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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6 倉皇而逃

  無人安眠,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城門的方向,心跟著那撞門的聲音動蕩糾結,呼之欲出。

  若是城門守不住,日出的軍隊就會攻進來,日出人野蠻殘暴,一旦進城,城中百姓就會遭殃,面臨他們的將是無盡無窮的黑暗。

  忽然,城中的街道擁擠上一群人,一個個拿著趁手的家伙,長刀,鐵鍬,棍子,菜刀,而且越來越多。

  這些都是剛剛從瘟疫中死里逃生的那些人,如今眼看著城池要破,匹夫有責,他們要用他們的身軀來頑抗敵人的侵襲,是保護他們的家人,也是保衛城中的百姓。

  這一夜,益州的軍民眾志成城,將本就要從城門撞進來的敵人,死死的堵在城門外。他們不會武功,但有力氣,一個人的力氣不夠,就十個人,十個人不夠,就一百個人。

  層層疊疊的人擠滿了整個大門,用他們的身體去阻擋侵襲。

  “王妃你看,那些兵馬是不是插著楚王軍的旗幟?”清明時分,士兵們都已經疲憊不堪,一輪又一輪的進攻,幾乎要擊垮他們的意志。突然,孟念慈往城外遙遙看去,見有大批的人馬而來,猛一看的時候,他駭然不已,以為是日出太子又增兵來攻打。

  等再近一些才隱隱約約看清楚來的大軍舉的旗幟,好像是楚。

  但為了確認自己沒有眼花,向王妃證實。

  榮昭遙遙相望,瞇瞇眼睛,蕭容笙踮起腳尖,他眼尖,一眼就看見他父王,離得遠,父王的面容是看不清的,但他認得父王穿著鎧甲騎著寶馬的風姿,無人企及。他拉扯著榮昭的手臂,尖叫道:“是父王,是父王。”

  見他回來,榮昭的心不由自主的安定下來,有他在,便什么都不怕了。

  阿史挲皕原是想讓蕭珺玦腹背受敵,沒想到到最后卻是他自己。

  孟念慈打開城門,帶領士兵主動進攻,防守了這么久,將士們憋了一肚子氣,也是時候沖出去發泄一下。

  “蕭珺玦,你的本事還真是出乎孤的意料啊,都怪孤輕信蕭瑀珩那個廢物,他派了五十萬兵馬,還纏不住你。”阿史挲皕的境遇急轉直下,眼看著就要攻進城,最后一步卻功敗垂成。

  他不甘心啊,恨得牙癢癢。只要再給他一個時辰的時間,他一定會攻進去。

  “阿史挲皕,你這個卑鄙小人,專干趁人之危的勾當。好,今日你敢來,本王就讓你有去無回。”蕭珺玦怒沉,揚起長槍就與阿史挲皕對戰上。

  阿史挲皕不及蕭珺玦,連連敗退,還得身邊的人守護,方有抽身之力。

  見打不過,又有敗陣之象,阿史挲皕只得帶兵撤退,還向蕭珺玦放狠話,“蕭珺玦,今日孤被你偷襲,才被你得逞。咱們來日方長,以后咱們且有時間再較量較量,等那日,本王絕不會輕易放過你!”

  有他的死士在前擋著掩護,他得以逃生。

  榮昭見他要逃,毫不猶豫拿過身邊一侍衛身邊的弓箭,瞄準他,一射,雖沒有致命,但一箭射穿他的肩膀。

  阿史挲皕驀然回頭,正望向榮昭舉著箭對著他,他狠狠的盯她一眼,不敢耽誤,策馬而去。

  蕭珺玦進城,榮昭帶著蕭容笙出城迎接,也不顧著兩旁的士兵和百姓,飛奔著投入他的懷里。

  “你終于回來了。”榮昭的聲音帶著哭腔,顫顫的。

  “對不起。”蕭珺玦動容道,他也緊緊的抱著她,撫摸著她的頭,“我回來了,不要怕。”

  榮昭狠狠點點頭,她知道此時不是摟摟抱抱的時候,分開蕭珺玦。

  孟念慈上前行禮,單腿跪地,“是屬下無能,險些讓日出人攻進來。多虧王爺及時趕回,救了全城的百姓。”

  蕭珺玦將他親自扶起來,“孟都尉固守城池,勞苦功高,本王豈有怪責之意。”

  面向眾人,“本王很欣慰,本王不在的這段時間,大家可以堅守益州,同仇敵愾。”喚一聲,“孟都尉。”

  “下官在。”

  “傳本王命令,所有將士每戶賞銀十兩,豬牛羊肉各十斤。”指一指那些前來幫忙的百姓,“他們也一樣。”

  眾人歡呼,眼看著就要過年了,今年的肉可不愁吃了。

  交代好所有事,蕭珺玦抱著榮昭和蕭容笙上馬回家。

  蕭容念一聽父王和母妃都回來了,領著齊光興高采烈的到門口去接,自從母妃和她談了之后,她也放下心里的成見,主動和齊光親近。現在已經天天姐姐長弟弟短的了。

蕭容念見到蕭容笙神采飛揚的坐在母妃和父王前面,心里有點小嫉妒,早  知道她也跟去了,那母妃父王一定把她放在前面,讓蕭容笙自己走著回來,她心里小小的邪惡了一下。

  “父王,父王。”蕭珺玦一下馬,蕭容念蹦著往他身上跳。

  蕭珺玦將她一把抱起來,再看看已經賴上榮昭的小不點。

  哪來的孩子?

  “這是誰家的孩子?”蕭珺玦開玩笑道:“不會陰柔的孩子已經生下來,還長這么大了吧?”

  榮昭抱著齊光,往他身邊湊湊,“這孩子好看吧?這是我的兒子。”

  蕭珺玦微微愕然,榮昭一笑,“認的。好了,等進去我再和你詳說。”

  沐浴之后,榮昭將這段時間益州發生的事,和齊光,原原本本告訴了他。

  “你不會說我自作主張吧?我看著孩子可憐,沒爹沒娘的,而且,他一見到我就喊我娘,我——”

  “你想留在身邊就留下,反正多一個孩子我們也養得起。”蕭珺玦揉揉她的頭,他能不知道嗎?定是榮昭見到這孩子叫她娘,就想起自己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

  這樣也好,這個孩子來了,對于榮昭來說,或許能彌補失去的那個孩子。

  榮昭甜甜笑一笑,靠在他肩上,“珺玦,你真好。”

  蕭珺玦揚起笑,但慢慢的,卻沉下來,道:“我不好。”

  榮昭茫然的凝望住他,他摸著她的臉頰,“我將我的妻兒置入險境,讓他們跟著我受苦,一點都不好。”

  “好,就是好。”榮昭嬌聲一哼,“我不許你這么說你自己。”她才自責,“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蓮蓉。你知道嗎?我那時真的好怕,要是我保不住蓮蓉,還丟了益州,怎么對得起你?幸好,是上天垂憐,有驚無險。”

  她的頭埋在蕭珺玦的懷里,一副耿耿于懷的樣子。

  “那我們誰也不想那么多,總之現在,我們一家人完完全全的在這里,而且,還多一個。”蕭珺玦抬起她的頭,親在她額頭上,“讓我好好看看你。”他端詳著榮昭,將她鬢邊的一縷碎發捋到耳后,“瘦了。”

  榮昭也凝著他,“你也瘦了。”將蕭珺玦抱在懷里,“這次能回來多久?快過年了。”他希望他能陪在她身邊一段時間。

  蕭珺玦倚在榮昭胸前,這一點他心存愧疚,“昭昭,我天亮就得走。”

  雖然榮昭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但還是失落,那種心情不是不想存在就可以沒有的。

  蕭珺玦道:“汝寧那里還有齊王軍虎視眈眈,我不放心。這里,我想阿史挲皕倉皇逃走,又傷亡慘重,一時不敢再來。而且我帶回來的五萬人會留下保護你們。我還將信鴿帶回來了,再有什么事,用它傳遞。”

  榮昭半天沒說話,蕭珺玦撫著她的肩,“如果早日擊退齊王派來的軍隊,我答應你,等過節的時候,一定回來陪你。”

  榮昭眼睛一亮,“真的?”

  “嗯,我也不愿意自己一個人在外面過節啊。”蕭珺玦攬她入懷,摩挲著她的肩頭,神情滿滿,“昭昭,很快,很快我們就可以沖破重重障礙,到時候我們就真的再也不會分離了,我向你保證。”

  榮昭覺得自己太多矯情,他如今所做的事,不都是為了她嘛。她又想去報仇,又想他陪她,哪有世上兩全的事,真是太不懂事了。

  沖著蕭珺玦笑一笑,道:“我知道,其實我們并沒有分離,我們的心在一起,就永遠不會分離。你安心去前線打仗吧,我在這乖乖的等你。”她笑著摟住他,語氣輕松,“不過哪,要是等過年的時候你回不來,我們娘幾個又實在是太想你,那我就帶著孩子們偷偷去找你。”

  蕭珺玦頷首,“好,聽你的。”他有信心,到過年的時候,可以完全掌握汝寧,擊退齊王軍。到時候,把他們接到身邊待幾天也未嘗不可。

  他摁摁她的鼻子,調笑道:“你要是只小老鼠多好,這樣我就能把你放在香囊里,走到哪就帶到哪。”

  “我寧愿直接變成你的香囊,才不當老鼠哪。”榮昭看看時間,拉著他躺下,“你不說天亮就走嗎?快睡吧,趕了幾日的路,一定累壞了。”摸著他刺人的胡子,榮昭都心疼。

  將他摁在枕頭上,榮昭在床頭柜子上放了盞燈,拿了一把剃刀給他將胡子刮了,“睡吧,我會很小心的,不會刮傷你。”

  “我想你,就想這么看著你。”蕭珺玦睜著眼睛一直盯著她。

  榮昭輕笑,用手闔上他的眼皮,“我在你心里,你閉上眼睛也能看到。”

  看著他很快就睡著了,榮昭撫摸著他的臉,親了親,臉上的笑容溫婉如和煦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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