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完全昏暗了,宛如一種密閉的、使人氣悶的穹窿。
地上也完全昏暗了。
宵禁中的城市,更像是將人困在其中的牢籠。
然而有一個地方卻例外。
這個地方就像是一顆黑暗中的夜明珠,閃閃發光,非常明亮。
這樣光亮的地方,應當很引人矚目。
但今天的青陽城格外安靜,無人去張望那光亮的地方。
甚至有些屋子里已開始響起了鼾聲。
有些屋子則傳來女人的啜泣。
那地方畢竟是縣里關押窮兇極惡之人的地方。
聽說今天有個很兇惡的大惡人更是被關進了其中。
整個衙門都如臨大敵。
消息傳播開來后,城內的人自是更為發憷,早早熄了燈哄著娃睡去。
大牢前的院子里。
一干衙役喝了濃茶,此時還算精神。
除了最開始還頗為警惕緊張,到現在距離花折枝被關入大牢已過去一個時辰,大家也就都松懈了一些。
畢竟都只是縣城里混日子的老油條。
平日里抓些個小賊強盜了不起,也用不著像今天這么大陣仗。
今兒個一陣驚嚇又興奮后,現在也就放松得恢復了平日憊賴的狀態。
唯獨總捕頭梁未平不敢松懈,時刻保持著警惕,雙眼炯炯有神穩坐在院子內最佳的位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突然,他耳朵聽到一點聲音,神色立即緊繃起來,目光機警看向大院的門前。
其他人也都察覺,目光紛紛看去。
院門外,暗褐色的道路,蜿蜒伸展過長長巷道。
兩道身影出現在巷道盡頭,在沒有月光的霧氣中看不清晰,甚至連影子都沒有。
“誰!?”
梁未平騰地起身暴喝,“此乃縣衙重地,什么人膽敢夜里來此造次?速速退去!”
兩道人影都沒說話,仿佛就像是鬼一般前行著,很快就到了院子門口。
所有人在看清那兩道人影的剎那,臉色都變了,變得很難看。
因為那兩道人影的臉也非常難看。
臉上翻開的皮肉都已經成疤,紅赤赤的很嚇人。
鼻子嘴巴都像是被針縫合過,眼睛冰冷而麻木,看上去簡直就是怪物。
這是兩個女人。
剛剛趕到縣衙的江大力,此時也注意到了這兩個古怪的女人。
原本他還想直接闖入大牢中將花折枝帶出來。
結果還沒等他動身,竟然就遭遇了這么兩個奇怪的女人。
“兩個怪女人突然來青陽城的縣衙,而且一看就頗有實力的模樣,難道是為了花折枝?
這又是和何門何派的人,沒見過啊。”
正隱藏在角落里的江大力心中思索揣摩。
這時縣衙里卻已經爆發了戰斗。
在梁未平暴喝質問兩個怪女人時,這兩個怪女人就已經動手了。
她們非但人很怪,武功也很怪。
出招的路數怪不說,攻勢之間更似不要命,狠辣無方。
縣衙里的一干衙役平日里哪遭遇過這等江湖兇人,很快死傷慘重。
也唯有梁未聲勉強支撐了一段時間,但顯然也很快就要落敗喪命。
然而就在此時,院子后的牢房大門突然打開。
一道怒吼長嘯聲從中傳出,瞬間有道渾身充滿威懾的人影爆竄而來,與兩名怪女人交手。
這人影赫然便是實力達到外氣境的縣尉云春。
有這縣尉云春的加入,局面勉強稍微維持。
江大力在這時卻也收到了面板的提示。
“您意外目睹了一場江湖仇殺展開,觸發臨時任務《援助青陽縣衙》。
任務內容折花公子花折枝昔日闖蕩江湖之時游走名門大家閨秀之間,非但采人更是偷心,其中有兩名被其采花偷心的女子最終怨恨之下選擇加入天魔門分支滅情道,成為天魔門分支魔徒,苦心學習魔功,只為有朝一日尋到花折枝復仇。
任務要求幫助青陽縣衙擊退或擊殺兩名魔徒,穩住局面,等到六扇門高手趕來。
任務獎勵圣朝聲望50、江湖聲望200、六扇門好感50,修為點500、潛能點500。
(注您的身份敏感,六扇門的高手趕來時您可能也會遭到攻擊)。”
“竟然是天魔門分支滅情道的人花折枝這情債還真是夠狠的。而且這個家伙跟普通的采花賊不太一樣啊,非但采花還偷心?”
江大力臉色微變。
在他看來,花折枝這就有點兒像是曾經那個世界的超級渣男人設了。
跟段正淳沒什么區別,難怪被采花偷心的女人如此怨恨,完全是由愛生恨。
但這兩個女人的背景可并不一般。
若說江湖中最神秘最可怕的勢力,自然繞不過天魔門這個存在江湖不知多少年的龐然勢力。
所謂自古以來正魔不兩立,說的其實也就是天魔門。
曾經天魔門的曠世奇才「天魔」蒼璩因憤世嫉俗、孤傲偏激,不容于正統。
故遍搜天下典籍,將其中的奇技秘術去蕪存菁,取其合于己道者,加工整理為十卷《天魔策》,這就是為魔門之始。
而《天魔策》中,尤以《天魔訣》與《道心種魔大法》為壓卷之作,是魔門最高心法,后來造就了多少可怕的魔門蓋世高手。
故此,江湖中人談及到魔門,莫不是如談虎變色。
就在這思索時,臨時任務竟然也已自動判定拒絕。
而院子內接連響起最后幾聲慘叫,便連縣尉云春也遭了毒手,一條胳膊被其中一名怪女子斬下,眼看便要不行了。
這時大牢內看守的獄卒也都按捺不住齊齊沖了出來。
但顯然也不是對手,悉數被砍殺。
江大力輕輕嘆息,直接拒絕了援助的任務。
身形一躍便如鷂子翻身般進了院子內,正好就看到縣尉云春被一劍刺死在面前。
院內橫尸遍野,血水汩汩肆意流淌,到處充滿一種濃郁血腥氣,令人心悸。
江大力目光冷然掃過。
這種陣營式的援助任務,若是不用等六扇門的人來,他還可能接一接。
但既然要等六扇門的高手趕來,那還接個屁,沒得選了。
“嗯?”
兩名怪女人瞬間全都視線鎖定了突然闖入了院子中的不速之客,目光在其俊美得簡直宛如女人般的臉上停留片刻,眼神都瞇成了一道危險的弧度。
“你是誰?膽敢管我們滅情道的閑事?”
其中一個怪女人提劍冷冷盯著江大力語氣冰寒,卻并未第一時間就動手。
敢在這個時候闖進來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強者。
看對方的塊頭,怪女人覺得應該不是個傻大個子。
“我就是霸”江大力剛想開口,聲音卻被打斷。
“他的名字你一定不想知道,如果你知道了,也就會和地上的這些人一樣。”
花折枝的聲音就突然從大牢內傳出,他的身影也同時出現在了門口。
顯然,這種牢房還是困不住一個優秀的采花賊的。
尤其是在沒有縣尉云春這等高手看守的情況下。
花折枝出現的剎那,神色便詫異看了眼面容俊美的江大力,有那么片刻的愣神。
但在注意到其強壯魁梧的體格后,也就恍然,轉而神色痛苦看向兩個怪女人,仿佛回憶起了什么往事,聲音沙啞,“你們是為我而來的?何必呢?我已經選擇退隱江湖了。”
“退隱江湖?呵呵呵,花折枝,你想得美?”
一個怪女人咬牙切齒憤恨道,“你當年騙得我們跟你雙宿雙飛又將我們拋棄,把我們耍得團團轉,身敗名裂,還想跟一個下賤的鄉下女人成親退出江湖?我呸!”
“不錯。自從我們姐妹加入魔門后就發誓,此生必然要殺了你這個淫賊!”
另一個怪女人無比怨毒道。
“殺了他太便宜他了,他不是喜歡偷美女的心嗎?我們故意毀壞容顏,就是為了抓住他,讓他永遠和我們在一起,讓他痛苦難過,還要抓住那個賤女人,也毀了她的臉。”
第一個怪女人面容猙獰如惡鬼道。
花折枝嘆息悔恨搖頭,“如果是在半年前,我或許就任由你們處置,當是還了這份孽債,但可惜現在不行,現在不行了”
“為什么不行?難道那個賤女人懷了你的孩子?”其中一個怪女人怒道。
“不為什么!”
江大力不耐煩打斷幾人暴喝,“老子不管你們什么狗屁情感債。現在花折枝是老子的人,而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霸絕堂堂主是也,你們想殺他,得過問老子霸絕堂上萬兄弟。”
“霸絕堂堂主?”
花折枝看到江大力那張絕美面容,還是配合點頭,“我現在已經是霸絕堂的人了,我的命都是他的,你們要殺我,確實要他先同意。不過我勸你們,最好不要沖動。”
“敢跟我們搶人,那我們就先殺了這個所謂的霸絕堂堂主!膽敢和我們滅情道作對,這個堂也沒必要存在了。”
兩個怪女人完全不顧勸阻,怒喝一聲,突然出手,一左一右前沖夾擊殺向江大力。
頓時寒光閃耀,人影飛躍,兩股強橫氣勢紛紛自二女身上爆發。
外氣境!
這兩名怪女人,竟然也都是外氣境的實力。
“魔門無愧于高手如云,修煉快捷啊,這兩個女人曾經定然是沒有外氣境的實力的也不知用什么手段提升得這么快。”
江大力心中閃過這念頭,手底下功夫卻不停,雙掌疾劃,勁氣波波圈出,把其中一名怪女人襲來的密如雨絲的暗器直接震飛。
唰——
又一道精光四射的長劍陡然襲來,點向江大力。
江大力輕哼一聲,有心隱藏實力和武功路數,只用基礎武學配合鐵布衫應敵,手掌成刀般驟然劈出。
呼——
這一記手刀剛猛絕倫,勢不可擋。
鏗鏘一聲,精光長劍點在江大力陡然化作青黑一片的身軀上,竟發出宛若金鐵般的聲響。
怪女人頓時色變,只覺手中長劍一緊,已被對手的肌肉夾住,無法抽劍后退。
然而江大力手刀已然襲來,空氣都急劇壓縮,如同千斤巨石當頭壓落,但覺勁風割面,呼吸艱難,不由駭然,所有輕松不翼而飛。
情急之中,怪女人立即倉促抬手一掌迎擊而出。
嘭咔——!
怪女人手臂瞬間自手肘處骨骼穿出,發出凄厲慘叫順勢暴退。
“就佩服你這種敢和老子硬碰硬的女人!”
江大力冷笑,身形一個前沖,嗖的一聲音,大手張開,狠狠落在其格擋的劍身上,擊得劍身彎折出驚心動魄的弧度狠狠撞在其胸。
“不要!”花折枝驚叫一聲。
怪女人身軀直接如破布袋子般倒飛出去。
這一切發生委實太快。
另一名才沖到近前的怪女人眼皮直跳,毫不猶豫就要暴退。
“留下陪老子打拳吧!”
江大力身形似魅,一幌截在怪女人側面,左掌一揮,右手曲指如鉤,閃電般抓向對方當胸,掌指齊發,狠辣無比。
“啊啊——你到底何方神圣?”
怪女人驚駭欲絕尖叫,剛一彈起的身形,猛一扭曲,后退四尺之外。
江大力的身形卻如壁虎游墻般瞬間隨之移動,如影附形而進,再進一招,玄詭厲辣兼具,指向對方要害大穴。
這一次怪女人再是退無可退,咬牙雙掌分朝左右揮出,快逾電花火石。
一陣噼啪交響爆發。
又一聲慘叫,怪女人如斷線風箏般飄瀉三丈之外。
江大力正要追擊,突絕一陣強烈威脅陡然襲來,另一側花折枝也是突然叫出提醒。
他立即止步,只覺眼前五道銀芒一掠而過,叮叮叮悉數落在腳下地面青磚之上,每根相距三寸,整整齊齊,排成了一朵梅花。
下一刻一陣邪魅狂狷的大笑陡然自院內響起,霧氣中黑影一晃。
黑影有如鬼魅,凌空一圈,卷起兩個怪女人,挾著幾陣狼嗥也似的狂笑,曳空而去,瞬息即杳。
這些,均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以江大力的目力,竟都沒看清那瞬間出現卷走敵人的黑影是何形象。
此等輕功,令人咂舌驚怖!
“剛剛那是誰?”
江大力猛地看向同樣驚悸的花折枝,又看向地面幾乎緊挨著他腳邊的一排五根長約寸半、粗如線香的透骨針,目光微縮。
這等輕功和暗器手段,未戰已立于不敗之地。
若也是魔門之人,魔門高手當真是多不可數啊。
不過對方既然只是救人離去,并不愿與他交手。
可能也是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數,沒有太大把握之下,故而并未選擇與他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