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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局(二)

  段長歌緩緩從椅子上站起,慢慢踱步到他身邊,眼角微揚睨著他。

  “怎么樣,現在你可相信我說的話了。”

  馬鎮丙一下子跪在段長歌腳下,緊緊閉上眼睛,身抖如糠塞。

  “馬管家若真想徹底治理好你王家的蛇患,一切還得聽段仙人的。”

  白寒煙站在他身側,瞇著眼瞧著他,他的反應在意料之中,這更說明他知道內情,現下就看段長歌如何套取他的話。

  馬鎮丙連連點頭,抹了一把汗,顫抖道:“信,信,只要仙人能夠治理我王家的蛇患,小人替我家老爺做牛做馬報答你。”

  “你倒是忠誠。”段長歌輕笑出聲,走到白寒煙身前用眼神示意她,白寒煙立刻心領神會,抬腿走進主屋里。

  地上蛇群感覺有人來擾,登時將頭昂起,紅信吞吐,宛如火焰,朝著白寒煙涌了過來,其行甚速。

  白寒煙負手巋然不動,冷眼睨著那群冷血的蛇,果然,它們匍匐在白寒煙三尺外就不在前進,低頭沖著她吐著芯子。

  白寒煙抬腿向他們走去,那蛇群就不斷地往后退,和她一直保持這三尺的距離。

  屋外眾人見狀無不驚奇,看向段長歌的眼神越發尊崇,像對仙人的一般信仰。

  白寒煙走到佛龕面前,見到昨夜撒下的粉末已經淡去,趁機隨手一揮,長袖拂起風浪,便將那藥粉吹散。

  一時間房內群蛇亂涌,似乎是沒了忌諱,紛紛向案臺上的佛像爬去。

  眾人正驚疑這蛇怎么忽然不怕佛像了,見白寒煙又轉身邁出房門,站在門口神情肅然。

  她悄悄抬眼與段長歌對視,后者則沖她點頭輕笑。

  白寒煙微吸一口氣,微微仰起頭,衣袂和長發飛揚,雙手微張,纖秀筆直的身影在日光下如天之子,周身的氣質溫暖又凌厲,令人覺得光芒璀璨不可逼視。

  忽而,見她抬起手掌并起兩指指天,神奇的是,就在一瞬間從她兩指間閃出一道極光,唰的一聲直沖云霄。

  如同白虹貫日,震懾千里!

  馬鎮丙卻狐疑的看著她,眼里存了一抹探究,卻見白寒煙閉目微合,神色淡然,仍保持那個姿勢未動。

  可她這心里也是一陣沒底,她不知道段長歌究竟在搞什么把戲,可心里卻是愿意相信他,配合著他將這場戲演完。

  天色依舊云淡風輕,院內一眾人皆仰頭看天,想著方才升入天上的會是什么?

  不多時,只聞一陣簌簌聲起,眾人尋聲看去,見一直盤旋隱匿在王家大院里的蛇群開始騷動,吐著信子昂首前行,院內眾人皆駭了一跳,想著四處躲避,卻見那蛇群竟躍過他們而去,便向商量好似的,都齊刷刷的向門外逶迤而去。

  眾人瞧著異象又是一陣驚呆。

  馬鎮丙最先反應過來,一下子跪在地上,對著白寒煙和段長歌一陣叩拜,身后的家奴也反應過來,撲拉拉的跪了一地。

  “神仙顯靈了,神仙顯靈了!蛇患除了,蛇患除了!”

  白寒煙這才緩緩睜開眼,將眸光落在段長歌身上,眼里有一抹疑惑,段長歌沖她挑眉輕笑,悄悄抬起袖口,用手指了指。

  藥粉?

  白寒煙當即反應過來,方才那一道信號,一定是不知躲在何處的蒼離,撒了大亮的藥粉引了這群蛇孫而去。

  思及至此,她唇角微微揚起,這個段長歌真是什么主意都想的出來。

  而此時,段長歌清了清喉嚨,抬腿走到白寒煙身旁站定,二人比肩而立,他揚起眉梢看著跪著一地的人,正色道:“我說過,此法只是治標不治本,真正的癥結并不在這兒。這蛇患雖除,但下次又會是什么,誰也無法預料!”

  馬鎮丙抬起頭,一張臉上表情復雜,有驚惶,也有無奈。

  “那依段仙人所說,小人應該怎么做?”

  “說說吧,你家主人為何死了兩次?要為何供奉如此妖冶的佛像在此?”段長歌居高臨下的睨著他,道:“我必須搞清楚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然如何對癥下藥?”

  “這佛像……”馬鎮丙面露為難之色,猶豫片刻,他垂頭嘆息道:“她是我家老爺的一個故人,老爺是為了紀念她……才在此立了一個佛龕,將她供奉在此。”

  段長歌聞言面色一沉,拂袖冷哼一聲,拉起白寒煙便向外走,道:“既然你不肯說實話,我也不屑插手此事,下次遭禍的不只是你們這些活人,怕是死去的人也會落得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場!”

  說罷抬腿就走,馬鎮丙見他如此說,頓時就慌了手腳,一下子捧住段長歌未落下的腿,驚慌萬分,滿聲祈求道:“仙人別走,我說我說!”

  段長歌低眉瞧著他,慍怒道:“這回但是想說了?”

  馬鎮丙垂下頭又是一聲重重的嘆息,連身子都萎了下去,道:“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王錦主屋里,日頭渡在堂內佛龕之上,將那女人得佛像照的流光溢彩。

  段長歌坐在書房后的椅子上,他抬手端著茶杯低頭淺淺啜飲,可那雙眼卻一直纏在佛像上面。

  白寒煙站在他旁邊,側目瞧著他的樣子不動聲色,旋即抬眼看著馬鎮丙俯首跪在神像面前,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是在禱告又像是懺悔。

  段長歌收回視線,臉色微怒顯然沒那么好的耐心,將茶杯砰的落在案桌上,一聲脆響盈耳,白寒煙瞧著馬鎮丙的猛地身子一顫。

  “佛像……是我家大人曾經殺死的一個女人,她的名字叫做靈姬。”馬鎮丙哦轉過身子看著他們緩緩開口。

  白寒煙忍不住又側目睨了一眼身旁的段長歌,這一切和他所說無二,只是,他是如何得知這一切的?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時我家老爺才剛步入仕途,我便一直跟隨著他。有一回,他獨自出門半年,歸來時卻神情頹敗,像是發生過什么大事,我曾問老爺緣由,他卻不肯說,只是給了我一張畫像,上面畫著一個極美的女人,并告訴我她的名字叫做靈姬,要將她的模樣塑成佛像,他要日日在他的房內供奉焚香。”

  “你家老爺有沒有說為何要供奉那個叫做靈姬的女人?”白寒煙問出心中所疑。

  馬鎮丙搖了搖頭,道:“我家老爺并沒有說。”

  “沒有說?”

  段長歌忽然開口,陰森的語調駭了馬鎮丙一跳。

  他瑟縮了一下,雙眼含著悲戚道:“老爺真的沒有說,老爺只是說過一句,他要為她守住一個秘密。”

  “什么秘密?”白寒煙疾聲問道。

  “我,我不知。”馬鎮丙摸了一把淚,帶了哭腔:“我真的不知道,老爺并沒有說,他只是日日在此焚香禱告,什么秘密我也不知道!”

  “那他有沒有說那個秘密藏被他在何處?”段長歌忽然陰惻惻的開口。

  一旁的白寒煙聞言凝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馬鎮丙卻陡然哭出聲來:“仙人,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老爺對我恩重如山,他現下已死,求你發發慈悲保住這王家祖籍,讓我家老爺在地下安寧。”

  段長歌不理會他的哭訴,而是沉眸冥思,須臾,他忽然抬眼問道:“馬鎮丙,我問你,你家老爺是何時才讓你派人在夜夜子之時,來此焚香跪拜?”

  馬鎮丙被他問的止了哭聲,摸了一把淚,想了想道:“是半年前。”

  段長歌握緊了手掌,眸子深沉如墨,一股波濤駭浪在眸心絞弄。

  白寒煙瞧著他的異色,抿了抿唇沒有言語,抬頭看著馬鎮丙陡然出聲,凝聲問道:“以前都是你家老爺親自供奉,為何忽然就要借他人之手,難道,你家老爺早就知道自己要被害,事所以先就安排好了?”

  “我家老爺是自殺,可能那時他就已經想不開了。”馬鎮丙開口應道。

  白寒煙冷哼一聲,朗聲斥道:“胡言亂語,你家老爺根本就不是自縊而亡,分明是被人害死,你這奴才竟然不替主人申冤,竟然還在為兇手包庇,你該當何罪!”

  白寒煙這一聲斥責,讓他身子一軟,身子似乎搖搖欲墜不堪一擊。

  白寒煙略略嘆息,放低了聲音道:“馬管家,你既然說,你家老爺對你恩重如山,就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也算是還了你家老爺的恩情。”

  馬鎮丙閉上眼,一行淚從眼角流下:“不是我不說,是我家老爺曾對我說過,有一天他若死了,那就一定是自殺,叫我不準哭訴,不準哭申冤。而我……我也不能毀了他一世名聲!”

  白寒煙聞言大驚失色,回眸看向段長歌見他神色卻沒什么變化,斂了斂眉,她向馬鎮丙問道:“你家老爺果然知道有人在害他,可你去過盲目的聽從,你家老爺若是永世不得超生,恐怕就不是名聲好壞這些身在之物,我想這也不是你所愿意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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