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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人彘

  榮昭坐在蕭珺玦身邊,雙手緊握著他的手。從中毒到現在已經三天了,他仍舊沒有清醒的跡象。

  太醫說雖然毒未侵入脾臟,但鶴頂紅是劇毒,要蘇醒痊愈還要一段時間。只是什么時候才能醒,太醫也不會作保。

  榮曦犯的是死罪,不過有溫貴妃求情,再加上榮侯爺搬出免死金牌,孝景帝饒了她一命,如今扣押在城外的白清庵讓她常伴孤燈贖罪。

  而鄭傾顏,雖說下毒的是她,但她也是被人利用,孝景帝也饒了她一命,不過卻也廢了她的晉王妃之名,和榮曦一樣被送到白清庵。當然,這么輕的處判也是因為她是右相的女兒。

  對于這樣的判決榮昭當然不服,蕭珺玦差點沒命,現在還昏迷不醒,而那兩個人卻毫發無損,她怎么可能會服氣。

  可就算她再鬧,也無濟于事。

  遷怒于孝景帝,榮昭連夜帶著蕭珺玦回了楚王府,連宮中的御醫都不用,那架勢就像是要和他們劃清界限似的。

  “小姐,榮侯爺來了,現在在前廳。”秋水這幾日做事也是小心翼翼,從王爺回來后小姐的脾氣就越來越壞,一點小事都會大發雷霆。

  榮昭冰冷的掃了她一眼,秋水縮了縮脖子,“奴婢在這伺候王爺,小姐去見侯爺吧。”

  “不見,請榮侯爺離開,以后也不必登門。”如果說榮昭是遷怒到孝景帝身上,那對待榮侯爺她已心生怨懟。

  當年榮家祖上跟隨開國皇帝開辟疆土,建國后封侯拜相,先祖皇帝感惜一塊與他出生入死的幾個功臣,所以每人賞賜了一塊免死金牌,榮家也有一塊。

  這一塊免死金牌是當做傳家寶傳了好幾代,到了榮侯爺這一代,卻讓他用在了榮曦身上,保她一命。

  榮昭一時沒辦法接受,她不是在乎這塊免死金牌,她在乎的是,榮曦是要她的命,父親卻保下榮曦的命。

  難道在父親心里,她不如榮曦重嗎?如果喝下酒的是她,如果她全喝了,她早已命喪黃泉。只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她差一點就沒了命,為什么到頭來害人的會被寬恕,那如果她死了哪?是不是父親也會拿著免死金牌去保住榮曦的命!

  這么長時間她之所以沒有再對榮曦動手,無非也是因為父親。即便她們兩個人斗的你死我活,但她不想父親白發人送黑發人,飽嘗失女之痛。她處處手下留情,可榮曦依舊窮追不舍。如今,她只要一個公道,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站在她這邊為她討一個公道。

  秋水猶豫不決,“小姐,這不好吧。”

  “什么不好?”榮昭沖著她怒道,緩一緩,道:“照我說的話去回,別再多話。”

  秋水欲言又止,孤鶩沖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多話。秋水悄悄嘆息一聲,只好去回稟榮侯爺,一路上還在想找什么借口。

  秋水回的很婉轉,說是王妃睡了,但榮侯爺知道這只是個借口,他已經料到了榮昭會生他的氣。他也不會拆穿秋水的謊言,知道她是一片好心,放下送來的補品,又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秋水一離開,榮昭的眼淚就不爭氣的掉下來,她擦了擦,強裝堅定。望著蕭珺玦,榮昭給他掩了掩被子,“我不會就這么算了。”

  榮昭臉龐照應著黑云壓頂般著陰戾低沉的神色,一字一頓如發誓一般,“今日你受到罪,我都要讓那個賤人加倍奉還!”

  她的臉上掛著一抹若綻放著艷色玫瑰的笑容,違和凄艷,“白清庵,皇家道觀,哼,就是追到地府,榮曦,我也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楚王中毒還未清醒,城中又發生另外一件大事。被稱為皇家道觀的白清庵在一天夜里突然失火,庵堂里的人一夜之間化為抔土,沒有人活著出來。至于起火原因,沒有定論,最后說是庵堂里的人不小心點燃了廚房,才會發生這么不幸的事情。

  其實這種說話大多數人是不相信的,誰會半夜到廚房里開火?只不過死的人無足輕重,下面的人也就隨便給個說法應付過去。

  特別是蕭瑾瑜,他都已經查到白清庵與太子存在關系,卻被這一場大火將所有證據都燒沒了。

  據他所聞,白清庵表面上看去是佛門清靜之地,但其實卻是太子納垢斂財之所,庵里的尼姑根本就不是什么尼姑,實則早就成了太子和他的黨羽尋歡作樂的地方,和青樓沒什么兩樣。

  若不是這場大火,找到證據也只是遲早的事,如今燒的干干凈凈,他焉能不氣!

  這一天夜里,榮昭伺候蕭珺玦服完藥后讓夜鷹備馬出了王府,馬車直奔城西,以前安置余容的那間宅子。

  夜鷹陪著榮昭進去,只覺得陰風陣陣,想著王妃大晚上來這到底是要干什么,待他看到榮曦才恍然大悟。

  見到榮曦他直接抽刀要殺了她,還是秋水給攔下,讓他稍安勿躁,自有王妃處置。

  “榮昭,你把我弄到這來干什么!你快放了我,難道你還想動私行?我告訴你,我沒被判死刑,圣上讓我在白清庵代發修行,如果我突然不見了,定會徹查。到時徹查到你身上,你也逃不掉。”

  榮曦只記得她在凈室睡覺,等醒來時就到了這里。也不知道這是哪,看守她的人把她鎖在一間黑暗的柴房里,她叫了一天都沒有人回應她。

  在這里被關了兩天兩夜,餓的她前胸貼后背,正睡的昏昏沉沉,就被人叫醒,帶到這里才恍然明白是榮昭將她擄來。

  她再大喊大叫,榮昭卻只是淡淡一笑,“查?怎么查?”她坐下來,看著被人壓著跪在地上的榮曦,“白清庵前天夜里就已變成廢墟,庵里的所有人都已經葬身火海了。”

  殺人放火還這真不是她做的,只不過她派人給太子通風報信,告訴他晉王查到他將白清庵變成了他與他的黨羽藏污納垢尋歡作樂的地方。

  她料定太子會毀尸滅跡,所以事先擄走榮曦,這樣就不會有人發現榮曦突然不見了。

  上一世太子也是如此,只是他不走運,被蕭瑾瑜抓住把柄,因為這件事還將他從太子之位拉下來。

  這一次還真得多虧了榮昭,要不然他還能安安穩穩的坐在他的東宮嗎?

  對榮昭來說,這一世誰當皇帝都不重要,只是有一個人不行,那就是蕭瑾瑜。他不是很愛榮曦嗎?那她就讓他得不到,他不是想要皇位嗎?她也不會讓他如愿以償。

  看著榮曦慘白的面容,榮昭的笑容越來越大,搖動的團扇一頓,“你應該謝謝我,要不是我救你出來,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火?”榮曦驚恐萬分的看著榮昭,蜷縮著腿往后退,“你巴不得我死,不可能這么好心救我。是你,一定是你放的火。”

  榮昭一哂,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沒那么大的本事。”明亮的燭火若漂浮的流光,映照在她的臉上,那肌膚如透明一般,“不過你說的也不錯,我怎么可能好心救你,但你放心,我不會你現在就死。王爺一天沒醒,我就不會殺你。”

  榮曦癡癡笑起來,提眉望著榮昭,“在皇宮里我以為你是裝的對楚王有情,原來你還真是在乎他。榮昭,你墮落到這種地步了嗎?以前你可是很瞧不起他,嫌棄他母妃是賤婢的。”

  柔和的燭光投射到榮昭的眼里卻散發出凌厲的鋒芒,榮昭猛地拍了下桌子,“你死到臨頭還敢這么對我說話。”

  融資嘴角輕輕向上揚了揚,她本是一雙丹鳳眼,這一揚更顯得不羈自傲,“正是因為死到臨頭所以才什么都敢說,難道我說幾句好話你就會放了我嗎?我沒那么幼稚,今日被你抓來,我就知道你不會放過我。”

  榮曦到了此時卻有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坦然對視著榮昭,根本不顧激怒她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榮昭一笑,道:“說的沒錯,就算你再向我求饒,哪怕像狗一樣跪在我腳下舔我的鞋底,我也不會放過去。”

  眼底的血紅充斥著眼球,榮曦死死的盯著榮昭,那一雙如狼一般陰鷙的目光,似乎雖然準備反撲,咬死榮昭來個同歸于盡,“榮昭,你我之間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殺死我母親在前,毀我清白名節在后,我無時無刻不想殺了你。今日我敗于你手,我無話可說,只怪技不如人,沒有你心狠手辣。你要殺要剮隨便,別想讓我求饒你一句。”

  “我已經留你一命了,你卻不珍惜,推我入水想要淹死我沒做成,便來第二次,慫恿著鄭傾顏來毒害我,可惜你機關算計,我依舊完好無缺的站在你面前。”

  榮昭恍惚的望著她,上輩子的記憶如漲潮的洪水,一遍遍的涌上來。和上一世一樣,在她殺死蕭瑾瑜,控制住皇宮以后,也是將榮曦帶到面前,就像現在一樣。

  此情此景,竟然與上輩子那么相似,相似到她都恍惚覺得回到那個時候,也是這樣一個夜晚。不,那個夜晚比今晚更加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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