,“林朔你這閨女樣樣都好,可就是煉神不開竅,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廢話。”林朔聽到這話不樂意了。

  身為人父,自己說兒女不好沒事兒,就聽不得別人說自己兒女不好。要是外人還能客氣客氣犬子犬女之類的,苗成云不是外人,他有什么想法就擺在臉上了,反問道:“你煉神什么時候開竅的啊?”

  “這不是早晚的事兒。”苗成云搖搖頭說道,“林朔你發現了沒,云家煉神跟唐家煉神不一樣。

  唐家煉神是機關算盡,腦子越快越好。

  而云家這門傳承要悟靈成功,不僅是血脈的事兒,對傳人的性情是有要求的。

  你看看咱娘,再看看我媳婦兒,再就是你我了,咱這些人在性情上有個共同點。”

  “什么共同點。”

  “單純,心智比較晚熟。”苗成云說道,“我娘就不說了,她老人家到現在還是一個大寶貝呢,想一出是一出的。

  我媳婦兒你別看她強硬,其實內心也很幼稚,小時候跟師妹爭風吃醋也就算了,到現在處理事情依然很容易受到情緒影響。

  我呢,你知道,你呢,我也知道。

  咱倆都是經歷了一定打擊磨難之后,這才真正成熟的,而云家悟靈,都在心智成熟之前。

  還有,跟云家煉神大有淵源的蘇家煉神,其實也這么回事兒,你看我小師妹,是不是越活越簡單了?”

  被苗成云這么一說,林朔不由得點點頭。

  事實情況還真是如此,當然所謂的心智晚熟,換一種說法就是心思純凈。

  像云家和蘇家煉神傳承這種不講道理的東西,好像真的比較青睞這種人,會給一份造化。

  在初步認可了苗成云的這番總結之后,林朔再看看自己的閨女,這就愁上了。

  苗成云也說道:“所以啊,你再看看你這寶貝閨女,十歲比我二十歲的時候還精呢,這么早熟的心智,我看她云家煉神是沒戲了。”

  “苗伯伯。”林映雪聽到這兒實在是忍不了了,“你怎么能這么看輕我呢,萬一我今晚就悟靈了呢?”

  “你拉倒吧。”苗成云搖搖頭,“映雪,你的這種情況,修云家煉神沒戲,可這不意味這你煉神就沒戲了。”

  “哦?”林映雪顯然來了興致。

  “其實啊,就煉神本身的能耐而言,唐家煉神絕對不弱。”苗成云說道,“我家老爺子那么強大,看見唐老爺子還是客客氣氣的,這就是明證了。

  唐家煉神,就是算計。算世間萬物,更算人心。

  你這個天賦,要是肯下一點兒功夫,這門絕學是能被你拔高的。

  然后你家里面那些娘,大多都不是這塊材料,是些表面精明其實蠢到家的女人,否則也不會打包嫁給你爹,所以你別跟她們學。

  就一個人,你得跟她多學學,那就是林府剛進門的五姨娘,她可厲害著呢。”

  “苗伯伯,你說我爹也就算了,他就在場,不算你背后說人,可你這么說我大娘二娘三娘四娘了過分了啊。”林映雪說道,“她們又沒有招惹你。”

  “嗐,我說得事實嘛。”苗成云笑道,“不信你問問你爹。”

  “得了吧,他才不敢說我那些娘的壞話呢。”林映雪搖搖頭。

  林朔沒吭聲,身子一躺繼續睡覺。

  獵門總魁首再一睜眼,那就是天光大亮了。

  這兒就是赤道附近,早上太陽準時準點,六點整出來。

  吃飽睡足了,買賣也就正式開始了。

  只是如今這事情其實千頭萬緒,畢竟一萬五千多條河道呢,鬼知道東西藏在哪兒。

  所以唯一可靠的辦法的,就是釣魚。

  無非是以身犯險,看看這些東西是不是會上鉤。

  那既然是釣魚,去哪兒釣都一樣,不如順便把明確要辦的事情給辦了。

  特洛倫索之前的說辭,雖然當時的目的沒那么簡單,可本身不算假話。

  他確實是瑪雅人和華夏人的混血,身上有一部分瑪雅人雄鷹戰士的傳承。

  他也確實想得到瑪雅雄鷹戰士遺失的那部分傳承,而這東西就在一塊石板上,在雨林深處的瑪雅金字塔內。

  這人以后既然是獵門九魁首之一的家屬,林朔自然得照顧照顧。

  于是他就把自己的想法,跟隊長林映雪“匯報”了一下,請示之后的行動。

  林映雪聽完之后當即表態:“楚叔叔的事情,就是我們大家事情,那楚嬸嬸的事情,自然也是如此。”

  特洛倫索一聽這話差點沒摔一跟頭,張了張嘴想說什么,還是沒這個臉皮。

  倒是楚弘毅這會兒已經不避諱了,翹著蘭花指說道:“映雪,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才是嬸嬸……”

  “你閉嘴。”林朔一腳踹在楚弘毅的屁股上,揮了揮手,“大伙兒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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