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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巨債壓身

  “在我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張佩終于回過神,恢復理智,想到孫律師之前教她的,說道,“只要合理,我們這邊都可以協商的,我這里有10萬塊錢,可以先給你們應個急,畢竟三個孩子要讀書吃飯,”她把錢放在了桌上。

  見到錢,王家人安靜下來,不哭不叫不鬧騰了,王老太身手矯健的把錢撈到自己這邊。她看了小兒子一眼,用眼神示意著什么,應該是來之前都商量好了,王老太說,

  “這點錢夠什么?我兒子一條命就值10萬塊錢嗎?聽說你們家男人是當官的,如果他坐牢,管帽不就要丟了,你們女兒在首都音樂學院學鋼琴,學費很貴吧,你們家在首都有房有車,肯定不差錢,”說著王老太眼中露出一絲貪婪的目光,抬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三百萬是我們最低要求。”

  “我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錢,”張佩瞠目。

  孫律師則皺緊了眉頭。

  王家人已經查清楚了他們家的底細,知道劉承宇的工作單位,知道他們的家庭住址,知道劉嫚所就讀的學校。

  王家人來首都在幾天,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里收集到這些信息?

  想了想,孫律師看向那個叫趙峰的律師,而對方竟朝他笑了笑。

  出事后,張佩專門清點了家里的財產,她和丈夫手頭的存款不過三十幾萬,就算把車賣了,可以換二十萬,那也沒有百萬啊。劉嫚花錢大手大腳,要什么買什么,他們兩口子根本攢不下錢。張佩現在也后悔,以前不該慣著劉嫚,錢花光了都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

  “你們的房子可是在市中心吧,”王志華也在首都讀大學,非常了解首都的房價,“把房子賣了不就有錢了。”

  張佩肯定不同意,“房子賣了,我們住哪兒?”

  “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我哥那么年輕,他的生命原本可以很長的,他還有三個孩子嗷嗷待哺,你們覺得這筆賬怎么算呢?一個孩子一百萬不多吧,”王志華反問。

  王家人貪得無厭的樣子氣壞了張佩,“想都不用想,我們絕不會答應。”

  張佩抓住劉嫚的手,對孫律師說,“不談了,不談了,我們走。”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的往外走,劉嫚被她拉著外走,臨出包廂前,她回頭看到那個叫趙峰的律師,對方臉上掛著胸有成竹的笑容。

  第一次協商,不歡而散。

  一離開王家人的視線,張佩就忍不住怒道,“他們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三百萬,他們的兒子值三百萬嗎?”

  張佩也是氣極了才說話難聽。

  孫律師說,“就算王春華不值,承宇也是值的。”

  他的話如一盆冷水潑下來。

  由于劉承宇頂頭上司的極力維護,雖然劉承宇被抓,但他暫時還未被工作單位開除。出事當晚的飯局是他領導主辦的,劉承宇為領導擋了酒。

  現在他的領導用關系把事情壓了下來,可萬一王家人去他單位鬧事,或者鬧到網上去,事情就沒辦法挽回了。

  孫一義擔心的就是這一點,他對張佩說,“他們的律師不太好對付,現在年輕人想法比較多,他能鼓動王家人張口就要三百萬,肯定有一定的把握,恐怕留有后手。”

  孫律師這么一分析,張佩又茫然又害怕,“什么后手?”

  “官員酒駕撞死快遞員,對方官大壓人,快遞員家屬無處伸冤,”孫律師說,“他們只要在網上請水軍寫類似的新聞標題,承宇就完了。”

  聞言,劉嫚緊緊蹙眉。

  散播有失偏頗的消息,利用大眾對弱者的同情心理,煽動他們的情緒,從古至今都管用,劉嫚冷宮的鄰居們在其他人看來,各個都是心腸狠毒的婦人,可是如果她們真的如傳聞那樣蛇蝎心腸,為什么會成為失敗者被困后宮一生呢。

  “那該怎么辦啊?”張佩無助的看著孫律師,“我們最多只能拿出五十萬現金,總不能真的把房子賣了。”

  “我再去檢察院和法院那邊走動走動吧,”孫一義感到事情很棘手,劉承宇的身份太敏感,公務員、酒駕、對方死亡、貧困家庭,這幾個敏感點加在一塊,怎么辯解都辯不清了。

  劉嫚一家搬進這個小區才五六年,小區是經濟適用房,劉嫚家總共有一百四十平方米,當年購買價格很低,否則以劉承宇的工資哪里買得起這個地段這么大的房子。

  張佩絕不同意賣掉房子。

  第二天,張佩和劉嫚去了一趟典當行。張佩把自己所有的首飾都拿過來了,包括她結婚時,劉承宇送她的婚戒。典當行的工作人員一件一件的估價,張佩的首飾不多也不少,幾個鉆戒,幾條金項鏈,幾條金手鏈,幾對耳環,還有幾塊翡翠,每一樣都整齊的擺在劉嫚面前,耳邊是工作人員的報價,

  “我們這里黃金以市場價百分之七十算,玉器半價,如果你同意,我們就可以直接簽合同了。”

  “玉器只能半價嗎?這個是翡翠,這個是真正的和田玉,買來時很貴的。”

  “抱歉女士,玉器市場波動很大,我們公司沒辦法承擔相應的損失,保險起見,都按半價算,”工作人員很冷漠,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劉嫚看到張佩用略帶不舍的眼神看著那些首飾,每樣東西都是劉承宇在結婚紀念日和她生日時,送給她的。

  張佩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般說道,“我同意。”

  劉嫚感到很心酸又心疼,她想起徐夫人患病后,最后彌留的那幾個月,徐夫人不斷的靠變賣自己所剩不多的首飾,請求那些宮人好好對待她。她記得徐夫人慈愛又心疼的目光,她溫柔的摸著她的腦袋,“我走了之后,你該怎么辦呀,只求這些宮人收了我的東西,能有幾分感恩。”可事實證明,宮人們根本沒有良知。

  這一瞬間,張佩的身影和徐夫人融合在一起,劉嫚眼角酸澀,她不知道這是身體里曾經的劉嫚對母親殘留的愛,還是她自己對徐夫人的思念。

  所有首飾最后只當了十四萬,距離三百萬的數額依然杯水車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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