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三教九流是門派,落草為寇為草莽。
江大力雖在江湖上如今也算是小有惡名,添為黑風寨三當家。
但這等不尷不尬的污穢身份,在那些個有門有派的名門大派弟子眼里,卻也不過就是個需要時便取了項上人頭刷刷聲望的綠林大盜罷了。
誰又曾瞧得起?
邱雪媚恐也萬想不到。
此際,竟便有這么個愍不畏死的草頭天子千里迢迢持刀殺來。
邱雪媚能成為內氣境的下七品人物,又是古墓派這些年走出的弟子。
能在朝廷和一些仇家通緝尋仇下,還東躲西藏了那么久而不躺尸,也是有些本事的。
少有人知她身上就穿著防御性極強的金絲甲。
尋常暗器兵刃根本無法傷到她。
而即使有人武功比她強,也很難近她的身。
只因她曾得到過一篇五毒門的殘篇養毒物秘訣,悄悄養了只毒巧兒。
那毒巧兒,便是一只毒性極強的蜈蚣。
平日可能藏于她的衣袖或頭發內,也可能藏于她的疾風鞭里。
任何人膽敢冒進,稍一疏忽,就得被毒巧兒咬中毒得身體發僵,隨后被一鞭抽斷了脖子丟了命。
所以想要殺邱雪媚,非但要能應付她的疾風鞭,更要避開她的毒巧兒。
還能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一擊命中她的眉心或者咽喉,一擊斃命。
如此一來,邱雪媚雖只是個初入內氣境的江湖客。
可想要殺她,非但得有過硬的武藝在身,還得有過硬的膽識和刺客般一擊斃命的精準殺傷。
...
花了兩天的時間。
江大力快馬加鞭從會州趕到原州的青楊縣。
縣城不大。
平日出入的人流更是罕見稀少的可憐:。
貿然進縣城尋找目標,也只會驚動目標。
江大力到達青楊縣后,并未直接進城。
而是偽裝成城外獵戶。
他花了五天熟悉情況,并主動結識了周邊的村民。
而后又花費五天時間,裝作獵戶和村民每天進城采購以及販賣獵物,算是混個臉熟。
隨后,他依靠獵物低價出售的甜頭,成為青楊縣唯一一家酒肆,也是邱雪媚隔三差五會來光顧的一家酒肆的長期供貨獵戶。
直到此時,他才算真正在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仿佛一滴水融入湖泊般融入了青楊縣內。
他的長期布局和守株待兔般的守候,到了此時正式開始產生收效。
通過接下來三天時間。
他非但遠遠觀察了邱雪媚兩次,確定了對方的身高、習性、吃飯的飯點、離開隱棧的時間等特點。
更是找到機會,接觸到了對方這陣子經常聽曲兒的那位江湖小伶,確定了那小伶的真實身份。
重生在這個世界,江大力與這個世界的旁人唯一不同的是,他還繼承了曾經的身為玩家的特性。
所以,與這個世界內的任何人接觸時,都會有一定幾率觸發提示,得到對方的身份訊息,甚至得到觸發隱藏任務的條件等等。
而在與小伶接觸的那一天,江大力便得到了一條隱藏任務的訊息提示。
“天琴派弟子慕容青青身負血海深仇,她來到青楊縣意圖不明。或許你可以和她多接觸一段時間建立信任后,問詢她可需要什么幫助。”
“果然這個(正好)路過青楊縣,并且恰好就引起了邱雪媚這種朝廷通緝人員的注意的小伶,是真的并不簡單啊。竟然還是天琴派的弟子......
這個天琴派,好像前身便是昔日掌管有天魔琴的那個宗派。
兩年后隨著天魔琴出世,六指琴魔也應運而生......
這么算的話,這個慕容青青,也算是擁有額外劇情的人物了。”
作為一個在重生于此間世界之前就已是此世界頂尖玩家的江大力,對于這種狗血江湖任務的嗅覺,早就異于常人。
僅僅接到一個提示,他的思維就發散開來,繼而聯想到了很多。
并且在心里,他已經找到接到任務的捷徑辦法。
于是,江大力又花了兩天時間,和慕容青青達成了合作,商議共同對付邱雪媚。
如果是尋常人,想要根據提示去獲得慕容青青的信任,再接下任務。
那肯定是需要耗費很多時間。
甚至都不可能獲得慕容青青的信任。
但江大力卻并不需要那么麻煩。
出來混江湖的,往往自報門庭跟腳,是最容易獲取人信任的方式。
他在表明了青衣樓殺手的身份后,又表明來意,自然便輕易獲得了慕容青青的信任,并順利接下了協助對方干掉邱雪媚的任務。
于是二人合謀商量之后,又等待時機看了天象,決定在第三天的傍晚動手。
...
第三天傍晚,必然有暴雨降臨。
雨天之時,邱雪媚的那只毒巧兒蜈蚣,卻就是最憊懶不想動彈的時刻。
,..
時間很快如期而至。
酒肆后方的住宅院內閣樓中。
燭火剝啄。
空氣沉悶地仿佛能捏出水來,似暴風雨降至的前兆。
依照約定。
這天傍晚,慕容青青便會引邱雪媚來到酒肆,彈曲兒喝酒。
而那時,便也是二人動手的時機。
...
閣樓內。
江大力雙眼映照著微弱火光,熠熠生輝。
十幾枚精鐵鍛造的黝黑柳葉飛刀,在他的手中躺著,一枚一枚的檢查。
他的手掌非常修長,雖有粗厚老繭,卻看上去干凈且美觀,捧著十幾枚狹長的柳葉飛刀,就像石盤中拖著殺人的兇器。
倏爾雙手一合一撮。
十幾枚柳葉飛刀已然消失在雙手中,宛如變戲法般不見了。
“暗器:滿天飛雨 境界:略有小成2%
領悟殺技:飛星傳恨(破甲殺傷)”
“得自二當家的這門滿天飛雨暗器功夫,現在練到略有小成后。
我收走這些暗青子的手法,也就嫻熟了很多。
已經可以使用這門暗器的必殺技飛星傳恨了......”
江大力冷冽嘴角噙起一絲淡淡的笑。
目光從屬性模板上挪開,星目熠熠看向窗外掠過的幾個閃雷。
燭火猛地狠狠搖曳了幾下。
酒肆門口傳來腳步聲和小二的吆喝聲。
獵物已經入場了。
...
少頃。
起風了。
悶悶天空好像終于受不了如此沉悶的氛圍,擠壓重重彤云飚出一連片的水滴。
幾點雨滴落下打在瓦片屋檐上,清脆入耳。
很快聲音密集地連成了一片,外面天地一片朦朧模糊。
對面贏家酒樓內,小伶的曲聲也自雨中隱隱傳來、斷斷續續。
江大力扣上青色衣衫的衣領上的扣子。
戴上斗笠,面紗遮面。
作為一個已混了兩年多的青衣樓殺手,現在他是時候送人上路了。
...
啪嗒啪嗒——
急驟雨珠砸碎在黑壓壓的屋檐,滴滴噠噠串聯墜地,發出一片籠罩了整個清溪城里里外外的雨聲。
贏家酒樓內,素面朝天的邱雪媚就著一疊蠶豆喝著小酒,聽著小伶唱著曲兒,她的成名武器疾風鞭便置于桌旁,隨手便可取到。
曲是小晏的詞。
小伶正唱到,“夢后樓臺高鎖,酒醒簾幕低垂.......”
曲聲混雜在雨聲中,似分外悲戚,婉轉凄切,令人心醉。
能彈出這等凄切動人的曲兒的,也必是個有故事的曲中人。
邱雪媚就欣賞這樣有故事的人。
她也很喜歡制造一起起這樣令人悲傷的故事。
故而當酒水喝完,曲兒聽完,曲中人也就可以隨曲兒一起埋了。
又一口清酒入喉。
小伶眼簾微亸,又一句詞自殷紅的唇中吐出。
“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
詞唱到這里。
“崩”地一聲,琴弦驟斷,窗外閃電一閃即逝。
一把锃亮的小刀突自小伶袖中飛出,“嗖”地一下直取邱雪媚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