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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升堂(二)

  紀挽月的話讓段長歌微微抿起唇角,眉目間只余冷硬神色,白寒煙不由得在心里嘆息,段長歌說的不錯,紀挽月若是要咬住誰,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的松口的,不過這樣也好,白寒煙想著,如此說說來,紀挽月還沒有懷疑她的身份。

  而此刻,白寒煙心中思緒萬分,卻聽上頭一道極響的驚堂木猛然傳入耳中,緊接著就是段長歌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冷冷的傳來:"來人,將堂下三個女子全部壓入京兆府大牢。不得有誤!"

  地牢里光線昏暗的讓人昏昏欲睡,紫嫣坐在干草之上睜大眼睛詫異的看著彼時斜倚墻壁之上睡得正香的白寒煙,不由得再次驚嘆出聲:"扶疏,還真是個特別的女子。"

  白寒煙不理會她兀自翻了個身,閉眼睡去,昨夜掘墳驗尸,忙了半夜,之后段長歌又纏了她大半夜,直到天亮她都未曾合眼,現在總算是安靜一會兒,她便忍不住困意襲來。

  倒在一旁的劉胭一直低垂著眼睛,一言不發,紫嫣瞧著她不由得輕嘆出聲,所謂哀莫大于心死。劉胭怕是此刻才看清自己丈夫的薄情寡義的嘴臉,她搖搖頭道:"劉胭,為了不愛自己的男人而糟蹋了自己,才是最大的不值。"

  劉胭聞言身子顫了顫,微微一眨眼,眼淚便從眼角落了下來,摔在干草之上,再不見蹤跡。半響,她才幽幽開口:"紫嫣,我曾視你為眼中釘,就連夢魘之中都是你搶走鳳軒的一幕"。

  劉胭頓了頓,她露出一個笑意,卻全是諷刺:"現下我才明白,原來他的心從未對誰停留過,你也好,我也罷,不過都是他手中的玩物罷了。"

  紫嫣瞧著她勾了勾唇:"你現在明白也不算太晚。"

  劉胭閉上眼,任由淚水無聲的滑落不再言語。

  紫嫣看著劉胭消瘦的身子,眼底一抹歉疚洶涌,抿了抿唇道:"劉胭,昨夜……我去驗了小寶的尸身。"

  此話猶如一道驚雷在耳邊詐起,劉胭猛然從干草之上彈起身子,瞪著眼睛怒目看著紫嫣,憤怒朝她撲了過去,欲抬手扯著她的領口,卻驚覺十指盡斷,她無力的垂下手,切齒咬牙道:"誰給你的權利讓你去撅小寶的墳墓,他已經死了,你竟然還不讓他死后安寧,紫嫣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面對她的憤怒質問,紫嫣也不惱,只是垂下眼眸的聲音沉聲道:"劉胭,我只是想知道小寶究竟是如何死的。"

  劉胭仰頭大笑,笑得淚流滿面:"現下說這些有何意義嗎?"

  “有!”紫嫣目光灼灼的對劉胭道:"我想還自己一個清白,你要恨我,怪我,就算劉胭你打我解氣,我也甘愿,但至少我洗脫了自己的嫌疑殺死小寶的冤屈,我沒有殺死小寶,劉胭,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小寶究竟是怎么死的嗎?"

  劉胭身子一陣,仰頭大哭,她的哭聲凄愴悲慟,聞者無不落淚,紫嫣聽了只覺心中悲慘以極,也忍不住流出眼淚。

  劉胭似乎一瞬好像老了十歲,哭了好半天她才嘶啞的道:"小寶,他究竟是如何死的?"

  紫嫣伸手握住了劉胭滿是鮮血的手指,柔聲道:"劉胭,小寶不是死于窒息而是……死于中毒。"

  “中毒?”劉胭一驚滿眼驚駭:"怎么會,他一直都在吃奶水,怎么會?"忽然劉胭住了口,眼中波濤頓起,驚道:"是那碗百家飯!"

  紫嫣點了點頭道:"我也懷疑就是那碗百家飯出了問題,不瞞你說,我之前曾經一度懷疑你就是殺死小寶的兇手,畢竟那碗飯是你端來的。"

  劉胭哭著搖頭:"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殺死自己的孩子,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紫嫣滿目悲戚的對她點頭道:"劉胭我相信你,那你好好回想下當日你從街上去找百家飯,回來時可曾遇到過什么人,碰到過什么事?"

  劉胭征了征道:"遇到什么人,碰到什么事……"

  "是啊,劉胭事關重大,你好生想想,也許兇手就在你遇到的人或事里!"紫嫣暗暗著急催促她道。

  劉胭閉上眼細細回想著,半響,她睜開眼卻搖了搖頭道:"沒有,我直接去了長街,從乞丐手里買回吃食,竟直回府,在街上并沒有遇到什么人。"

  紫嫣不由得有些失望,難道真的沒有絲毫線索嗎?

  "那不一定!"依在墻壁上淺眠的白寒煙忽然睜開眼睛,伸了一個懶腰,不覺得精神一陣,看著劉胭沉聲道:"劉胭,不一定是在長街上遇到什么人,在府中見到小寶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算在其中,而且也不見得就端在那碗飯回府之后,你去長街之前又曾見過什么人遇到什么事?"

  劉胭經過白寒煙一番提醒后,又沉默想了想道:"扶蘇姑娘如此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在我去長街之前我碰到過我的夫君。"頓了頓,她又冷笑道:"是常鳳軒,他彼時正要出去,我讓他隨我同去長街尋百家飯,可他卻執著我的手說道,她還有事不能陪我可以請下人去。可小寶周歲如此重要之事,我又如何能假借他人之手,我百般哀求他不為所動,我便只好只身一人去了長街。"

  紫嫣聞言卻怒生眼底:"也許常鳳軒當日同你一起去就不會發生此事了。"

  兩個女子聞言一陣黯淡靜默后,白寒煙卻因紫嫣的話皺眉:"難道常鳳軒一起去尋百家飯就不會出事了嗎?小寶就不會死了嗎?"

  劉胭神情一頓,紫嫣也是一怔,旋即明白她話中的意思,搖頭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常鳳軒縱使在薄情負心卻也是小寶的生父,他不會下此毒手的。

  白寒煙凝眉一陣思索后,又朝著劉胭問道:"后來呢,你回府后可還遇到過什么人?"

  劉胭搖搖頭道:"沒有了?"

  白寒煙不著痕跡的擰眉,劉胭卻忽然想起什么啊了一聲,紫嫣連忙向她看去疑聲道:"劉胭,你可是想起了什么嗎?"

  劉胭卻是搖了搖頭,低聲道:"不可能的。"

  白寒煙捕捉到她話中的玄機,當下沉眸道:"劉胭,你且將你遇到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對于不對,我們在做計較。"

  劉胭看著他緩緩點頭道:"是公公。"

  "常德,你遇見了他"白寒煙凜下眉梢問道。

  劉胭點了點頭道:"對,是公公,我去紫嫣房中去尋小寶時,恰巧路過公公的房間,當時正是午時,日頭當頭我被烈日刺痛了眼,微別過頭去,可就在此時,我卻恍惚在窗下看到公公房中好像有一男子,神色淡然的正望著我,我當時駭了一跳,險些將手中的吃食扔掉,當我再抬眼看去之時,那人卻不見了,后來公公便從房內推門而出,看著我眼中好像很憤怒,可后來又變了樣子,變得和善,問我道可是替小寶去尋百家飯?我當時點頭說是,然后我趁機向公公房內窺覷,見房中根本空無一人,方才也許是我看花眼了。然后公公便回房了,我也端著吃食便去尋了紫煙。"

  "常德沒有接近那碗吃食?"白寒煙出口問道。

  劉胭搖搖頭道:"沒有,當時公公是站在門口,而我是在窗下,離得有一丈遠,他并沒有走出門口,我對她行了,禮后他便關門進屋了。"

  紫嫣不禁有些神色萎靡下去,低聲喃喃道:"如此說來并沒有人接近了那晚飯,那會是何人所下的毒?"

  劉胭也搖頭道:"我也不知。"

  白寒煙卻揚起眉梢眉眼一片沉靜:"放心會查出來的,既然是下毒就一定會有線索留下,只是我們上沒有發現而已。"

  而就在此刻,牢房外的監門忽然被打開,一股沉悶的聲音響起,然后,有噠噠的腳步聲朝著他們的牢房走來,三人聞言不由得一驚,相互看了一眼,果然,過了沒一會兒便看見有幾個人向著他們走來。

  劉胭和紫嫣看見那幾個人身上穿的差服,不由得皺起眉頭,白寒煙卻不動聲色的擰起眉峰,心下暗驚來人竟是錦衣衛。

  但那幾人走近了,身前領路的小吏立刻俯身將牢門打開為,首的錦衣衛,率先踏入牢里,看著他們三人冷聲道:"誰是扶疏?"

  劉胭和紫嫣聞言面面相覷,不由得的緊張的看著白寒煙,目光帶了一絲擔憂。

  白寒煙緩緩站起身,看著那人沉下聲道:"我就是。"

  那為首的錦衣衛瞇著眼看著她一抬手,身后那幾個錦衣衛立刻上前,將白寒煙反手束縛住。

  紫嫣一驚,立刻上前制止,卻被錦衣衛無情的一把推搡在地,她吃痛的喃出聲,白寒煙登時柳眉倒豎冷聲道:"放開我,你們憑什么抓我?"

  為首的那錦衣一聲冷哼,不屑道:"憑什么?就憑我們紀大人想見你。"

  白寒煙聞言心頭驀地一驚,紀挽月為何偏偏要單獨見她?

  難道他是懷疑起了扶疏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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