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沃野,千古雄城。
無雙城。
城主府內,獨孤一方神色陰沉瀏覽完手中自魅影心魔二使寄回的信件,目光閃爍不定,突地冷哼一聲喃喃道,“黑風寨主若是你還安然活著,那也就罷了,若是你真的死了,單憑一個東方不敗,可無法撐起你黑風寨如此大的基業。任何野心與資源,都是要與實力相匹配的”
話雖是如此,獨孤一方還是忽略了信函中魅影心魔二使所言身受的重傷,強行壓制了怒火。
他深知小不忍則亂大謀,無論江大力與雄霸一戰是死是活,其一干厲害棘手的朋友都并非易于之輩,故此縱然他野心勃勃,卻也不能貿然落井下石開啟大戰。
現今唯一的策略,便是靜候消息。
若是黑風寨主真的死了或者長時間不出現,那么他有的是辦法可令無雙城在這與天下會一戰中獲取最大利益。
當初他與黑風寨主共同約定,他無雙城無論攻打下多少天下會分壇,便可獲得其中三成地盤與資源作為戰利。
而實質到如今,天下會近乎九成被攻打下的分壇,皆已被他無雙城的人馬接管。
這其中自然有半數并非無雙城攻打下來的地盤。
只不過黑風寨在神武國人馬不足,故此地盤攻打下來后,都是交給無雙城人馬接管。
原本江大力若是還活著,他當然不敢耍什么花招。
但現在江大力生死未卜,若是真的死了或是重傷失蹤,他則完全可以一口咬定,如今所占領的九成分壇皆是無雙城一下,最后按照約定,占領這九成中的地盤與資源最為優渥的三成,其余七成便是讓出也無妨。
如此一來,他無雙城也已是達到利益最大化,既可堵住悠悠眾口,又看似是按照約定辦事,縱使江大力一眾朋友也沒理由來找他的麻煩。
而多出這三成地盤資源發展,也可助無雙城迅速發展起來,日后時間一長,失去黑風寨主江大力的黑風寨,還能否保住偌大的地盤,便是兩可之間的疑問了。
第八日。
在天山附近搜索江大力下落的東方不敗等人,似是在久尋無果后已徹底放棄,均是紛紛離去。
其中聶人王離開后便去尋找其子聶風,東方不敗等人則駕鷹返回宋國,蕭峰等人亦是跟隨。
整個夷為平地的天山,徹底回歸昔日天下會建立之前的寂寥,連掃地僧也已在超度亡魂一日過后離去返回少林。
這一日,許久未曾下雪的天山,突地下起了小雪,仿似天亦為曾經一個受眷顧的天命之人死去而悲戚。
雪像檬蟲一樣,在灰色天山空中亂飛,雜著旋轉的風,像柳絮飛舞,緩緩然下,將天山噴灑上薄薄的白膜,潔白閃亮,素凈美觀,遠遠看去高聳的天山,隱隱約約,仿佛籠罩霧中,猶若云間。
一道身著灰衣的魁梧老者身影突地幾個縱躍,以極快速度來到了被淺淺白雪所籠罩的狼藉天山。
他輕功之高,踏雪無痕,如一陣風到了那深陷下去宛如一個天池般的深坑邊緣,神色略帶幾分傷感與嘆息,如一個失去孩子的孤獨伶汀的老人,但很快,這幾分傷感也消失,他又變成了一個威嚴無比的老人。
仔細看其斗笠下的寬面膛,那霸道如鷹翅般的雙眉,那一雙深沉的虎目,那白白如兩撇翹起云朵的胡須 他簡直就像是另一個雄霸。
除了滿頭的白發,那深沉的看不到絲毫野心,甚至還略帶幾分慈祥的雙目,他分明就像是雄霸垂垂老矣后的形象。
他自然是——雄霸之父,昔日追魔七雄之首的紫衣老大。
此時,他傲立崖邊語氣低沉嘆道,“吾兒,我早便說過,留得東山在不怕沒柴燒,可惜,你終究還是剛過易折。好在你爭霸之道雖是失敗,卻還留下了幽若,還有為父,為父會為天下會重振旗鼓的。”
話音方落,他面龐紫氣一現,倏爾雙臂一震,顯露出灰色披風下的一襲華麗無比的紫龍線衣,縱身飛掠向下方深坑之內,敦指對著深坑內的空處一點。
嗤嗤幾聲。
山石崩裂炸開,居然顯露出縫隙間一截紫黑綢緞以及一灘早已干涸的血跡。
這里,赫然是昔日雄霸身軀自爆死去之地,紫衣老大遏指變抓,驀地一爪抓在那遍布血跡的石上,波地一聲,石上迅即白煙冒急冒,血跡迅速伴隨陣陣白煙被吸走。
紫衣老大豁然抬首,虎目中精芒微閃,以回元血手汲取走石中存留精血后,他身上的氣勢也變得晦澀深沉。
突然他手掌一翻,虎虎作響,單掌平舉胸前后緩緩收功,環顧四周,暗道一聲可惜。
“可惜吾兒這天命命格,竟已隨其死亡而破碎,只怕天地之間,再不會誕生這等命格”
一道冷漠而充滿戾氣的聲音突兀自其腦海傳出。
“你兒子天賦異稟,若是不死,必成大器,但可惜他不懂得韜光養晦,又被人設計暗算,白白浪費了這天命之身。”
紫衣老大聽到腦海內這聲音,面部青筋微鼓,心內道,“到現在你還不肯告訴我,到底是誰設計吾兒嗎?”
他畏懼腦海中這意識,他恨,但為了保命,他也不得不暫且屈服并聽命行事。
若非對方,他也不至于一直停留在天人境,但時至今日,他也未嘗沒有陰謀野心,他裝作時常瘋癲,落魄無比,便是要麻痹對方,覓機反抗吞噬這腦海中的強橫意識,霸占對方的所有功力。
這當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這是為求保命所必須去做的事情,為了達到這種目的,甚至他寧愿看著自己兒子慘死。
腦海中的聲音冷冷笑道,“那人能解開神石封禁,一身功力只怕不在本王之下,甚至尤有超越,小小諸侯國能有此實力者,哼,本王便是告知于你,你又能奈他如何?
可惜,沒想到本王已達十三重的無經無道,居然也無法借你回元血手之力竊取天命不過本王已發現了另一件有趣的事。”
“是什么事?”
紫衣老大心中剛有此念,眼中驟然血光大盛,如妖如魔,不由自主的遂地伸手一指。
登時一股無形指勁配合一種無法無天般的元神力量躥出,鉆入下方層層石堆縫隙之間。
那石堆縫隙之內立時傳出一聲精神慘叫,跟著便有一道籠罩烏光的虛弱元神被拘束而出,在指勁下扭曲波動,呈現一張俊朗卻猙獰的面龐。
“是你!謝眺!”
紫衣老大大訝。
在其腦海中那團強橫意識則冷酷獰笑,“此人身上居然有我那主人的氣息,桀桀桀桀,看來也是我那主人布下的棋子,但既是遇到了本王,也合該你倒霉。”
紫衣老大倏爾配合出手,反手一抓,回元血手一出,配合腦海中那意識的強橫元神力,將這早已虛弱不堪的謝眺元神驟然吞噬。
“阿彌陀佛!”
就在此時,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自上方地面傳來。
白雪紛飛中,一名長須飄飄的青衣老僧赫然出現在深坑邊緣,雙手合什,目視下方的紫衣老大,平淡道,“沒想到江湖時隔多年,還能再見回元血手重出江湖,閣下便是昔日追魔七兇之首的紫衣老大吧,卻不知現身此地所為何事?”
“嗯?這老和尚果然又出現了。”
紫衣老大雖驚不亂,緩緩轉身仰頭看向上方地面的掃地僧,卒地雙目血光一閃,遂地仰天狂笑,狂笑聲此起彼落,氣勢極度張狂,直震得方圓數丈內的雪花、山石,尸體,俱為他笑聲震起寸碎,甚至地面,亦給其張狂笑聲笑震得展現道道裂痕。中文wa
一股無形氣流被其笑聲牽動擴散,將所有迸碎的碎石擲走沖向深坑之外。
“好強的功力,好古怪的人。”
掃地僧的頓時雙目閃過驚色,不得己迅速鼓盡全身功力防御,饒是如此,在這一陣大笑過后,他口角之間亦滲出血水,沾染胡須。
嗖地一聲,紫衣老大雙足一點,縱身躍出深坑,震開漫天雪花,目露兇光直瞪著掃地僧,獰道,“和尚,你果然去而復返,再度現身了。”
掃地僧心中一沉,目視狀態詭異的紫衣老大道,“阿彌陀佛!看來施主早已觀察貧僧許久,貧僧行蹤俱在你掌握之中。”
紫衣老大冷笑,血紅目光突然落在掃地僧合什雙手之間,冷酷道,“和尚,千不該,萬不該,你就不該在人前展露這件寶貝,這件寶貝,在本王眼中,乃是比神石還要厲害吸引人的寶貝,它涉及到一個天大的秘密,一個由你們少林達摩昔日圓寂之前,親自掩藏的秘密。
這個藏有秘密之物,便稱作達摩之心,是也不是?”
掃地僧心中一震,面容肅穆莊嚴,渾身佛光微顯,雙眼突暴出金色佛光,兩道“卍”字梵文在雙眼閃掠照在紫衣老大臉上,一剎間仿佛看清那一雙眼睛中潛藏的一個惡魔,面色登時微變。
“交出達摩之心!”
紫衣老大張狂大叫一聲,蘊含極端澎湃的元神之力沖擊向掃地僧,身形比聲音還要快便到了掃地僧身前,雙掌驟然宣出狂沛氣勁。
無經無道!!!
“嘭!”
一丈見方的石桌,在江大力厚實手掌拍擊下驀地下沉了一截,四腳俱是陷入地磚當中。
一旁立著的徐子陵心中一跳,雙手抱拳道,“寨主,若是子陵有做錯之事,子陵甘愿接受懲罰,子陵認為也沒有能力再擔任這無量山分舵舵主之位,今日懇請辭去職位,退隱江湖,請寨主成全。”
江大力虎目綻光罩定徐子陵,一眼便能看出對方皮膚下的血液流速以及各種身體機能狀況,甚至感應出其丹田中的真氣濃度,大腦內的精神強度等等,卻是不怒反笑道。
“好!徐子陵,沒想到本寨主許久未曾關注這無量山分舵,你便能如此懈怠?明知做錯,卻還敢在本寨主面前如此說話,當真帶種,你不怕本寨主一掌斃了你?”
徐子陵神色恬淡謙和,躬身道,“是人都會怕死,子陵也不例外,但寨主要殺我,易如反掌,我逃也逃不掉,只能將情況如實稟告,聽從寨主您的懲罰。”
“好!”
江大力豁地平抬右掌,平淡道,“本寨主獎罰分明,自不會將你直接賜死,但你也絕不會好受,本寨主便賜你一掌,你能受得住那就是你命不該絕有此造化,若是受不住,那便是你命不夠硬!
從今天開始,你也不再是無量山分舵舵主。”
徐子陵面容肅然,道,“子陵愿領寨主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