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子川去往的地點還是醫院,只是是從這邊去往了三醫院。
他下了車,匆匆往醫院內部走去。
厲泓愷等在那了,迎上來道:“怎么才來?”
“我開的是車,不是火箭。”封子川同他一起往里面走,表情平靜得問道:“怎么回事。”
“管發大概是被管唯刺激大發了,想不開了,拿刀要殺他,推搡的時候也不怎么的,刀就刺進了賈茗的這兒,”厲泓愷指了指自己肚皮,“流了特別多的血,送去搶救了。”
封子川皺了皺眉,步入電梯,說,“管發抓著沒。”
“我到的也就比你早了那么一點,沒見,大概是跑了,管唯得顧著賈茗,也不好追。再說,抓捕犯人這事可是警察叔叔的事兒了,咱們就別瞎操心了。”
電梯咚的一聲,到達了樓層。
封子川走出去,見管唯坐在那,身上沾滿了血跡,人也顯得有些懵。
他走過去,也不知道說什么好,抬頭看了眼手術中的字,伸手拍了拍管唯的肩,低聲開口,“會沒事的。”
管唯勉強得扯了下嘴角,“我都不知道她撲上來是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會不知道?舍命護你唄。”厲泓愷在那邊說話,“有一個肯為你不要命的女人,兄弟,你該偷著樂了!”
封子川抬頭瞟了他一眼,“少說兩句吧。”
厲泓愷也便住了嘴,悶悶得站在一旁。
三個男人或站或靠或坐的,誰也沒在說話,時間便像是凝固了一樣。
半晌,厲泓愷憋不住,又道:“你有沒有做好最壞的心理打算。”
管唯抬眼看他,臉頰上沾有的血跡已經干了,像是一道疤橫在他的臉上,他不冷不熱得道:“能怎么辦?真死了,就給她風風光光辦一場白事。”
厲泓愷脫口而道:“真無情。”
管唯冷著臉,眼睛微紅,“我沒讓她撲上來。死了,是她活該!”
封子川見著氣氛又不對了,喝了厲泓愷一句,“當你的啞巴,別烏鴉嘴了!”
凌晨一點,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疲憊著出來。
管唯站起來,迎上去,身體緊緊繃著,沒讓人看出自己的慌張,“醫生,怎么樣?”
“破裂,我們已經為她摘除了,”醫生說著,表情遺憾,“患者醒來后可能無法接受,還需家人好好安撫。”
管唯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根本沒有聽清楚醫生后半句在說什么。
封子川和厲泓愷對視了一眼,都沒有開腔。
待醫生走后,管唯還像個雕塑似的立要那里,半晌,他回神,呵呵笑了起來,伸手抹了下臉疲憊得道:“泓愷,這才是最壞的結果。”
失去了,意味著賈茗將永遠當不了母親了。
看著管唯失魂落魄的樣子,封子川多少有些明白他的心思,“對你來說,對她最好的補償就是娶了她。不管你愛不愛她。”
管唯喉結動了動,聲音像是從喉嚨底發出來的,“不然呢,有哪個男的會要她!”
往難聽了說就是一只不會下蛋的雞,哪個男人會要?
她是為了自己變成這樣的,管唯覺得一個男人,該負起點責任來。
一番折騰下來,封子川和厲泓愷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三點多了。
夜里的風大,氣溫更冷,剛走出醫院大廈的門,厲泓愷狠狠打了個哆嗦。
他把米色風衣攏緊了,說話,“管唯真會娶她?她這以后可生不了孩子了……”
“她生不了,又不是管唯生不了。”封子川一邊走一邊道:“他娶她給她的是名份。相信外頭想給管唯生孩子的人不少。”
厲泓愷縮著脖子,“這么想來,賈茗不是更可憐?”
因為愧疚娶了她,僅僅是給個名份,連個維系家庭的孩子都沒有,日后說不定還得看著管唯跟別的女人要孩子,基至可能還得幫忙養著私生子……厲泓愷越想越覺得悲催,想著她真還不如死了算了,省得遭罪了。
“那你說怎么辦,給點錢打發了?”
“一個女人一輩子都要毀了,你能不能有些同情心。”厲泓愷覺得封子川的心真硬。只要事不關家人,不關莫茜薇,他都硬得跟茅坑里的石頭似的,對他人毫無同情心。
封子川拿鑰匙解鎖車門,不遠處的路虎嘟嘟了兩聲,“我同情了又能如何,能把她的變回來?對賈茗來說,管唯愿意娶了她已經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厲泓愷嘆息著搖了搖頭,同他說了再見走向了自己的車子。
莫茜薇睡著,迷糊著翻了個身,覺得身邊怎么像是躺著個人,伸手過去一摸,摸到硬邦邦的胸膛,一驚,募得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抱歉,吵醒你了。”黑暗中,封子川低沉的聲音傳來。
“是被你嚇醒了。”莫茜薇動了動,語氣奇怪得道:“為什么不回家。”
“天都快亮了,這兒近。”封子川伸出胳膊去,“來,枕上。”
莫茜薇便微抬頭,好讓他的手橫在自己的頸下枕著。
“發生了什么事嗎?”莫茜薇覺得今晚的他有些奇怪。
“沒什么。”封子川沒有說得太詳細,“只是有些事讓我感觸挺深的,僅僅幾秒鐘的事,說不定就能改變人的一生。得珍惜眼下才好。”
莫茜薇笑了起來,“這種道理你不會現在才懂吧,世事無常這個成誤小學就應該學會了吧。”
封子川將另一只手伸過去握緊了她的小手,湊近親了親她,低語,“睡吧。”
莫茜薇嗯了聲音閉起了眼,她知道肯定發生了什么事,只是他不愿說,莫茜薇也就沒逼問了。
等莫茜薇出院的時候,才知曉當天晚上發生了什么事,第一時間就去了醫院看望賈茗。
賈茗精神狀態很不好,整個人的臉色都是灰白的,尋不著一點血色。
失去對女人來說,無遺是最悲催的事了,莫茜薇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她把花和水果擱到一旁,輕輕說話,“還好吧……”
賈茗回神,木訥得將頭轉回來看她,想笑又沒笑起來,她說話,聲音虛弱,“挺好,以后也不用生孩子了,不用擔心身材變樣,好多人都盼不來!”
她越是這樣,莫茜薇就越替她難過,她坐下來,將耷拉在地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說話,“比起身體殘缺,能活下來了才是最重要的。”
賈茗閉眼,淚水順著臉頰而下,“我以前老覺得孩子麻煩,特別不喜歡,嫌他們吵鬧,甚至想過以后可以丁克……可是現在,我想要都沒有了,沒有了!”
她嚎啕大哭,發泄著壓抑的情緒。
莫茜薇眼睛微紅,或者是想起以前的遭遇,感同深受,失去跟失去孩子的痛苦是一樣的,她伸手將賈茗抱住,哽咽著道:“會好的,會好的……”
賈茗倚著她痛哭起來。
怨不得那晚封子川說幾秒鐘的事就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賈茗哭了許久,似哭累了才停止了流眼淚,整個人依舊顯得挺木訥的。
莫茜薇微嘆著氣給她倒了杯水,拿到她跟前勸道:“喝點水吧。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人總歸要往前看的。”
賈茗像個木頭人似的沒有動。
莫茜薇勸不了,只好又把水放了回去,盯著她抿了抿唇又坐回椅子上呆呆得陪著她。
過了一會,管唯和封子川推門進入。
莫茜薇站起了身,對著他倆無奈得搖了搖頭。
管唯走過來,將手里的保暖瓶打開,微俯身跟賈茗說話,“我買了你最愛吃的東西……吃點吧。”
賈茗低垂著眼眸,不動不語。
封子川拍了拍莫茜薇的肩,示意她跟自己走,好把空間留給他們。
莫茜薇悄悄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包,輕輕帶上門,同封子川往外走。
走進電梯,她才開口,“我了解她的悲傷,特別難受,生不如死。”
“當年在美國,醫生告訴我我的孩子沒了,我大概就是她這樣的狀態,可能比她更糟。”
莫茜薇現在能坦然說點過去的事了。
封子川眉頭皺了下很快又松開,回頭注視著她道:“好在你并沒有失去你的孩子。”
“所以我是幸運的,”莫茜薇深吸了口氣,內心深處依舊替賈茗難過,“可她不同。她是徹底得失去了,沒有再恢復的可能了。”
以后她孕育不了孩子,沒有資格再當一個媽媽了,還有什么比這更凄慘了 “別擔心了,管唯會負起責任來的。”
“他只能給她婚姻,還給得了什么?”莫茜薇有些憤然不平。
“或許這婚姻就是賈茗自己她所要的呢?”封子川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牽著她走出電梯,“他們的事,你不用太操心。”
莫茜薇嘆息,“我只是覺得太可惜了。沒了,女人就會衰老得很快,而且終身都得吃藥……”
對于女人來說,是很重要的器官,沒了它,雌激素銳減,最后只能靠著吃藥來維持,特別痛茜。
只能說賈茗是命不好,偏就愛上了管唯,甚至為了他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最后也就換來他憐憫的婚姻。
可悲可嘆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