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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尸(二)

  繞是自詡膽大的白寒煙,也被眼前這一幕驚駭得在地上連連后退了一步。

  那女子仍然是在無聲的仰天大嚎,表情似乎極其痛苦的扭曲著,鷹爪的一樣手指在肩部兩側僵硬痙攣,她痛苦的在地上來回轉圈,手不停的在地上抓著,嗓子里發出啊啊啞啞一般的嚎叫,雙腳在胡亂地瞪踏著,渾身只剩下出氣,渾然沒了進氣,直憋得面色紫中泛黑,想要嚎出聲來,卻又開不得口,驚恐得瞳孔都縮成了豆粒狀。

  白寒煙驚恐的看著她這一幕,只覺喉嚨發干,她咽了咽口水,穩下心神,小心的向那女子湊過去,向那她緩緩伸出手,試探的問道:“你,你沒事吧,我帶你去醫館!”

  白寒煙的話音一落,那女子忽然轉身登著血紅的眼直勾勾的看著她,這一眼讓白寒煙冷汗直流!

  而就在這一瞬,那女子的身子一僵,一口氣憋在喉嚨里,青紫的臉陡然慘白,登時身子一軟斜斜的倒在地上,四肢也漸漸舒展開來。

  白寒煙只覺得驚出一身雞皮疙瘩來,整個人都發麻了,她緩緩顫抖的伸手去探那女子的鼻息,卻嚇得連忙將手收了回來,不由得將雙眸睜圓!

  此刻,這個女子已經氣絕而亡。

  白寒煙感覺到一股陰風吹的得渾身顫栗不止,而就在此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雙目一睜忽然明了,方才那個黑影就是殺人兇手!

  白寒煙神色一變,連忙起身向巷子里追去,希望能抓住他,可她方走了一步,又回頭瞧了一眼地上未著寸縷的女子尸體,她看了看一旁的黑袍,俯身拾起將她的身體蓋上,縱身用了輕功向前掠去,希望能來得及追的上那兇手!

  只是她方略過暗沉的巷子行到盡頭,她猛然轉出之時,正巧與沖進來的一人撞了個滿懷,二人皆被撞得踉蹌著家庭紛紛倒退!

  白寒煙身子被一股大力撞在巷壁之上,后背的疼痛幾乎讓她眩暈,她悶哼一聲,卻聽見被她撞到的那人躺在地上不斷的哀嚎:“疼死我了,誰呀,大半夜的,走道不看路嗎?”

  白寒生低頭瞧去,見一個捕快打扮的男子正在地上痛罵著,白寒煙撫著被撞的生疼的脊背,微微皺眉道:“是你,楊捕快。”

  那捕快聽到白寒煙的聲音立刻噤聲,不在無休止的痛罵,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對著她撓頭尷尬的笑了笑,道:“是你呀,白姑娘,真是巧,這么晚了你怎么一個人出現在這兒,多危險呢。”

  白寒煙驚訝的看著他翻書一樣的變臉,搖了搖頭確是惋嘆,這兇手一定是抓不到了。

  而白寒煙結識眼前的捕快楊昭也是一場偶然,她與喬初初來錦州,邊水城的第一天,就替他抓了一個偷東西的賊,他好一番千恩萬謝,至此,他沒事就經常來尋她獻殷勤。

  楊昭還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說著,一個女人在夜里外出,實在太危險了,應該和她的兄長一同才好,且年關將至,恐有綺羅族的鬼怪出沒,白寒煙不耐煩的皺眉,陡然出聲打斷他的話:“方才在巷子口,死人了。”

  楊昭的話頓在嗓子眼兒,臉色猛的鐵青,看著白寒煙干笑兩聲道:“白姑娘,別開玩笑,大半夜的嚇唬我呢。”

  白寒煙盯著他的眸子,又黑又沉,沒有半分戲弄之色,楊昭的笑容頓時停在臉上,一股陰風從脖頸躥了進來,他驚駭的一個激靈顫抖起來。

  “莫不是你怕了?”白寒煙對他甩下一句話,轉身便向巷子里走去。

  楊昭一臉尷尬的頓在當地,看著白寒煙的背影,忽然眼皮一挑不甘的高聲道:“白姑娘我先去,你是個女子應該被男人保護。”

  說罷,楊昭大步向巷子口處奔去,幽暗的巷子里,沒有月光投進來,黑的讓人惶恐,更恐怖的是噬人一般的寂靜,沒有一絲風,夜色晦澀不明,萬物的輪廓儼然如張牙舞爪的猙獰惡鬼。

  白寒煙瞧著楊昭擦過她身子,飛快一般的影子向前面的黑暗里奔去,無奈的搖頭,只好快步追去,可到了巷子口,卻見楊昭立在那兒并不動彈,不由得驚疑道:“怎么了?”

  白寒煙不由得急走兩步走出巷子,月色撒了下來,讓眼前有一絲微光,她發現此處竟空無一物。

  白寒煙臉色大變,她在巷子處來回找了幾遍,都沒有發現女子尸體的蹤跡,她不可置信的搖頭,指著楊昭腳下的那塊空地,驚疑出聲來:“明明在這兒的,我用黑袍子蓋住她的身子,她是被活活熱死的!”

  楊昭聽了她的話,抬手抹著額頭上的冷汗,緊張的看著白寒煙,干笑兩聲:“哈,哈,白姑娘這個玩笑,真的很好笑,大冬天的有女子在此處被熱死。”

  白寒煙抿緊了嘴唇,緩緩的收了手在身側握緊,她知道這個說法太過荒謬,若不是她親眼所見,定然也是無法相信。

  白寒煙漸漸將眉頭凝起,眸光黯沉如夜,沉吟不語,她方才離去,再與楊昭一同走來,過了大約半刻鐘,難道是兇手趁此時間又走回來,將那女尸移走了?

  可從巷子另一頭繞回此處,只有從巷子里穿過來這一條路,如果要從別處繞道此處,半刻鐘根本就做不到,除非……那兇手另有幫兇。

  可即便有幫兇,也不可能拖著女人的尸體走的這么快。

  白寒煙想通這一點,便開始四處在巷子附近搜尋,她不信兇手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做到移尸他處,一定還在附近,忽然,她蓮步一頓,她發現巷子一側有一處凹處,似乎有一個黑色的缸,杵在那兒。

  白寒煙微瞇起眼,一步一步朝著那口缸走去,離的近了,她發現上面還有一個蓋子,她在缸旁頓足,向那蓋子緩緩伸出手,欲將其推開,卻陡然驚聞身后一聲慘叫,是楊昭的聲音!

  白寒煙立刻回身看去,只覺那兒火花一閃,楊昭的輪廓跌坐在地上,身子不斷的向后退去,口中還大聲喊叫著:“眼睛,眼睛……!!”

  白寒煙頓時一驚,快步走了過去,將楊昭落在地上的火折子撿起,放在唇邊吹亮,一簇火花竄了起來,在夜里格外奪目。

  白寒煙抬起手小心的護著那縷火苗,不被寒風吹熄,俯身在楊昭身前的地上照去,這一微弱的亮光竟然在夜色里現出了十分詭異的一幕,饒是處事不驚的白寒煙也幾乎在此刻,駭然的不能自持!

  就在剛才那女尸在地上痛苦掙扎到死的地方,地上的泥土和雪花作了一個畫布,竟然被她的胡亂扭曲痙攣的身體勾勒出一幅詭異的圖像來,白寒煙看的清楚,那赫然像一只怒睜的人眼!

  啪的一聲,白寒煙手中的火折子從手中掉在地上,黑色里唯一的亮光也沒了,一切歸于恐怖的黑暗,如同置身于九幽地府一般讓人惶然。

  地上的那只眼和白寒煙方才在巷子口之時,那黑影將女尸扔給她那瞬間一瞥所見的血紅如出一轍。

  楊昭登時一聲慘嚎,當場昏了過去。

  第二日天明,楊昭帶著城中所有的捕快,將整條街都仔細的翻了一遍,都沒有找到白寒煙口中那個女子的尸體,且晨起的時候,天上還飄了一場雪,將地上的痕跡蓋了個無蹤。

  午時,楊昭又來找了白寒煙,他站在一旁,抿了抿唇角,幾番欲言又止,好半天,他才抬頭對她道:“白姑娘,昨夜也許是花眼了,我們哥幾個都將那條街都翻遍了,兇手沒有半點痕跡留下,加上今晨又下了雪,那地上的圖像也不見了,也許……這只是一個幻覺,巧合而已!”

  “楊捕快認為這真的是巧合嗎?”白寒煙眉眼一挑,不由得斥責道:“邊水成并不大,若有失蹤的女子又怎么會不知,只要細心查訪,肯定會有蛛絲馬跡可循。”

  楊昭聽她一言,只覺心下豁然開朗起來,他湊近白寒煙,似乎二人十分熟捻:“好,白姑娘,我答應你若有線索,或尸體,我定然第一個告訴你。”

  待楊昭走后,白寒煙坐在窗下,看著窗外銀白的細雪有些出神,昨夜的血眼,女尸身下的圖像,她知道這一定不是幻覺,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殺了一個人。

  “看來這小城也不寧了。”喬初不知何時站在她的窗外,細雪撲落落的掉了他一肩,一發。

  白寒煙回過神來,眼波一轉,落在他身上,陡然多了一分深沉:“喬公子,你還真是走到何處就會有麻煩出現,當真是不祥。”

  面對白寒煙的嘲諷,喬初聞言不怒反笑,揚唇道:“怎么,白姑娘是在懷疑我了,也是,我喬初走到哪兒都會有事情發生,許是真的是沖著我來的,也說不定呢。”

  白寒煙微微皺眉,聽了他話中的深意,不由得問道:“喬公子這是何意,莫不是你知道些什么?”

  喬初劍眉微展,眼似星徽,微微抬起頭,有一瞬間他將目光放空,似乎有著幾分波詭云譎,好一會兒他才轉過頭來,對白寒煙輕笑著道:“你還記得我說過,我在等一個契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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