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珺玦看著榮昭的背影,有一瞬間的凝滯,夜梟和夜鷹看見榮昭離開才進來,正見王爺還直勾勾的看著外面。
“王爺?王妃來找你什么事?對了,剛才下面通報說王妃責罰了幾個丫鬟,還下令將其中一人直接打死。”夜鷹不似夜梟和王爺一樣整天冰冷著臉,對什么事都挺上心的。
蕭珺玦收回目光,“打死就清凈了,這些小事就由她做主,你們不必管。”
夜鷹點點頭,看著蕭珺玦,憨厚一笑,“王爺,你這天天的和王妃分睡兩地也不是個事,咱王妃也沒那么差。”
夜梟肅著臉,插了一嘴,“太刁蠻了,和王爺不配。”他略頓了頓,望向蕭珺玦,“榮三小姐溫柔有禮,王爺還是和她更配一些。”
“嘶”夜鷹砸了砸嘴,斜了眼他,“千金小姐哪個不刁蠻?咱王妃是嫡出,那個榮三小姐是庶出,當然是嫡出才能配上咱們王爺。”他收起笑臉,“再說,無論是榮侯府還是護國公府,在大周朝都根基深穩,咱王爺需要這樣的岳家。”
夜鷹猛地又探出好奇之意,打聽道:“王爺,屬下還沒弄明白,您怎么就突然改變主意求娶王妃哪?”
蕭珺玦視了他一眼,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讓他閉嘴。夜鷹趕緊閉上嘴,岔開話題,又談論起榮昭沒來之前的事。
“探子回報,晉王上次出城辦事,路過揚州的時候,特意去了趟老太師府上,密談了兩個多時辰,但具體談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蕭珺玦纖長的手指撫摸著面具的邊緣,聲音深沉,“老太師雖然辭官隱退,但他在朝中的影響力依舊在,晉王最會拉籠官員,結交他也不奇怪。如今朝堂表面上平靜無波,實則波譎云詭,太子看上去東宮的位子坐的很穩,但其實他的椅子早已長了蛀蟲,木頭的心都已經出洞了。”
“王爺于本分了,您也應多結交朝中大臣,多一個人支持您,您在朝中也多一份保障不是。”夜鷹道。
蕭珺玦冷哼了一聲,嗤之以鼻。
那些個大臣個個都眼長在頭頂,他這樣的出身,他們哪里看得上。
夜梟道:“朝廷上的官員有幾個不是拜高踩低的小人,讓王爺紆尊降貴去結交他們,他們也配?我看啊,沒一個可靠的,都是樹倒猢猻散。”
夜鷹思忖片刻,眼睛里瞇起來精光,道:“何須籠絡他人?護國公府和榮侯府加起來與半個朝廷的官員都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只要王爺有王妃鼎力相助,那半個朝廷的官員不就都站在王爺的一方了嗎?”
夜鷹向來頭腦精明,素有小諸葛之稱,“晉王為何多年與咱們王妃走的近,不也是看中這一點嗎?”
他一樂,有幾分戲謔之色,“王爺沒有看見,進宮謝恩那日回來,晉王看著你和王妃一起離開,那臉色才叫難堪,連鼻子都要氣歪了。”
蕭珺玦的神情卻更加陰沉了,“我與他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到了晚上,蕭珺玦還是去了榮昭那里。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榮昭拿著一排枕頭阻隔在中間,“喏,你老老實實的在外面睡,不許越過這條線,頭發都不可以。你要是越過來,不管是手還是腳,我都給你切了。”
榮昭帶著威脅的語氣警告著。
對于她的警惕,蕭珺玦只是淡然的回了一句“我對你沒興趣”。這把榮昭氣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和一個男人睡在同一張床上實在是太別扭了,多虧她從娘家將床搬來,要是換成原本的床還真沒法睡。
榮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么都睡不著,床被分去了一半,都不夠她睡。黑暗中,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四處亂轉。
腳也不安分,踢開了被子,一會兒的功夫被子就踩在了腳下。
耳邊是男人微弱的聲音,蕭珺玦睡覺很安靜,沒有鼾聲,榮昭對此很滿意,不然他要是打起呼嚕來她可怎么睡。
可是就算他不打鼾,榮昭也睡不著。
她一會兒平躺,一會兒側躺,一會兒將雙腿蜷縮抱住,一會兒又坐起來。
最后也不知道是以什么姿勢睡著,反正等她醒來的時候整個身子壓在中間阻隔的枕頭上,而蕭珺玦早不知去向。
“他哪?”榮昭洗漱完問起蕭珺玦。
秋水回道:“早就起來了,練個半個多小時的功,又去上朝了。”
她神神秘秘的沖著榮昭挑了挑眉,“小姐,昨晚你和王爺有什么……”拿著兩個手指比劃著,那小眼神賊雞賊。
榮昭眼角一挑,“什么?”
秋水有些難為情,“就是……夫妻間應該做的事嘛。”
“沒有。”榮昭干凈利索。
“啊?”秋水大失所望,都睡在同一張床上了,怎么該發生的還沒發生哪。
榮昭掐了掐她的臉,“別瞎想這些沒用的,我和他根本不可能。要不是顧全我的面子,你以為我會讓他進房?”
“王爺也不錯,不就是生性冷淡點嘛,小姐試著相處相處,或許就會發現王爺的好。”秋水認為既然已經嫁人,就應該認命。夫妻是要過一輩子的,難道他們就這樣冷冷淡淡的過日子?
榮昭卻不以為然,“好沒發現,壞倒是一大堆。比如……”榮昭想要打比方,卻搜腸刮肚也沒想起來不好在那里。
既不喝花酒,又不上青樓,也沒什么不良嗜好,對她還算事事遷就……
除了她嫌棄他的身世和容貌,好像還真沒別的壞處。
“看看,你自己都說不出來王爺哪不好吧。”秋水肩一聳,道。
榮昭卻狡辯不愿承認,“誰說的,他和榮晚不清不楚。”
那晚一定是蕭珺玦把她當成榮晚了,做了別人的替身,想想就生氣。
孤鶩也來為蕭珺玦說話,“那都是婚前的事,你看上次回門,王爺不是話都沒和三小姐說過嗎?而且奴婢一直注意著哪,他連一眼都沒看過三小姐。倒是三小姐,一直盯著王爺不放。我看,她心還沒死哪。”
“沒死心又怎樣?難道她想和我搶?”她的東西,就算不喜歡,也不能和別人分享。
此時榮昭沒有發現她已經將蕭珺玦當成她的所有物。
楚王府的日子過得還算平靜,榮昭是任性,但蕭珺玦都由著她,一動一靜的相處還算和諧,起碼沒有鬧出事。
轉眼間就到了年節,這還是榮昭第一次以皇家兒媳婦的身份入宮朝禮。
先是去拜會孝景帝,接著就去皇太后的慈安宮,皇后、淑妃德妃等人都已經聚在那里,按照宮規給各位娘娘見完禮才坐下。
溫貴妃是后到的,進門就看到榮昭頭上戴的那件鳳凰朝日金步搖。那步搖是去歲金田國奉貢上來的,鳳凰的身子通體由紅藍綠寶石點綴,鳳眼是珊瑚鑲嵌,尾部的羽毛是從孔雀的身上取的。
當然她就相中,還向圣上要來著,可惜圣上都沒給她,原來是給了榮昭,真是氣死人。
再看她那一身的衣服比自己身上穿的還好,眉眼間添加了新婚婦人的妖嬈之姿,更加明艷動人。
心中想著,“多虧不是把她許給自己兒子,整個一紅顏禍水。把她嫁給蕭珺玦更好,有了這么個妖精還有什么精力在政務上。”
可榮昭的身上不單是那一個步搖貴重,就拿她手上那串珊瑚手串,也是珍貴無比。本是嶺南進貢的一枝珊瑚樹,孝景帝賞了榮昭當嫁妝,榮昭可真敗家,覺得擺著不但不怎么好看,也浪費了,就讓首飾匠做成耳環,項鏈,手串,各一套。
許是年歲長開了,榮昭的樣貌比剛成婚時更加艷麗,女人的嫵媚也隨著年紀凸顯出來,自有一番妖嬈之態。這些明艷的衣服首飾穿在她身上并不像是小孩子穿大人的衣服,反而把她的美全都襯出來了。
“溫姐姐真是有福之人,能得這么個如花似玉的兒媳婦,妹妹我看著各位皇子的正妃側妃加起來也沒她標志。”說話的是四妃之一的德妃,蕭瑀珩的母妃,年輕時她倆就愛爭寵,可她沒有溫貴妃得寵,兒子也沒有晉王受圣上重視。
叫是叫兒媳婦,但卻不是親生的兒子,德妃聽到圣上的賜婚的圣旨在宮里笑了一天。誰不知道他們娘倆,想借助著榮侯府和護國公府。如今,煮熟的鴨子飛了,她能不笑嗎?能不趁機諷刺她兩句嗎?
溫貴妃聽出她話里的意思,臉微微一僵,又含著得體的笑容,“妹妹說的是,姐姐我就是個有福氣的人,兩個兒子不但都封了王,如今一個娶了妻,另一個也快了,這都是圣上的恩典。”
接著話鋒一轉,“不過我聽說圣上也要給五皇子選皇子妃了,說是相中了御史大夫家的小女兒,真是可喜可賀啊。”
這也是溫貴妃引以為傲的,數位皇子中,就她兩個兒子都封了王,王妃和皇子妃,終究是大不相同。
看著德妃變臉,她更加洋洋得意,“以后多讓五皇子妃和我們楚王妃來往來往,切莫生疏了,別看她們年紀相仿,但昭昭打理家宅很是不錯,以前打理榮侯府就讓人贊不絕口,如今的楚王府更是井井有條,就連圣上都時常在我耳邊夸贊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