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性!
江大力凝注著慕容青青那摘下面具后顯得無比詭異邪意的面龐,神色動容。
對方那原本白皙光潔的臉頰,此刻卻宛如被瘋狂的化妝師以暗色調的畫筆,畫出了極其詭異、肆意、張揚的形象。
那原本如兩片柳葉般溫婉的眉梢,此時如張揚的惡魔翅膀斜飛入鬢。
那原本瑩潤如櫻桃的唇,此刻成紫黑之色。
便是其雙眼,也時而掠過令人心悸的邪意與冰冷。
使其原應有清麗面容和溫婉氣質,變得充滿邪魅、妖異。
甚至撲面而來的那種令人心悸的魔性,是如此清晰。
此時,江大力才注意到,慕容青青一封纖手的指甲竟都是紫黑之色,帶著淡淡的邪惡氣息。
“這是天魔琴所造成的?那把琴居然有改變一個人的魔力?”
江大力略感驚詫,凝目看向后方桌案上的那把古箏。
毫無疑問,那只是一把尋常的古箏,而非天魔琴。
“天魔琴的確充滿著可怕的能改變人心智的魔性......但只要能時刻保持一顆琴心不變,也不會為魔性所侵蝕,成為六親不認的狂魔。”
慕容青青緩緩踱步說著,明眸看向江大力,“青青之所以沒有出門相迎,便是因暫時還只能克制魔性,一旦無法克制,造成的結果會很難想象。”
“琴心?克制魔性......?”
江大力恍然頷首。
明白所謂的琴心,應當是天琴派的一種功法境界或者心境,類似于慈航靜齋的劍心通明。
這種心境是最有利于感悟天人境的不二法門,往往能令人更容易貼近天地自然,天人交感,從而跨越境界障礙。
慕容青青自腰間取出一塊玉盒道,“原本家師傳我派《天龍八音》以及《天魔曲》于我,又助我領悟琴心踏入天人境,便是要全力扶持我坐穩天琴派掌門的位置。
但可惜在傳位過程中,我派看管天魔琴的兩位長老卻為魔性所染,導致了一場血戰。
那一場血戰后,天魔琴的魔性也被徹底釋放。
我身上殘留的魔性,便是那一戰試圖控制天魔琴留下的。”
說著,她將玉盒遞給江大力,“這是江寨主曾借給我的玉蟬,現在物歸原主,我也遵守承諾,愿為江寨主做三件事。”
江大力皺眉接過裝有玉盒的玉蟬,道,“我的本意是你帶上天魔琴,以天魔琴之威助我成事。
但現在你雖已是天人,可沒有天魔琴,卻也不知可否助我。”
慕容青青訝然一笑。
這等神色原不會出現在她的臉上。
但此時這神色一出現,令人幾是忘卻其原本溫婉清麗的形象,顯得頗有幾分凌厲和威儀,讓江大力不由想起了東方不敗。
“實不相瞞,天魔琴已是被我派那兩位感染魔性的長老帶走。
那兩位長老俱是在魔性感染后實力大增,又手持天魔琴,故而我當日不是對手,只能任由她們二人離去。
恰好你之后傳信于我,我便重返樂山來等你。”
“哦?”
江大力盯著慕容青青頷首,“這么說,看來你是想讓我幫你把天魔琴拿回來?”
慕容青青,“不錯。我想來想去,所認識的人中,也唯有江寨主您有這樣的實力,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她微微一笑,露出兩個酒渦,拉開一張椅子,道:“江寨主請坐,讓青青敬您一杯酒。
同時再為你奏上一曲,讓您聽聽青青現在的實力如何,應必不會讓您失望。”
“哦?能讓我這不諳音律的大粗人不失望的曲子,那倒是罕見得很。”
江大力悠然坐下,拿起酒杯,接下慕容青青纖纖玉手提著酒壺斟下來的烈酒。
慕容青青身軀一個輕旋,進入珠簾,走到箏前坐下。
望向窗外遠處青山,想起當日所見那女子,情緒代入般心中閃過一絲愁意,口中輕吟淺唱。
“白發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問何物、能令公喜?⑧①ZW.ćőm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這般淺唱低吟之間。
“叮叮咚咚!”
箏聲悠悠地響起。
初時細不可聞,宛若淙淙泉水淌過,忽地爆響,充盈屋舍,甚至響徹在院外,四處游走。
剎那間,已沒有人能分辨清楚箏音究竟源自哪里。
或許是源自每個人的心里?
正在院中的拜霆與陰風等人,也都不由自主被箏音,漸漸沉溺其中。
這一刻,仿佛天地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剩下叮咚的清音。
“咚叮咚……”
箏音悠揚清麗,帶著一些凄清,如哀怨少女在對閨蜜傾述心事。
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回如呢喃細語,讓人聽了如癡如醉,不禁徹底沉迷在箏音所化的世界中。
每一個音都予人意猶未盡的馀韻。
即使江大力這等不諳音律的粗人,也不由漸漸為這等音律感染,慢慢心緒融入到這仿佛充滿魔力的音律中。
“咚!”
箏音忽斷。
“叮!”
箏音再響。
似海上明月忽轉為驚濤拍岸,怒浪排天。
好似一重重潮水來了又去,去了又來。
亦如人事不斷遷變,人心何曾不是反復易變?
一股濃烈得化不開的幽怨與情感,以無與倫比的魔力由箏音達開來,震撼人心。
慕容青青那紫黑色的纖長十指,宛如充滿妖異色彩的紫黑色蝴蝶,在震顫的箏弦上飛舞。
仿佛有一個絕美的女子在為心愛之人凄清的舞。
慕容青青神色也為之凄迷,情感投入。
仿似真的化身那位為江大力動情的女子。
想到江大力鐘情于其他女子,卻對自己無動于衷。
心中便不由是一陣凄傷。
箏音轉變,似俠骨柔情,似正邪之戀,若天地絕唱。
屋外院中的拜霆已閉上了雙眼,為這直抒胸臆的音樂強烈感染,不知回憶起了何等不堪回首的往事。
縱然是江大力聽著這箏音,原本冷峻眸光中的神色,也在漸漸發生了轉變。
想到了一個人,想到了一顆或還滾燙的心。
一幕幕往事如潮水,于腦海塵封的記憶中浮現。
一道動人心弦的鈴音,也伴隨一張女子俏麗無悔的容顏,于腦海掠過。
在權力幫對面的長江岸。
香風浮動。
一道身軀曼妙似柔弱無骨般魅力四射的女子掠近身旁。
她白衣隨風、赤呈玉足、閃著黑瞳披著長發,唇角帶笑,心里卻已凄寒,笑得倔強。
“你果然是鐵石心腸......我也是早該預料到了。”
“不過我是不會放棄的,總有一天,你會后悔,你會把我找回來。
你以為你能走上無情道?
你不是龐斑,這煌煌大世,你想要走下去,注定不可能一個人,但我卻能幫你,你還會來找我!你會知道你做錯了。”
畫面一轉,那女子嬌叱。
“你以為我的記憶是你能隨意抹去的嗎?”
她最后憤恨又充滿迷戀看了一眼眉頭皺起的江大力,轉身輕點腳步,飄然而去,嬌容如春帶雨,淚水晶瑩灑下,落寞的感覺似將整個天空都染成了灰色。
回首向來蕭瑟處.......
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叮!”
箏音悠然而止。
江大力雙目陡然陷入絕對冷酷的漆黑無情之色,進入無情極的狀態,腦海中所有回憶畫面崩潰破碎。
他驟然醒覺,雙目大熾,驚異看向慕容青青,為之動容。
四下一片寂靜。
屋內屋外,沒有任何聲音。
慕容青青款款起身,輕聲道:“寨主,酒冷了!”
江大力皺眉,看向手中酒杯,平靜道,“天琴派,名不虛傳,這可是天魔曲?”
慕容青青蓮步款款掀開珠簾走出,道,“這確是天魔曲,天魔曲重在琴音琴意感動影響人的心靈,天龍八音則重在音律音波破壞摧毀人的心靈以及軀體。
寨主方才聽了這《天魔曲》,可想起誰?”
她說著這話時,美眸緊緊盯著江大力的雙眼。
在她感覺,江大力那冷酷的臉容,使人一見,便感到他是鐵石心腸、冷酷無情的人。
但在方才天魔曲奏響后,對方的心緒波動表明,他其實也是個感情豐富的人。
江大力將手中酒杯內的酒水一飲而盡,道,“你見到了婠婠?”
“不錯!”
慕容青青上前,親自為江大力斟酒,道,“家師在去世之前告知我,若是能一觀陰癸派天魔舞,聽一聽天魔音,必能讓我對天魔曲的理解更為深刻。
于是我便去了一趟陰癸派。
婠婠姑娘原不想見我,更不想對我透露天魔舞與天魔音,但聽聞家師乃是寨主您賜的玉蟬所救后,便改變主意愿意見我。”
說著,慕容青青話語一頓,凝望江大力,“婠婠姑娘親自在我面前跳天魔舞,奏響天魔音,我從她的舞和音中感受到了她深藏的情感。
方才寨主您對我的實力感到懷疑,于是青青便斗膽展露實力。
同時為了報答婠婠姑娘,青青擅作主張,以天魔曲表露當日婠婠姑娘在青青面前所表露的情感。”
說到這里時,慕容青青本想繼續提出心中疑問,但見江大力神色恢復了冰冷,唯有心中一嘆,將疑問暫時按捺。
“你的天魔曲不錯,能撼動本寨主的心靈精神,倒是本寨主小覷了你。”
江大力對慕容青青頷首,“既如此,即使沒有天魔琴,你此次也能嘗試幫我。”
說著,江大力起身,道,“我還有諸事纏身,事不宜遲,你稍作準備,我們現在便離開。”
慕容青青驚訝,“寨主來去如此匆匆,現在我們是要去往何處?”
江大力側身看向窗外,平淡道,“倚樓聽風雨,淡看江湖路。我們要去找一個歸隱江湖的人。”
“哦?能令寨主你親自去找的人,必然不凡。”
“他是一個刀客!昔日有狂刀之名!”
“哦?可比得上寨主你背后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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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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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