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接盛夏和曲靈的,還是周凱。
周凱老遠看到盛夏,半截身子就探到車外,張大眼睛打量盛夏。
“今天怎么樣?有戲?”盛夏剛拉開車門,伸進一條腿,周凱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什么怎么樣?你瞧你這樣子,打雞血了?”盛夏坐上車,撇嘴看著周凱。
“鄒玲說你今天陪了衛桓一整天,看你這氣色,一般得很哪,怎么樣?有戲沒有?”周凱照例一腳油門到底,再緊跟一腳剎車。
“今天是陪了一天,不過老板沒跟她說幾句話,老板好象不愿意理她,小夏倒是熱情的不得了。”曲靈急忙從正副駕駛座位之間,伸頭說話。
“怎么說話呢?什么不愿意理我?他這一天,就跟我說話了,他理你了嗎?他看都沒看你一眼吧?”盛夏不樂意了。
“我可不想讓他看我,他一看我,我就腿軟。”曲靈嘀咕了句,縮頭回去。
“有戲?”周凱一邊開車,一邊不時瞄一眼盛夏。
“你這個人,號稱情場老手,難道你看上誰,一天兩天就搭上去了?”盛夏心情不算不好,可也不能算好。
“不用一天兩天,一般都是當天。”周凱嘿嘿笑著,不客氣道。
盛夏悶哼了一聲,不理他了。
盛夏在前曲靈在后,離廚房還有五六步,門就從里面推開了,宋詞一臉好奇興奮,兩只眼里流淌著對八卦的渴望,扶著門,笑的山花兒一樣往里讓兩人。
盛夏進門看到鄒玲,意外的一怔,對鄒玲這個工作狂人來說,晚上九十點才是正常的下班時間,這會兒就在她這兒坐著了,這對鄒玲來說,就是曠工半天,還得是大半天。
“出什么事了?”盛夏將包遞給老常,看著鄒玲問道。
“聽說你今天收獲不小?”鄒玲翹起的二郎腿晃了幾下。
“沒什么收獲。瞧你們一個兩個,怎么這么沒出息,這是循序漸進,要一步一步來的事兒,又不是買東西,給錢就行。”
盛夏有幾分沒好氣,衛桓對她的態度,可不能算好,唉,當初應該對他客氣點兒。
“感情這事,看對眼就是看對眼了,就一眼,循序漸進可從來沒聽說過。”周凱跟在后面進來。
“先吃飯,小夏跑了一天,肯定又餓又累。”米麗打斷眾人的話,先端了鍋鮑魚雞湯過來,又端鍋薄薄的小米粥,再端了厚厚幾摞比巴掌略大的薄薄蒸餅上來,再端了拌雞肉絲,切的薄薄的清醬肘子肉,京醬肉絲,切成細絲的嫩嫩的蔥白,清炒綠豆芽,熗拌土豆絲,韭菜炒雞蛋,酸辣白菜絲,炒三絲等七八樣兒配菜上來。
“過兩天就立春了,先吃頓春餅。”米麗盛了碗小米粥遞給盛夏。
“這是因為小夏發春了吧。”周凱一邊站起來盛鮑魚雞湯,一邊接話道。
“照你這么說,你得一天三頓吃春餅才行。”鄒玲不客氣的懟了句。
宋詞咯一聲笑起來,曲靈沒怎么懂,趕緊湊過去問宋詞,“他為什么一天三頓吃春餅?”
“因為他天天有艷遇,他自己說的。”宋詞一邊答話,一邊在雞湯和小米粥之間猶豫。
盛夏慢慢喝著小米粥,半碗小米粥下去,接過米麗卷好的春卷吃了兩三個,就不吃了。
米麗做的飯一向能讓大家吃的只顧吃。
吃了飯,茶沏上來,鄒玲抿了口茶,看著盛夏笑瞇瞇道:“說說,到底怎么樣?我給你分析分析。”
“你有經驗?”曲靈脫口問了句。
周凱噗一聲噴笑出聲。
鄒玲簡直要臉青。“這跟心理學有關,用得著經驗?”
“心理學對妖有用嗎?”周凱想到了一個重要問題,看著盛夏問到一半,想起來她是人,這話得問米麗,再趕緊轉向米麗。
“對我沒用,特別是什么潛意識。”米麗熬著壺紅茶,往杯子里放了塊紅糖。
“要是追……這個,應該怎么追?”盛夏悶頭喝完了一杯紅茶,看了一圈,目光落在宋詞身上。
這一圈人,鄒玲是著名的母胎單身,曲靈不用說了,她大概還不知道什么叫戀愛,周凱那不叫戀愛,照老常的話說,他就是個約炮大家。要說有經驗,也就是宋詞了。
“這個……”宋詞被盛夏看的眼睛不停的眨,“寫封信,請他看電影?送花?”
“花是一定要送的,要想盡快上手,最好再送一樣兩樣貴重點兒的禮物,比如一根手鐲,嵌鉆最好……”
周凱的話沒說完,就被曲靈驚訝的聲音打斷,“給老板送手鐲?還嵌鉆?”
鄒玲一口茶嗆進去,咳笑的聲音都變了。
“這是個比喻,意思就是要表達出來,要大方,算了,大方這一條去掉,你那點大方,衛桓肯定看不上眼。”周凱鄙夷的橫了曲靈一眼。
“你說你的,別理她們。”盛夏只看著宋詞。
“這個,我見過男追女,女追男,跟男追女不一樣,這是我大學那個室友說的,她有經驗,算了,她的都是失敗經驗。小夏,女追男挺難的,真的,那什么女追男隔層紙,這話我媽常說,她老擔心我嫁不出去,老是這么說:要是看到好的,別傻等人家追你,你要主動,女追男隔層紙。我跟你說,真不是這樣……”
宋詞邊說邊想,她一心想當個大偵探,象她那些祖姑姑一樣,從來沒考慮過談戀愛嫁人的事,這個,她真沒經驗,真沒留心過。
“這個我有經驗,書上有好多,我都看了,讓我找找。”曲靈拖著椅子擠過來,摸出手機,開始劃,“這個這個,你看,豪門總裁輕點寵,寵文,狂寵,這是個總裁,跟老板一樣,你看:總裁大人,夫人看中那件香奈兒了,買……”
“等等!”鄒玲叫停曲靈,“我看看。”鄒玲從曲靈手里奪過手機,幾眼掃過,哈了一聲,將手機塞回曲靈手里,“買件香奈兒都得請這位總裁點了頭才行,還是通過秘書,這叫寵?這比囚犯還不如,囚犯還有零用錢想買什么東西隨便買,不用請求誰。”
“通過秘書,有派兒。”曲靈眨著眼,鄒律師說的好象更有道理。
“小夏真要是有本事套住你家老板,買件香奈兒幾萬塊錢還得從你手里過一趟,再請了你家老板的示下?這是怎么想出來的?”
鄒玲哈了一聲,“來,咱們設想一下,小夏去逛街,看中了一件,香奈兒!然后,摸出手機,先找你:喂,小靈兒啊,我看中了一件香奈兒,你能不能替我問問衛總,能不能買。”
米麗呸了一聲,“我們小夏可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委屈,那什么香奈兒……”后面的話,米麗聲音落低咽了回去,那什么香奈兒,紅之前還好,大紅之后,小夏就沒再穿過她家衣服了。
“也是啊。”曲靈品過來味兒了,“我雖然沒錢,買東西也是看中就買,唉,這個算了,我再找找,這個這個,她被世界第一鉆石單身漢強暴……”
“這是大官司。”鄒玲眼睛亮了。
“不是打官司,他強暴她是因為太愛她了……”
“噗!”鄒玲和周凱同時噗一聲,鄒玲一個急轉身,一口茶噴了一地,周凱茶已經進喉嚨,直嗆進去,站起來,按著胸口狂咳不已。
“小靈兒,你這看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米麗無語的看著曲靈。
盛夏托著腮,從曲靈看向宋詞,慢吞吞道:“強暴是因為愛,嗯,挺返祖的,好幾萬年前,有個風俗,為了表達對親人的愛和永遠思念,在親人死了之后,都是吃下去的,不過,這也是吃死人哪,吃活人,大約也有。”
“強暴,對女人,是最大的傷害,和殺人不相上下,是因為愛?那要是他愛你你不愛他,他是不是也能把你擄回去,先強暴再關起來,再反抗就把你殺了吃掉?”
鄒玲捏著曲靈的肩膀,咬牙切齒道。
“這本,還真是這樣。”曲靈舉了舉手機,“就是沒吃掉,是愛上了。”
“那叫斯德哥爾摩綜合癥,一種極其變態的心理疾病。”周凱總算嗆好了,拍著胸口接話道。
“別扯遠了,說正事。”盛夏拍著桌子。
“我有點兒擔心小靈兒。”米麗憂慮的看著曲靈。
“我肯定不殺人,不管看上誰,保證不強奸他,米姨放心。”曲靈趕緊表態。
宋詞呃了一聲,拍著桌子笑的聲音變調。
盛夏托腮看著眾人,這一群人,到底還能不能說點正事兒?
“小夏,我跟你說,”周凱站到盛夏身后,靠著椅子背,“衛桓那種……也不知道是什么,”頓了頓,周凱嘆了口氣,“小夏,我覺得還是算了,那都不是人,就你,哪追得上?人家肯定看不上你,不理你還好,真要是理了,看上了,肯定不是愛上,喜歡上,而是別的什么原因,比如覺得你比較好吃,生食最佳,那就太慘了。”
盛夏瞇眼斜著周凱。
曲靈臉色都變了,她可是親眼看到過老板撕開活人,跟撕開剛才那薄薄的春餅一樣,要是把小夏裹在春餅里,活生生的,咔嚓一口……
“小夏,還是算了,太可怕了。”曲靈想的臉色發青。
“有靈生物不好吃。”米麗沒好氣的接話道:“吃有靈生物,跟人吃人一樣,都是變態中的變態,而且,但凡開始吃有靈生物的東西,都是走在窮途末路,沒幾天活頭的,你別把小靈兒教壞了。”
曲靈長長舒了口氣,端起杯子,一口氣喝完了一杯茶,她真嚇壞了。
“非人在人界,多數都有家,得象個人樣兒,過人日子,那馬國偉,不就是到處托人介紹對象,要相親找媳婦兒,馬國偉是出了名的對媳婦兒好。”盛夏托著腮。
“對對對對。”曲靈用力點頭,“這是黃先生說的,馬叔是老婆奴。”
米麗皺起了眉頭,這是非人和人,可小夏不能算人哪,這跟馬國偉找媳婦兒可不一樣。
“小夏,你看,我覺得這個行,你看看,酒會上,她不小心把酒灑在他胸前,從此有了交集,這個不錯。”宋詞最敬業,翻了半天,總算找到可用的了。
“我早就認識他了。”盛夏都快不想說話了,怎么就沒一個能出個有用的主意的呢。
“小夏,你真打算……”鄒玲推開周凱,站到周凱的位置,“不管真不真,你這個年紀,看上了就去追,追上追不上,其實都沒什么大不了的,就當積累經驗了,可惜你頭一個看上的,竟然不是人,這是你頭一個看上的雄性?”
盛夏托著腮,只當沒聽見鄒玲的話。
“你聽我說,你現在給他當秘書,一天二十四小時里,至少十個小時跟在他身邊,這機會多的是,首先,你要關心他,當然,這個關心,不是讓她去打聽你不該知道的事,你多留心他喜歡喝什么,吃什么,問問他累不累,再經常夸他幾句,衛總真英明,衛總真帥,衛總真是平易近人……平易近人這句算了,他別以為你諷刺他。”
盛夏在椅子上轉了半個身,看著鄒玲,“我覺得他挺平易近人的,你說,我要不要問問他,打不打算在人界找個媳婦,不是,應該先問問他,打算在人界呆多久,要是他說十年八年,我再問他打不打算找個媳婦。”
“對對對,然后你就算薦,你看我怎么樣。”鄒玲覺得盛夏這話切實可行。
曲靈不停的點頭,小夏就是聰明。
宋詞一臉糾結,這也太不浪漫了吧,怎么象談生意?
“那他要是說不知道呆多久,不打算找媳婦,說你不行不怎么樣呢?”周凱從鄒玲身后探過頭問道。
“你就不能想點好事兒?”鄒玲抬手將周凱往外推。
“這樣不好,一點兒也不浪漫,小夏,你還是先送花吧,男女平等,男人怎么追女人,女人就怎么追男人。”宋詞覺得她必須說出來,必須不能讓小夏把戀愛談成生意。
“對啊。”曲靈很有同感,“小夏這么托著腮,這么看著老板看的眼睛不眨的樣子,我覺得挺浪漫的。”
“也是,衛桓辦公室好象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沒花沒綠,你們聊,我去后面挑盆花,明天帶過去。”盛夏一竄而起,出門大步往后園。
滿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鄒玲先咯笑出聲,一邊笑一邊拿下衣服,“我先回去了,一堆的事兒,明天我還過來,卡地亞新出的那款項鏈,老米喜歡不?我買一個送給你。”
天天白吃白喝,就得時不常的送點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