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夜晚,厲昊南都摟抱著顧筱北,輕輕的,又怕自己力氣大傷著她和孩子,又怕自己離她遠了,她踢被子著涼,怕她睡著了之后沒人管。
他躺在她身邊,甚至不敢有任何的動作,如翻身,挪動,一直很警醒的睡著。他如此的小心翼翼,自己是休息不好的,可是他就是愿意,而且甘之如飴,甚至連任何的‘欲’念都不敢有,如一個得道的高僧,完全入定,無關乎任何的男‘女’之事,只關心著她的身子,肚子里的孩子。
每天早晨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會看見熟睡在自己面前的顧筱北,也不知是否因為懷孕的原故,只覺眼前人意態慵懶,凝雪酥香,從前的青澀已從眉間‘唇’邊退去,不知何時悄然添了一抹初顏如‘花’的味道,似乎漸漸風姿綽約起來。
因為一夜不曾翻動,他覺得腰酸背疼,卻不覺得辛苦,只是覺得睡得那么甜蜜。他的手會輕輕的在顧筱北依然平坦的肚子上來回的輕輕撫摩,帶著萬千的重視與寵溺。
十月懷胎,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顧筱北過了最初的三個月以后,就漸漸的不吐了。厲昊南不知道從哪里請來了位著名育嬰專家來家里做專‘門’講課,價格貴得離譜,最初定的聽課人員是顧筱北和兩名既有育兒經驗同時還具專業護理資格的高級保姆,還有兩個傭人,但是顧筱北只聽了一會兒,就嚷嚷著頭暈,犯困。
厲昊南知道小丫頭是聽煩了,他也不強迫她,見顧筱北跑一邊躺著曬太陽了,他竟然坐在顧筱北的位置上,興趣盎然地聽了起來,而且還跟著專家學習抱孩子的手法,給孩子包‘尿’布、喂‘奶’的方法。
顧筱北和冼志明還有阮文正等保鏢,一起隔著落地玻璃窗,看著平日里高高在上,‘陰’冷狠辣的厲昊南給一個模型小屁孩包‘尿’布,如此無聊的事情,他竟然還津津有味的翻來覆去反復練習。他們這些人,看著這樣的厲昊南,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記憶太過深刻,太過美好,以至于顧筱北在很久以后回憶起來在,這段記憶都絲毫沒有褪‘色’,美好得令她心酸,淚流滿面。
厲昊南就這樣每天陪伴著顧筱北,第一次見證一個孕‘婦’懷孕的過程,從開始,到孕期,看到她的痛苦,體會到一個‘女’人生孩子的不容易。朝夕相處,從來就沒有分離過,這是一種奇異的心情,將他身體里潛伏的父愛全部‘激’發出來,每天每天,他都更加期待著看見孩子的模樣。
隨著孩子一天天的長大,顧筱北會告訴厲昊南孩子有沒有不乖,有沒有踢她……而厲昊南也特別樂意傾聽這樣的繁瑣小事,那是從前懷孕的顧筱北不會主動告訴他的,現在就覺得特別新鮮,如同家庭成員的溝通,親子之間的‘交’流。他變的更加喜悅,充滿期待,這樣真正的家庭生活,給了他很大的深刻的鼓舞。
那是他天倫之樂,是他親情骨‘肉’,是他邁入正常家庭生活的初開始——他而立之年后,才開始這樣的生活。
厲昊南身邊的人都仿佛發現,他在無聲無息的改變——昔日的暴戾涼薄,開始一點一點的融化,甚至有時手下的人犯了一些小錯,他也根本毫不介意。
連冼志明都對厲昊南打趣道,“哥,你現在越來越像個人了?”
厲昊南最近心情好,只是瞪了他一眼,笑道:“扯淡!”
“真的啊,你現在吧,跟從前好像變了一個人,有了感情,有了情緒,有了喜怒哀樂,不再永遠是副高深莫測,刀槍不入的樣子!”
顧筱北懷孕這幾個月里,雖然有過害喜反應,雖然自由少了很多,但是在其他方面都過的舒坦極了。走到哪里都是群星拱月,公主般待遇,連平日里總是喜歡和她斗嘴的冼志明都不敢再氣她,因為厲昊南會一直在她身旁盯著。
又一個‘春’天來了,厲昊南陪著大腹便便的顧筱北在‘花’園里散步,‘春’光暖暖的透過樹梢灑落下來,濃濃的林蔭道上有著無比的平靜和祥和。
顧筱北任由厲昊南親昵的擁著她,慢慢的走著,享受著融合溫暖的陽光。昨夜因為沒有怎么睡好,在暖暖的陽光下,她努力的撐起眼皮,不讓自己睡著,也幸好有厲昊南在一旁攬著她的腰,否則她真的擔心自己走著走著就真的睡著了。
“哎呦!”顧筱北突然皺著眉頭叫喚了一聲。
“怎么了?”厲昊南緊張兮兮的看著顧筱北。
“厲熠踢我!”厲熠是顧筱北肚子里面孩子的名字,在顧筱北懷孕四個月時,通過超聲‘波’檢查,她懷的是個男孩,厲昊南就開始琢磨著給孩子起名字,這個名字是他用了兩個月的時間,窮盡自己的智慧想出來的。
“好了,兒子,別欺負媽媽,不然出來后我打你屁股!”厲昊南哄著顧筱北走向不遠處的長椅上,扶著她背對著陽光坐下,這樣不斷暖和,光線又刺不到眼睛,而他剛一下坐下,身邊的人自發的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氣哼哼的,“看我這‘腿’胖的,跟大象‘腿’一樣!上次小爽來都笑我了!”
厲昊南笑著看眼前的顧筱北,淡淡的光線散落在她柔和白皙的‘精’致小臉上,微微抖動的羽睫投影出來的小小‘陰’影,櫻紅的嘴角微微的上翹,小臉嘟著,就這樣意態慵懶的坐在自己面前,他低頭,輕輕的‘吻’在了她的‘唇’上,“寶貝,還有半個月,你再忍忍,咱們馬上就要跟兒子見面了!”
“忍,忍,你說得輕巧!”顧筱北抬‘腿’踢了厲昊南一下,可能是用力過猛,過了會兒,她捂住肚子,連聲喊:“厲昊南,我,我肚子疼……”
饒是厲昊南像來鎮定,此時也慌了,上兩次顧筱北流產的教訓實在慘烈,他嚇得忙問:“怎么了,筱北,怎么了!”他掏出手機,急忙給家里的常駐醫生打電話。
不一會兒,幾名醫護人員就一路急跑了過來,給顧筱北做了一頓檢查,最后只是虛驚一場。但是厲昊南在這次虛驚中受到了驚嚇,當天就帶著顧筱北住進醫院待產了。
顧筱北一住進醫院,就如同得了產前恐懼癥一樣,緊張的不得了,厲昊南為了緩解她的恐懼,想盡辦法,白天陪著她在醫院的‘花’園里遛彎,晚上坐在陽臺里看星星。
厲昊南活了這么大,從來不知道看星星也是這么有趣的事情,摟著自己的小妻子,‘摸’著自己沒出聲的孩子,看著漆黑的天幕上點點璀璨的星辰,將夜‘色’點綴的無比瑰麗。
“老爸,你這樣整天陪著我,我還向你發脾氣,你累不累?”顧筱北今晚的心情不錯,靠在厲昊南的懷里,抬起頭看向一臉溫柔的男人,那冷硬線條的臉上此刻完全的柔軟下來,比星星還要璀璨的黑眸里映出自己的臉來,這個男人用他的方式寵溺而霸道的愛著自己。
“不累,你是我的小囡囡,我怎么會累!”厲昊南微微用力的抱緊懷里的顧筱北,幾乎想都不想的回答。
“那你會不會煩?”
“瞎說!”他輕啄她的額頭,大手輕輕的‘揉’著她的頭,冷沉峻朗的臉上有著一貫溫柔寵溺的笑,“我永遠都不會煩,但是,囡囡,你也要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永遠不要離開孩子!”
“瞎說,我們一家三口怎么會分開!”
顧筱北在預產期那天,準時的肚子疼起來,厲昊南看著躺在病‘床’上疼得輾轉大叫顧筱北,急得不行,伸手撥開她汗濕得貼在臉上的頭發,能言善辯的他只是心疼的叫著:“筱北,筱北……”
顧筱北被陣痛折磨的要死要活的,根本沒空回話,只是死死的握著他的手。
這時醫護人員過來,要推顧筱北進產室,可是厲昊南就是握著她的手不松開,如同一松手,顧筱北就會不見了一樣。眾人見一向強勢冷硬的厲昊南竟然紅了眼圈,心里都知道他在怕什么,最后陳家強和文以墨上前,才勸著厲昊南松開了顧筱北的手。
看著顧筱北馬上要消失在產室‘門’口,厲昊南突然兩步上前拉住推車,“等一下,我跟她一塊進去!”
“……不要……啊……”顧筱北搖著頭,她可不想讓厲昊南看著自己狼狽的樣子。
“筱北!”厲昊南難得的有些慌張,看看旁邊的弟兄和醫生,俯低身體如同懇求般說:“筱北,就讓我陪你吧,我不放心!”
“啊……不行……”顧筱北已經疼的滿頭大汗,虛弱的堅持,“如果……你進去我……我就不生!”
這時,司徒杰陪著全國最權威的‘婦’產科教授走了過來,看厲昊南拉著顧筱北的手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引得那個‘婦’產科教授直笑,偷著問司徒杰,“他就是傳說中的厲昊南?”
司徒杰微微有些尷尬的點點頭,厲昊南從前‘性’子‘陰’冷內斂,喜怒哀樂不形于‘色’,可是自從遇見顧筱北,他就徹底的‘亂’了陣腳。司徒杰拍拍厲昊南的肩膀,“昊南哥,放心吧,這是全國最好的‘婦’產科專家,絕對沒問題,再說,你這樣只會加重小嫂子的心里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