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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8心癢

  屋子里靜了下來。

  祖孫倆彼此對視著,端木憲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整張臉都板了起來,他身在高位多年,抿唇不語時,渾身自然而然就釋放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足以嚇退一些膽小的官員。

  端木紜依舊沒有退讓,目光清正地迎視著端木憲銳利的眸光,宛如磐石般堅定。

  沉默靜靜地蔓延著,屋子里的空氣更壓抑,也更凝重了。

  “我不答應。”端木憲從牙齒間擠出四個字。

  這丫頭才十九歲,她犯傻,自己這祖父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走上一條不歸路。

  端木紜連眉捎都沒動一下,爽快地點頭道:“若祖父不答應,那我就再等等。”

  什么意思?!端木憲眼睛微微張大,心底升起了一絲希望,卻聽端木紜接著說道:“不過,祖父,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祖父不同意,她就等到祖父同意。

  她會讓祖父看到她的決心。

  她并非是一時沖動,她已經想好了,她要和岑公子攜手走完下半輩子,那么,她就必須得到祖父的認可。

  “……”端木憲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拳頭打進了棉花里一般無力。

  這孩子怎么就這么倔強呢!就跟她爹一樣!

  端木憲的腦海中不禁當年長子端木朗來到自己跟前,堅定地對自己說,他要棄文從武。

  在當時的他看來,棄文從武就等于是不走正道,非要走那等歪門邪道!

  彼時,他氣壞了,抓起一個茶盅直接就朝長子丟了出去……

  那茶盅摔碎的聲音清晰地回響在耳邊,恍如昨日。

  端木憲握了握拳,心口發緊,好一會兒,他才又道:“我不同意。”

  四個字鏗鏘有力,不容置疑。

  端木紜微微一笑,柔聲道:“祖父,您早點休息,孫女先告退了。”

  端木紜行了禮后,就先走了。

  守在檐下的丫鬟雖然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爭執,但是方才也聽到了那記響亮的拍案聲,隱約可以猜到老太爺應該為了什么事發了火。

  難道是大姑娘惹老太爺不快?丫鬟目送端木紜離開,心里猜測著。老太爺不是一向對大姑娘贊譽有加嗎?

  廳里的端木憲也看著端木紜的背影,覺得頭更痛了:哎,這覺肯定是睡不成了。

  本來端木憲以為自己說不同意,以這丫頭的倔脾氣,肯定會和自己鬧。

  但是,現在端木紜就這么平靜地走了,真讓端木憲不習慣了。這丫頭沒這么好脾氣,居然一點都不反抗啊。不對,肯定不對。

  等等……難不成她要和岑隱私奔?

  端木憲一不小心就思維發散,越想越慌了。

  “來人!”端木憲拔高嗓門喚道,守在檐下的丫鬟立即就進去了。

  端木憲本想吩咐丫鬟轉告門房務必看好門禁,千萬不可以讓大姑娘出門,可是話還未出口,他又覺得不妥。

  以大孫女的性子,哪是門房攔得住的,怕是只會讓大孫女與他這個祖父生分了,那可就真是的一去不回了!

  于是,話到嘴邊,端木憲又改口道:“給我沏杯濃茶。”

  端木憲覺得他現在最需要來一杯濃茶提提神。

  外面的夕陽已經落得只剩下西邊天際的最后一抹橘紅,夜幕快要降臨。

  “是,老太爺。”丫鬟一邊屈膝領命,一邊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心道:這杯濃茶喝下去,老太爺今晚還睡得著嗎?

  等端木憲喝上濃茶的時候,端木紜也回到了湛清院,端木緋正在次間里看書等著她。

  見到端木紜回來,她立刻放下手里的書冊,眼巴巴地看著她,那樣子似在問,姐姐,你到底跟祖父說了什么。

  端木紜在端木緋的身旁坐下了,丫鬟們知道姐妹倆要說體己話,識趣地退了出去。

  端木紜也沒打算瞞著妹妹,坦然地說道:“蓁蓁,我方才和祖父說了我和岑公子的事。”對于端木憲的反應,端木紜并不失望,這本來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然后呢?!端木緋興奮了,那雙漆黑的大眼睛在燈光的映襯下更亮了,一眨不眨地盯著端木紜。

  “祖父不同意。”端木紜又道。

  端木緋眨了眨眼,歪著小臉問道:“為什么?”姐姐和岑公子般配得不得了。

  端木紜抿唇一笑,看著妹妹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眸,抬手揉了揉妹妹柔軟的發頂,道:“祖父只是在擔心我。”

  端木紜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知道,就和外祖母、二舅母她們一樣,祖父是擔心自己,擔心自己將來有一天會后悔,擔心自己會過得不好,擔心自己沒有子嗣,老無所依。

  就是因為知道祖父之所以反對是一心為了自己好,無關其它,所以,她沒有犟,沒有吵,也沒有鬧。

  端木紜含笑看著端木緋,心情出奇得平靜而又堅定。

  她想和岑公子在一起,所以,她也想像妹妹一樣,在家人的祝福中,高高興興地出嫁。

  她不急,她有的是時間,細水流長,她會讓祖父明白她的心意的。

  “祖父他肯定會同意的。”端木紜嫣然一笑,自信滿滿地說道。

  窗外的天空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漫天星辰布滿了夜空,幾縷銀色的月光透過窗口灑在姐妹倆的身上。

  “岑公子這么好,祖父一定會答應的。”端木緋心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端木緋親自給端木紜倒了杯花茶,突然想起了什么,對著端木紜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姐姐。”

  端木紜十分配合地把臉朝妹妹那邊湊了過去。

  端木緋故意壓低聲音,附耳與端木紜說著悄悄話:“其實祖父也不喜歡阿炎呢,私下里一直叫他臭小子。”

  想到祖父嫌棄地喚著臭小子的樣子,端木緋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一個人傻樂起來。

  祖父既不喜歡阿炎,也不喜歡岑公子,等自己和姐姐嫁了以后,祖父一定會很心塞的。

  端木紜也被妹妹逗樂了,順手接過了妹妹遞來的溫花茶,淡淡的清香隨著熱氣蒸騰,彌漫在夜晚清冷的空氣中。

  端木紜淺淺地嘗了口溫溫的花茶,意外地揚了揚眉。

  妹妹一向喜歡用時令花制花茶,家中長備著各種花茶,不過這種花茶卻是端木紜第一次嘗到,酸酸甜甜,又帶著一種玫瑰與桃花的香味,恰到好處。

  “這是你和阿炎今天剛買的?”端木紜隨口問了一句。

  端木緋得意洋洋地笑了,答非所問:“很好喝對不對?”

  “今天我和阿炎去了一趟宣國公府,楚太夫人身邊服侍的俞嬤嬤可會做蜜餞了,還送了我好幾罐,我剛才靈機一動,泡桃花茶時加了幾顆蜜餞,味道出奇得好。”

  說著,端木緋又滿足地抿了好幾口花茶。

  順著這個話題,她又跟端木紜說起了肖天借著捷報順便送了封家書給楚家的事,樂不可支。

  端木紜知道端木緋與楚家一向走得近,也為楚家二老感到高興,“楚太夫人這下可以放心了。”

  楚家長房人丁凋零,只剩下了肖天這一根獨苗,比起肖天,她和妹妹已經很幸運了。

  端木紜的心里有幾分唏噓,嘆道:“一切都會好的。”

  “嗯。”端木緋用力地點了點頭,腦海中又浮現弟弟小時候的樣子,眼眶微微發酸。

  她又捧起了花茶,垂眸喝著,掩飾自己的異狀。

  她一會兒想著弟弟,一會兒想著過世的雙親,一會兒想著楚家的祖父祖母,一會兒思緒又轉到了端木憲身上,喃喃道:“等我和姐姐出嫁后,祖父一定會很寂寞的。”

  端木紜若有所思地垂眸,慢慢地飲著杯中的花茶。

  端木緋今天出去玩了一天,沒說幾句話,就懶洋洋地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睡眼惺忪的。

  ”蓁蓁,快去睡吧。“

  端木紜連忙哄著妹妹去睡覺,這一晚,連她自己都早早地歇下了。

  次日一早,她起得比平時還早了半個時辰,跑去廚房親手做了一份早膳,然后送去了端木憲那里。

  昨晚端木憲幾乎是一晚上沒合眼,才起身就見大孫女來了,心情頗有幾分一驚一乍的味道。

  他先是一喜,慶幸端木紜沒連夜私奔,緊接著又覺得好心酸,酸溜溜地想著:大孫女為了一個外面的臭小子就對自己采取懷柔攻勢,難怪俗話都說女生向外。

  端木憲板著一張臉,眼窩處是一夜沒睡留下的青影,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

  端木紜似是混不在意,親自把早膳一碟碟地從食盒里取出來,笑道:“祖父,嘗嘗我的手藝。粥是廚房熬的,這幾個小菜是我親手炒的,還有這薺菜鮮肉餛飩也我是包的。”

  餛飩湯里特意點兩滴麻油,香噴噴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引得本就饑腸轆轆的端木憲食指大動,但只能繼續板著臉。

  他總不能讓大孫女以為他這么容易就被勸服了!

  端木紜從頭到尾都是笑吟吟的,伺候得十分周到,也讓端木憲更加心塞了。

  心塞歸心塞,這早膳他還是要吃的,畢竟這可是大孫女親手給他做的。

  端木憲把早膳一掃而空,又喝了些茶,就早早上朝去了。

  長安大街上一如往日般擁擠,官員們排隊等著進宮上朝,端木憲等在馬車里的時候,就在琢磨著:等會兒見到岑隱時,一定要好好罵他一頓。這天下這么多美人,環肥燕瘦任君挑,他,他,他怎么就非得招惹自家孫女呢!!

  端木憲一路都是心神恍惚,連自己是怎么來到金鑾殿的都不記得了,別人給他行禮,他就反射地回禮。

  直到了金鑾殿,整個人才清醒了不少,四下張望了一圈,岑隱還沒來。

  自打新帝登基后,就重開了早朝,十日一休,新帝和百官都是兢兢業業,唯一的例外就是岑隱了。

  岑隱一向是想來就來,想不來就不來,不來的時候多,比如今日,直到內侍喊著“皇上駕到”,岑隱也沒有出現。

  著明黃色龍袍的慕炎大步流星地進入眾人的視野,坐在金鑾寶座上。

  端木憲呆滯地隨著群臣給慕炎作揖行禮:“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很顯然,岑隱今天是不會來了,端木憲心里更糾結了,不知道是該失望,還是該覺得慶幸。

  想到慶幸,他又立刻否決了,在心里對自己說,沒罵到人又什么好慶幸的!

  要不,他去一趟司禮監或者東廠?

  或者明天再說?

  整個早朝,端木憲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胡思亂想著,根本沒注意其他人說了些什么,也沒注意游君集頻頻地看著他。

  也幸好今天也沒什么大事,端木憲渾渾噩噩之間,早朝就過去了。

  眾臣再次作揖行禮恭送新帝離開,之后,他們就紛紛地散去了,邊走邊說。

  端木憲無意識地嘆了口氣。

  “老哥,”游君集一把拉住了端木憲,他早就看出端木憲今日神情呆滯、心事重重,關心地問道,“你在想什么,一直魂不守舍的?”莫不是朝廷還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

  端木憲想起岑隱,就恨得牙癢癢的,惡狠狠地磨著牙齒,含含糊糊地說道:“這些臭小子都不要臉!”端木憲有些遷怒把慕炎也一并罵了進去。

  端木憲罵得沒頭沒尾,聽得游君集是一頭霧水。他一臉莫名地看著端木憲,覺得他的心思真難琢磨。

  既然端木憲不肯明說,游君集也就識趣地沒再追問,轉移了話題:“老哥,我那次孫過幾天要娶媳婦,帖子我今天讓人給你送去,你可要記得早點到。到時候,我們不醉不歸!”

  以他們倆多年的交情,游家有喜事,端木憲自然是要去的。

  端木憲滿口應下,兩人一邊說,一邊出了金鑾殿。

  走下臺階后,游君集突然停下了腳步,用手肘撞了下端木憲,意味深長地笑了,“老哥,我還有個三孫子今年十七歲,在國子監讀書,才學你也是知道的……”

  端木憲還沒反應過來,隨口道:“我記得,上次他還隨阿珩去我家,我看過他的文章,不錯。今年恩科可以下場了。”

  端木憲有一說一,還以為游君集是想說他那三孫的學業。

  游君集眼角抽了抽,心道:端木憲今天果然有些怪,怎么就變遲鈍了呢!

  他干脆就把話說白了:“老哥,你覺得和你家大孫女可配?”

  端木憲聽游君集提起大孫女的婚事,神色一下子變得十分古怪。

  游君集笑著道:“你我兩家都是知根知底。這兩個孩子年歲也相近,有道是,女大三,抱金磚……”女方比男方大個兩歲多也不是什么問題。

  游君集正說著,忽然感覺到如芒在背,似是有一道目光在盯著他,盯得他毛骨悚然。

  游君集下意識地抬起頭來,這才注意到兩三丈來外,一道著大紅色麒麟袍的身影正靜靜地朝這邊走來。

  是岑隱。

  游君集登時就把后面要說的話給忘了,忍不住反省起來,心道:他最近應該沒犯事吧?

  游君集心有些慌,七上八下的。

  端木憲也看到了岑隱,心臟砰砰地加快,感覺更復雜了,眸色幽深。

  岑隱沒停步,只淡淡地掃了兩人一眼,就繼續往前走去。

  端木憲看著他頎長的背影,目光落在了那黑色披風上繡得活靈活現的麒麟上,忍不住開口喚道:“岑督主。”

  游君集與端木憲相交多年,從這三個字,就敏銳地察覺出端木憲的表情變得更古怪了,似乎好像仿佛是要上刑場的樣子。

  岑隱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端木憲,不冷不熱地喚道:“端木大人。”

  這一聲喚得端木憲更膈應了。

  這是想娶別人家姑娘的態度嗎?!好歹該跟慕炎那臭小子一樣……等等!端木憲趕緊甩掉心中的想法,不對,自己才不想把孫女嫁給他呢!

  端木憲抬眼與岑隱直視,斟酌著言辭,隱晦地說道:“岑督主,萬事不可強求,強求是不會有什么好結果的!”他是絕對不會同意這樁親事。

  端木憲說得不明不白,可是岑隱卻聽明白了,劍眉微挑。

  從這一句話中,岑隱還聽出了更多的意思,她與端木憲提了。

  猶如一顆石子墜入心湖,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岑隱沉默了,眸子也變得更深邃了,心跳砰砰加快,默默地念著她的名字:夭夭,他的夭夭。

  明明岑隱什么也沒說,但是端木憲卻有點慌了,有點怕了,直到現在,他才想到一個問題,岑隱不會把自家給抄了?

  端木憲咽了咽口水,在心里對自己說,不怕不怕,抄家也不怕,大不了自己就致仕!有什么大不了的!

  為了孫女,端木憲硬著頭皮朝岑隱望了過去,兩人靜靜地對視著。

  端木憲的心一點點地下墜著,腳底升起一股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靜止了,連游君集都感受到那種莫名的緊繃,頸后出了一片冷汗,覺得端木憲真是太膽了,居然敢這么跟岑隱說話。

  忽然,岑隱勾唇笑了,絕美的臉上帶著幾分高深莫測。

  他什么也沒說,轉身離開了。

  “……”端木憲已經做好了岑隱會發怒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望著岑隱漸行漸遠的背影,端木憲有些心虛、也有些羞惱地心道:笑也沒用!這些臭小子都是不能姑息的!

  游君集欲言又止,直到岑隱走遠了,他這才小聲地問端木憲道:“老哥,你跟岑督主到底在說什么?我怎么有聽沒有懂啊。”

  游君集心里著急,感覺像是有人在心口撓似的: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端木憲充耳不聞,抬頭挺胸地繼續往前走去,輕聲嘀咕了一句:“這事沒的商量!”他一副絕不低頭的樣子。

  “……”游君集更懵了。

  他看看前方的端木憲,又看看另一個方向已經走遠的岑隱,頭都開始痛了。

  他就怕端木憲一時糊涂,惹惱了岑隱。

  剛剛就連他都聽得出來,端木憲的話里帶著明顯的火氣,似乎是在警告岑隱什么。端木憲為人一向長袖善舞,怎么今天就倔起來了呢?!

  游君集快步朝端木憲追了上去,心里琢磨著,無論是端木憲為了什么,自己都得勸勸端木憲跟岑隱服個軟才好。

  岑隱不疾不徐地往前走著,在前方的拐角往右拐了過去。

  他并沒有像游君集所想的那般不悅,反而是唇角帶笑,一路來到了御書房。

  慕炎從折子里抬起頭來,本來是想請岑隱幫他一起處理一下這些折子的,卻發現岑隱心情甚好的樣子。

  咦?難得了!

  慕炎摸了摸下巴心道,想起了昨天端木緋交代的話。他要打探消息當然是要趁著岑隱心情好的時候。

  慕炎丟下案頭的折子,招呼岑隱到窗邊坐下,賊兮兮地笑道:“大哥,這邊坐。”他還殷勤地親自給岑隱斟茶。

  岑隱立刻就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氣息,淡淡地問道:“何事?”

  慕炎笑得更賊了,跟明白人說話就是輕松。

  “蓁蓁讓我問問大哥,大哥打算什么時候去提親?”慕炎涎著臉問道,語不驚人死不休。

  如果岑隱這時候在喝茶,怕是已經嗆到了,他頓時覺得手里這杯茶沉甸甸的。

  “……”岑隱無語地看著慕炎,不禁想起了方才端木憲的“警告”,眸中蕩起一圈漣漪。無論是端木憲還是小丫頭,對于她的心意都是一樣的。

  慕炎繼續盯著岑隱,一眨不眨。

  岑隱根本不理他,執起了茶杯,自顧自地飲著茶。

  慕炎不死心,俊臉又朝岑隱湊近了些許,嬉皮笑臉地追問道:“大哥,你就給我透個底嘛,我也好向蓁蓁討賞。”

  “……”岑隱繼續喝著茶,還是沒說話。

  問歸問,其實慕炎心里根本沒幾分把握,他本來以為這次也得不到任何回答的,就像之前的幾次一樣,岑隱只是避而不談,讓他滾什么的……

  不想,這一次有所不同。

  岑隱喝了兩口茶后,就放下了茶杯,淡淡道:“端木首輔不太愿意。”

  猶如天際響起一陣轟雷般,慕炎呆住了,目瞪口呆地看著岑隱。

  岑隱這句話的言下之意不會是說他想通了,他這顆固執的榆木腦袋居然想通了……

  這一瞬,慕炎真的是有些好奇了,好奇端木紜到底是做了什么才化解了岑隱的心結……

  岑隱沒再繼續說,朝窗外搖曳的桃花望去。

  春風中,一朵朵粉嫩的桃花在枝頭俏然綻放,隨風散發出陣陣花香,沁人心脾。

  岑隱看著枝頭嬌艷的粉桃,心情不錯地勾了勾唇。

  岑隱也是知道端木憲是真心為了端木紜好。

  端木憲此人,岑隱不說有十分了解,七八分總是有的,端木憲出身寒門,功利心重,一貫逐利,想要振興家族。如果不是真心疼愛端木紜,端木憲絕不會這么直白而又沖動地對自己說方才那番話。

  岑隱當然不可能因為這個去和端木憲計較,她沒了雙親,但好歹還有個疼愛她的祖父。

  想著端木紜,岑隱的眸底透出一抹繾綣,神情也柔和了不少。

  慕炎一臉殷切地看著岑隱,見他一直不說話,只好自己開口追問道:“大哥,你快說啊,到底什么時候的事?然后呢,你跟祖父怎么說?”

  岑隱卻不理他了,信手拈住了一朵隨風而來的桃花,在指間隨意地把玩著。

  這個時節就該戴桃花簪,她戴上應該會很好看吧!

  岑隱的眸光更柔和了,在心里思忖著:待會出宮后,跑一趟金玉齋看看首飾。

  岑隱不說話,慕炎更好奇了,心里像被一根羽毛撓似的,心癢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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