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海一看自家媳婦,這明擺著了是遷怒離墨辰了,不由的趕緊出來打著圓場。
“媳婦兒你這是做什么,別耽誤了去鎮上的時辰。”
話落,周大海便是看向了一臉冷意的離墨辰。
“阿辰我跟你嫂子陪你去,到時候也好有個照應。”
離墨辰點了點頭,看著周大海夫妻二人,心里一片感激的。
等牛車搖搖晃晃到了鎮上,天色已經大黑。周大海趕著牛車往鎮上唯一一家醫官趕去時,醫官里面亮著微弱的燈光,一個小哥正在街道上給門面兒裝上木板,看樣子也是準備打烊關門了。
“小哥等等,等等,我們這里有個病人!”
遠遠的,姚大夫便是高聲的喊著,在這夜色中,他的聲音顯得特別唐突。
小哥聽見有人喊這自己,不耐煩的回了一句“明日再來,沒看到都打烊了嗎?”
話落,便是沒在理會,繼續拿起一旁的木板,給門臉兒上著。
“你這臭小子,你是不是惦記著家里的新媳婦啊?沒聽見有病人來嗎?還不把門打開,讓人進來!”
一個老頭子的聲音響起,語氣中夾雜著怒意,對著那個小哥便是一記爆栗子。
此時牛車已經到了醫官的門前,姚大夫趕緊下車,說清楚來意后,那個剛剛教訓小哥的老頭讓他們趕緊把人弄進去。
離墨辰坐在牛車上懷抱著舒青愛,再次起身,將這個瘦弱的女人抱起走進了醫官。
關門的小哥撇了撇嘴,摸著被自家師傅打得有些疼的腦門兒,碎碎念念的跟著走了進去。
老頭是這個醫官里的坐診大夫,姓趙,在這鎮上也是遠近聞名,醫術也算了得。
據說當年也時候從京城里退隱下來的,今年也是六七十了,來到這個牛頭鎮也是二十來年了,平時姚大夫在山上采摘的草藥賣不完的時候,便是會賣到這個醫官,一來二去的,便也是與這老頭熟悉起來,時不時的老頭還會傳授一些醫術給姚大夫,姚大夫也就五十幾歲,但是也把這老頭當成了自己的半個師傅。
趙大夫的吩咐下,離墨辰將舒青愛抱進了醫官大堂的西邊,這里放著一張單床,一般就是給那些病重的患者趟著的。此時離墨辰也顧不上許多,見舒青愛一直緊閉的雙眼這么久都還沒醒來,心里早就擔心得不得了了。
“趙大夫,這姑娘我之前診斷是因為幾日前服用過老鼠藥,今天干了活,致使血脈膨脹,血液里的毒氣被激發,我給她施針將幾處穴位封印了,也服用了催毒散,但并不能將她體力剩下的毒素排出。”
在趙大夫的面前,姚大夫顯得特別的謙虛和恭敬,便是將自己如何做過處理的事情先一一道出。
聽見姚大夫的話,趙大夫也不驚訝,有些人的體質本來就特別,服用了毒藥也不會那么快就毒發,所以再次抓起了舒青愛的手腕,開始給她號脈。
周大海夫妻兩人進來后,也一直一言不發,就怕耽誤了大夫救治。
而離墨辰因為大胡子的遮蓋下,更是看不出他此刻是和表情,但渾身冰冷的氣息就足以讓這些人都不敢此時多與他廢話半句。
“還好你做了及時處理,我給再施幾針,今晚再泡上一晚的藥浴,體內剩下的毒素就可以基本排除,回去再喝幾貼藥就沒事了,你們也別在緊張。”
眾人聽見趙大夫這樣一說,紛紛大家心里都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才將一直懸著的心,放下了不少。
“謝謝趙大夫了。”
進來這么久,離墨辰還是第一次開口說話,只是那聲音帶著些許疲憊,邱氏看了看,心里的那些埋怨都以釋然,想來這男人心里也是擔心不已的吧。
“別謝得太早,我看你的手再不處理,差不多你也就沒命了。”
眾人聽見趙大夫的話后,紛紛再次提起緊張的心,看向了離墨辰的手。
只是除了一雙手露在外面,便是只能看到從衣袖出一直不斷往外正在滲出的鮮血,已經將醫官的地板上流了不少,看得邱氏直接驚呼出聲!
“天啦!阿辰你的手怎么回事!快,快,趙大夫麻煩你先把阿辰的血給止住啊!這都流了一地了!我們咋就沒發現呢!要是再繼續流下去,在是強壯的身體也是會死人的!”
邱氏礙于男女有別,卻是不好拉起離墨辰的衣袖查看,就在她驚呼不已的時候,周大海上前,一把就是撩起了離墨辰那寬大的袖口,才看到手腕之處,被白布裹著的地方早已經是鮮血淋漓!
周大海氣急敗壞,想要罵上兩句不知道愛惜自己身體的離墨辰,一抬頭便是看到他一直注視著床上的人,眼神中帶著濃濃的緊張,話到了嘴邊便是都咽了下去。
邱氏卻是顧不上許多,張口便是“你這人怎么會事!明明有傷,還抱著她不松手,你是想救好了舒妹子你再倒下嗎!真不知道你們兩口子身怎么回事!好好的日子不過,一個個的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以后留下隱患了有得你們后悔啊!”
邱氏也是氣急了,本來也是擔心兩人,說出來的話跟口氣卻是一點都不客氣!離墨辰知道他們都是在關系自己,便都用沉默代替,沒有說話。
一旁的姚大夫見狀,也不敢出聲,誰叫離墨辰這人平時給人的感覺就是那么的兇,他真的不敢多廢話啊。
看見趙大夫都在一旁去開藥方了,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想幫著離墨辰先處理傷口,這血再任由流下去,就怕這再世壯實的男人也會倒下了。
“我先幫你處理一下?”
姚大夫小心翼翼的開口,卻是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大海夫妻,希望他們兩人開口說上兩句。
畢竟生為大夫,看見這關乎于人命的事情,他也是于心不忍,知道離墨辰是個冷清的人,他只好厚著臉皮主動開口了。
沒待大海夫妻兩人開口,誰知姚大夫的頭頂便是淡淡的響起了男人低沉清冷的聲音。
“恩,謝謝。”
原來這個男人還這般的禮貌啊!看來自己的好心還總算是沒白費。
見離墨辰很是配合的便是跟著姚大夫去處理傷口了,大海夫妻兩人總算松了一口氣。
很快借著醫官里的藥材和白布,姚大夫便是將離墨辰的傷口處理好了 。只是處理這傷口的時候,這老頭心中萬分好奇,這傷口一看就是割脈自殺,想想這兩口子也是奇葩,一個吃老鼠藥,一個割脈,不知他們兩人究竟是遇到了什么,盡然會這般的想不開。
顯然離墨辰也是看出了姚大夫的疑惑,但依他的性情也不會解釋,便是低頭默默看著姚大夫將傷口包扎好一言不發。
趙大夫這邊已經開好方子,并且吩咐了自己那個小徒弟去準備浴盆,自己則是親自在藥柜里抓起了藥。
一切準備好后,藥也在后院熬上了,此時只需先施針,等會把舒青愛放進浴桶中泡上幾個時辰便是可以了。
姚大夫將一卷銀針拿出,十來厘米長的銀針看得邱氏眉頭緊皺!越看越是覺得扎得疼,想著這么長的針扎下去那得該多疼啊!越是想著,越是心里就氣舒青愛兩口子不知道愛惜自個兒身體。
姚大夫吩咐了身邊的幾個男人出去后,便是讓邱氏將舒青愛身上的外衣及夾襖一起退下,再次卷起了她的衣袖和褲腳。
本來還不敢看的邱氏,此時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誰叫離墨辰手腕也受傷了,也不能讓他在使力氣了。
秉著人命關天,離墨辰也不好說什么,想著那女人身上反正還穿著一件里衣,然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便是去到了前院。
只是當邱氏將舒青愛的夾襖退去后,挽起她的衣袖時,一雙大眼忽然驚住了!
滿手臂的傷痕和淤青,還有些猙獰的疤痕,有些傷一看就是很久以前的,有些看著確是像幾天前的。
想起前日與舒青愛坐著牛車一起去鎮上時,半路上上車的葛寡婦的話,頓時邱氏的眼中一片通紅,心里揪著難受!
“多好的丫頭啊,那群娘家人簡直豬狗不如,這渾身上下都沒一處好的!怪不得這丫頭那般的想不開!那樣的日子肯定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邊趙大夫正在給銀針消毒,轉過身便是也看到了舒青愛露在外面的肌膚,青紫交錯,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疤痕也是有些日子,不由想著眼前這個婦人的話,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旁邊站著去,我給她施針。”
趙大夫的語氣平和了許多,再不似剛剛他們進來時看舒青愛那副嫌棄的神奇。
其實作為大夫,最恨的便是那些不知道愛惜自己身體的人,之前他還以為舒青愛是服毒自殺,便是連帶著對他們態度也不好,現在一看那滿身的傷痕,趙大夫都有些同情起這個丫頭了了。
十根銀針分別在舒青愛的頭部,手臂,肚臍,和小腿還有腳掌之處落下。
看著那長長的銀針慢慢的在舒青愛的沒入舒青愛的肌膚之中,邱氏泛紅的眼眶總算是再也忍不住,落下了一顆顆心疼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