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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 調解

  眾人皆詫,一起看向榮昭,榮昭明眸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端起茶盞,品起來。

  范小姐神色微頓,望去李公子,復垂下頭。李公子也看了她一眼,耷拉腦袋,剛才劍拔弩張的氣勢蕩然盡失。

  范夫人遲疑,訕訕道:“這,不好吧。”

  李夫人表情不自然,苦笑道:“是啊,還沒鬧到那一步。”

  榮昭悠然自在,茶水在口中悠悠蕩一圈,留在余香。放下茶,她拈著帕子擦擦嘴角,垂眸道:“有道是長痛不如短痛,既然雙方互看不順眼,再在一起,不是互相傷害嗎?趁著都年輕,將婚姻終止,各尋個可心的人,再結伴終生,方是正道。不然,繼續下去,還是爭吵不停,互相耽誤,糾糾纏纏一輩子,對誰都沒有好處。”

  她抬起頭,看著那小兩口,“反正你們倆,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互相看著彼此膈應,不如痛快了斷,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兩人不語,似低頭思索。

  榮昭再道:“反正你們今天在我這,這和離的事交給我辦,不耽誤功夫,我讓人去前院和王爺回稟一聲,這事就成了。”

  白氏心中著了急,勸和不勸離,王妃怎么還讓人家和離啊?

  她心里想著,要不要說幾句。但她剛一張口,榮昭斜向她,眼神一凜,她的話就縮了回去。

  榮昭拉長了音調,“如何?”

  李家公子面色微變,期期艾艾道:“其實……其實也沒到那一步。”

  范小姐抬頭看向他,攪著帕子,囁嚅道:“有時候他對我也不錯,也是溫柔體貼的。”

  李公子對視著她,“她也有溫柔的時候。”低下頭,心里越加不是滋味,像吃了酸果子一樣,“哎,都是我不好,若是沒那么多毛病,她也不會總對我發脾氣。”

  榮昭心中發笑,臉上沒露出半分,“你剛才不是還說她是潑婦嗎?妻不賢,家不寧,這樣的女人娶了她,家里不得安寧啊。”

  李公子眉頭緊蹙,仿佛因為榮昭這幾句被激怒,“誰說家里不安寧了,她孝敬公婆,寬宥我兄弟,又能打理家事,省了我爹娘的操勞。而且,她總約束我,我也從中收獲不少。”

  榮昭咬住唇畔,再看向范小姐,“你剛才不是說他是個草包,沒能耐嗎?像你這樣的美人,合該配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若求去,另謀良人,必定比他好。”

  范小姐含怨的望一眼榮昭,“他哪里不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草包,也只是對我,在外面,可威風著哪。”

  白氏領會到王妃的意圖,笑著道:“看看,你們哪是合不來啊?王妃說一句和離,你們就羅列出這么多對方的好,你們呀,和我見到過的夫妻一樣,吵得時候和仇人似的,好的時候哪,又好的和一個人似的。”

  她拍拍胸前,“原本我還真以為保錯了媒,如今看來,是你們小夫妻耍花腔,虛驚一場啊。”

  范小姐和李家公子相視,噗嗤都笑出來,還臉紅了。

  范夫人和李夫人見他二人如此,多少日子提著的心也放下來了。這兩個孩子,真是讓人不省心。又覺得對不起段夫人,前些天,一個勁的埋怨人家。

  榮昭抿嘴一笑,道:“真不考慮考慮我的建議?”

  小夫妻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李家公子態度誠懇,“以后,我都多讓著她點。”

  范小姐羞澀道:“我也不大吵不鬧了。”凝向她的相公,秋波蕩漾,“一定做個好妻子。”

  “這就對了。”白氏看向范夫人和李夫人,“你們倆也是大驚小怪,人家夫妻好著哪,就你們多心,看看,這下還鬧到王妃這來。”

  范夫人李夫人一起站起來,朝著榮昭行行禮,小夫妻也跟著行禮,“這次真是多虧王妃。”

  榮昭讓他們坐下,道:“我也是愛多管閑事,能管得他倆和好如初,我也算是做了好事一件。不過啊,我還是得多嘴說一句,小吵雖怡情,但可不能三天兩頭就吵,總吵感情都磨沒了。這婚姻啊,還是靠彼此包容,彼此經營,不然啊,對方再好,也只看到彼此的缺點,最后還是個夫妻不和。”

  范小姐將榮昭的話記在心里,“謝王妃提點。”她看著榮昭,心生敬仰。王妃一直都深受益州女子的羨慕,羨慕她嫁于楚王那樣的人中之龍,又深受楚王寵愛,成婚多年,楚王一心一意,體貼入微,雖為藩地之王,卻只有她一個女人。

  如今,得她親口傳教,深覺受益良多,她就是太沒有包容心了,看著夫君所為有一點不順其心,就會發火,使得兩個人感情大不如剛剛成婚的時候。現在,她明白了,感情是要經過精心經營的,就像是一顆小樹,天天澆水灌溉,才能長成參天大樹。

  不過,王妃的御夫之道應該還不止如此,若是能時常討教,學個一兩招,那還不是輕輕松松將夫君制服。

  晚上吃飯的時候榮昭和蕭珺玦說起這個事,蕭珺玦捏一捏她的鼻子,“我看你呀,應該到官府去當調解去,什么事,你都要插一腳。”

  榮昭沖他咬一口,被他躲開,“要是能女子為官,你以為我天天窩在王府里啊?”

  “呦,太可惜了,你要是男子,應該就去考狀元了。”

  “考狀元挺累的,還要讀那么多書,我不大愿意。”

  蕭珺玦嘴角噙著笑,“照你這么說,你要天上掉餡餅,砸在你腦袋上直接就能當官?”

  榮昭一副“這你就笨了吧”的神情,“我要是男子,哪還有榮曜當世子的份,榮侯世子非我莫屬,那我在朝中隨意謀個官職還不是輕而易舉。”

  蕭珺玦撇著嘴點頭,給她夾了一口菜,“吃飯吧世子爺,您就別做夢了。”

  榮昭憨憨一笑,吃掉他夾的菜,看著他,腦袋里又生出了怪想法,悄悄道:“你說,如果我真是男子,你怎么辦啊?你還娶我嗎?”

  這話問的相當大膽,蕭珺玦住了口,看著榮昭半天,腦子里在想她若是男子的模樣,但又想,她和榮曜是一胎,若是男子,不就長得和榮曜一個樣子。

  想起榮曜,他一口嗆住,那畫面太美,不敢想。

  榮昭托著腮等著蕭珺玦說一些肉麻,比如說,為了你,我愿意喜歡男人,或是,不管男女,我都要你。

  但看著他這像是吃了沙子似的模樣,心瞬間一沉,一撇嘴,“蕭珺玦!”

  蕭珺玦邊咳嗽邊笑,“不是昭昭,我真的不敢想,要是你是個男人,長成現在這樣吧,我或許還能接受,我就怕你和榮曜一個模樣,我吃不消。”

  榮昭聽完大笑起來,她萬沒想到蕭珺玦想的還挺多,也跟著樂起來,“哎呀,你好討厭。”

  “不是,你想想,要是你長成榮曜那樣,得多可怕啊。”蕭珺玦低低的笑著,聲音如清泉越水般好聽,眼睛笑的瞇在一起。

  榮昭笑的合不攏嘴,拍著他的大腿,“你還真敢想,這個榮曜,我倒真把他給忘了。”

  看著父王和母妃笑的那傻樣,蕭容笙和蕭容念懵然的對視,他們在說什么,笑成那樣。

  蕭容笙耳朵尖,聽見父王說到舅舅的名字,小聲和蕭容念嘀咕,“可能是在講舅舅的笑話。”

  蕭容念坐在凳子上,剛好胳膊肘能放在桌子上,她伸手拿了一個蟹黃包,狠狠的大力咬了一口,“可能是說舅舅六歲的時候上樹,被樹枝刮住,把褲子給扒下來,成了光屁股的事。”

  蕭容笙道:“也可能是舅舅八歲的時候調戲別人家的姑娘,被人家給揍了一頓那件事。”

  “不對不對,應該是舅舅十三歲的時候去青樓,被老鴇當成女孩要買了他的事。”

  在蕭容笙和蕭容念心里,有一本舅舅趣事全集,通過他們從不同人那集合而來的,沒事,就互通互通,當成樂子逗悶子。

  他倆越說越開心,哈哈大笑起來。

  榮昭和蕭珺玦不約而同的看向他倆,他倆只顧著說,也沒理,榮昭和蕭珺玦互看一眼,又笑起來。這一桌上,真是歡天喜地,其樂融融啊。

  這兩日榮昭心口發悶,心臟跳得時快時慢,總是不舒服,大夫給她開了幾副凝心丸,吃著也不見效。那感覺就像是心頭有塊大石頭,深深呼出一口氣才覺得舒服,但只要一吸氣,又堵上。

  蕭珺玦見她總是唉聲嘆氣,就請了城中有名的戲園子過府開堂會,又請來段夫人等人陪著她。

  “這回可是真托了王妃的福,昨兒我上街,正巧碰見范夫人和李夫人,現在她們親家處的可好了。和我說,那小夫妻現在可恩愛著哪,雖然,還是吵嘴,但過一會兒就能和好。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有孫子可以抱了。她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感謝王妃哪。”堂上唱著《花為媒》,白氏想起這事,說起來。

  榮昭笑著,“那可真好,算我這回沒白做一回和事佬。對了,我記得你說,我要是給你辦成這事,你要感謝我,想好如何酬謝我了嗎?”

  白氏站起來,作勢要走,榮昭不解,拉住她,“你這是要干什么去?”

  白氏戲謔道:“我去給搬金山去。”

  說罷,榮昭微微一愣,轉而想到那天說的話,拍著她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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