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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柳隨風

  “韓大人看來是動了情了,竟然哭的這么傷心。”

  黑暗中響起男人的陰郁的聲音,讓白寒煙瞬間歸神,她掙扎的站起身,警惕的看著隱藏在黑暗中人,這人的聲音竟是那日在深巷里見到的待斗笠的男人,她忍不住斥聲道:“何人在此,報上名來。”

  “韓推官這幾日不是在找我么?”她聽見那人慢悠悠的說了一句。

  白寒煙神色微疑,心底生出了一絲的涼意,驚道:“你是柳隨風!”

  黑暗中響起那個人的低低的笑聲,而后屋內陡然亮起了燭火,昏黃的光亮將隱藏在暗處的一切都展現了出來。

  “韓推官果然聰慧。”

  白寒煙瞇著眼看著坐在桌旁的黑衣男人,頭上依然戴著斗笠,將臉遮去了大半,令人無法看清楚他的面容,但仍可感覺到他身周身騰起的殺氣讓人膽寒。

  白日在深巷里匆匆一面,他沒有說完的話,而深夜他又來此想這做什么,難道……是要殺段長歌?

  “柳隨風,你深夜來此,要做什么?”

  白寒煙握緊了手掌,警惕的看著他,身子依在門上,準備隨時沖出去叫人。

  柳隨風偏頭淡淡地看了一眼,白寒煙雖看不清他的神色,可也感覺那一眼寒意灼灼,仿佛讓她整個人籠罩在一層詭譎森森的之中。

  “你緊張什么,我若想要殺段長歌,早幾日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他微咳了一聲,說出的聲音很輕,仿佛忍受著些許痛意。

  白寒煙眸內精光一閃,冷聲道:“你受傷了?”

  “這是我的事,跟你無關。”

  柳隨風斗笠后的雙眼盯著她,卻隱著無限陰狠和森寒。

  “那你來此究竟想要做什么?”白寒煙蹙著眉頭凝視著他。

  “憑著一把刀你就能找到我,還得了龍虎大將軍的相助,看來你也的確有幾分能耐,你不是有疑惑想要問我么?”

  柳隨風緩緩開口,話里聽不出情緒來,白寒煙斂眉冥思他的話,竟猜不猜他的意圖。

  “柳隨風,五年前在白府附近深巷里,林之番聽見的那聲子規夜啼是不是你弄出的。”白寒煙還是問出了心中所疑。

  “是。”他回答的干脆。

  白寒煙柳眉緊蹙,又問道:“你將他引了出去,究竟在何處殺了他?”

  此刻,柳隨風緩緩站起身,探究的看了她一眼,竟輕笑出聲:“我還以為你會問我,是誰指使的我?”

  白寒煙也勾唇挑起一分笑意:“如果我問你,你會告訴我么?”

  “不會。”柳隨風嗤笑一聲,道:“你不是推官么,有些事情還得你來查清。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林之番不是我殺的。”

  “什么,林之番不是你殺的?”白寒煙的確有些吃驚,她一直以為林之番的死是死于買兇殺人,也許是林之番用虎頭刀殺了父親,而真正的兇手又將林之番滅口,可如果他不是柳隨風所殺,那么他會死于誰手?

  “那夜你和他分別時,他還活著?”

  “不,他走出深巷沒多久他就已經死了,準確的說,我見到他時,他已經沒了氣息,是我把他埋起來的。”

  “什么?”白寒煙有些不可置信,她沉聲道:”從深巷走出后他就死了,那你可見到是誰殺了他?”

  “查出兇手是誰,那是你應該做的。”柳隨風的話陰沉中帶著一股子虛浮,白寒煙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他頓了頓又道:

  “不過,我知道他的尸身在哪兒?”

  “在哪兒?”白寒煙急問道,心下不由得一喜,有了林之番的尸身,也許就會從尸身上發現端倪,繼而查出許多線索來。

  “在群龍坡下的瘴氣林。”

  “在那兒!”那里是一處危險之地,不僅瘴氣叢生,還有猛獸出沒,他竟然將林之番的尸體埋在那。白寒煙瞇著眼睛審視著他好一會兒,她才問道:“你為什么要告訴我?”

  柳隨風緩緩走向她,在離她半丈遠的距離停下了腳步,目光沉沉的落在她身上道:“我知道你的身份。”

  白寒煙臉色一變,幾乎在瞬間失去了血色,她漸漸凝住自己的雙手,這句話他在深巷里就說過一遍了,難道他真的知曉她的身份:“我能有什么身份?”

  柳隨風朝著她嗤笑:“你是白鏡懸的女兒,你查林之番的案子其實就是想查出你父親一案的真相吧!”

  話音一落,白寒煙噌的向他竄了上去,伸出一手去揭他的斗笠,柳隨風腳步瞬移退了一丈遠,讓白寒煙撲了一個空。

  “你究竟是誰?”白寒煙忍不住顫栗,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知道她是誰,父親在世之時也很少向別人提及他還有一個女兒,他是如何得知的!

  “白寒煙,這世上知道你身份的只怕不止我一個人,恐怕目的都是一樣的。”柳隨風淡淡的開口。

  白寒煙劇烈的喘息著,眸子絞著洶涌的波濤,不由得冷哼道:“你是為了我父親留下的那千萬兩賦稅銀子吧。”

  “不錯。”柳隨風淡淡的笑了笑,道:“希望你能不負所托。”

  “可惜,他日我父親沉冤昭雪,這筆銀子也會如數充入國庫,你以為你會得到么?”

  “我有我的辦法,你只要將銀子找到就好了。”

  說罷,他轉身就要離去,白寒煙卻忽然出聲叫住了他,“等一下。”

  柳隨風偏頭看她一眼,冷聲道:“怎么,韓推官,還有什么想要問我的?”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我也知道了你的目的,那么當日段長歌找你暗殺一事就不要作數了。”

  白寒煙擔心他還是會殺段長歌,此人的功夫莫測,兩次她忽然出現,她竟然完全沒有發覺,只怕會是段長歌的一個隱患。

  “呵……”柳隨風聞言竟然低低的笑了出來,笑容里竟帶了一絲嘲笑。

  “你笑什么?”白寒煙冷眼睨著他,冷聲道。

  “白姑娘,說你傻呢,你又屢破奇案,可說你聰慧呢,你還真被段長歌的手段給騙了。”柳隨風斗笠后一雙精明的雙眼瞥向她,略帶譏諷的道:“不過他也算是有這能耐,竟在短短幾日內就找到了我棲身之地,不過,他是來找我……做一場交易的。”

  “什么交易?”白寒煙的語氣變的有些顫抖,連問出的話都底氣不足,心里漸漸裂出一道口子,一股寒氣正向心尖上蔓延,她似乎已經猜到了答案。

  “白姑娘你那么聰明,不會猜不出來吧。”柳隨風偏頭看著她,嘴角帶著笑。

白寒煙  抿著唇,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受了傷,應該是和錦衣衛交過手,我沒猜錯的話,京城里今日里出現的那個狂賊,就是你!”

  柳隨風輕笑一聲沒有否認,一閃身便不見了蹤影。

  房間內空蕩蕩的,昏黃的燭火搖曳著,顯得越發冷清,正如白寒煙的心,她緩緩跌坐在地上,苦澀的笑了出來,一股子心酸從舌根蔓延到四肢百骸。

  原來,從一開始,段長歌所謂的幫她,護她都是假的,目的就是轉移錦衣衛的吸引力,她還天真的以為,段長歌之所以去青玉坊探聽飛刀的主人是誰,是真的為了幫她,到頭來,都不過是為了救靈姬的手段。

  她素來知道段長歌是個極聰明的人,沒想到竟然是這般會窺探人心,伺弱尋機,思慮慎密周全,自己竟不知何時成了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白寒煙王望著窗外的一輪明月,幽幽一嘆,想來,他們終究不是一路的人。

  蒼離來找韓煙時,發覺她整個人似乎都變了樣子,似乎是又回到初遇時,那個冷靜沉著的韓煙,不由得深深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了,為何這個樣子看我?”白寒煙神色淡淡,瞧著他探究的眼神,頗為不悅的瞥了他一眼。

  “沒什么,只覺得你好像有些不一樣了。”蒼離撓了撓頭,卻明明是一個人,就是說不出是哪里不一樣。

  白寒煙淡笑不語,并不是她變了,只不過,她將心封起來了,師傅說的對,聲色誤人,女人一但沾染了情愛,思緒也會變的惑亂,無法在思考了。

  如今,她還是她,那個女中丈夫白寒煙。

  蒼離咧著嘴笑了笑道:“你今天叫我來做什么?”

  白寒煙伸手指了指床上的包裹,對他眨眼道:“幫我搬家。”

  “你要離開段府么?”蒼離有些吃驚,這幾日段大人和她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像是吵架的夫妻一般,竟然誰也不理誰。蒼離驀地被這個想法駭了一跳,他怎么能覺得他們是吵架的夫妻?

  白寒煙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淡淡的勾唇,笑道:“段大人部屬已然完成,我想,我在就在這里也沒有用處,我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畢竟我還要查林之番的案子,留在段府不太方便。”

  蒼離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忽然抬眼試探的問道:“韓煙,你要離去的事情,你不去和段大人說一聲么?”

  白寒煙一怔,旋即紅唇漸漸抿唇一抹笑紋,道:“他日還會見面,又何必拘泥禮節?”

  蒼離看著她點了點頭,覺得她真的是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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