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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八·出頭

  鄭如安長相偏于陰柔,一雙眼睛也透著冷意,看著朱元的時候,目光冷漠得嚇人。

  東廠勢大,連錦衣衛如今也得退避三舍,讓他們三分,連帶著太監們也都趾高氣揚起來,而鄭如安顯然更有這個資本囂張。

  他的干爹乃是東廠提督太監常應,常應現如今人都得稱一句內相,跟他做對的人幾乎沒有好下場的。

  連上一任內閣次輔,也是因為跟常應鬧起來,最后被清算了的。

  在這京城,誰找鄭如安的麻煩,那是自己找死。

  誰不知道鄭如安乃是常應的親侄子干兒子,是寶貝疙瘩蛋?

  英國公家乃是開國勛貴,誰不知道京城寧愿得罪王爺,也別得罪英國公?

  可就是這樣顯赫的人家,家里世子還尚了公主的人家,在得罪了鄭如安之后,也下了東廠大牢。

  京城中無人不畏懼鄭如安如虎。

  盛大爺心中心念急轉,很快便綻出一點微笑來,面上做出著急焦慮模樣:“鄭大人,難不成您竟然知道事情真相如何?”

  他說著微微垂下頭,很是悵惘的模樣:“不瞞您說,這件事說起來還是我們自己家中的事,按理來說不當公之于眾被大家當作笑柄,可是可是”

  鄭如安輕飄飄看了朱元一眼,冷笑:“可是有人如此惡毒,還調唆外人對付自己親人。”

  世上竟然有這種不分輕重沒有良心的人,也真是少見了。

  鄭如安揮了揮自己折扇,嫌棄的撇開頭:“你們盛家書香門第,怎么會養出如此不懂事的人來?”

  朱正松吞了一口口水。

  自從見到朱元之后,他覺得自己人生每一刻都在經歷大起大落,他的心臟已經有些接受不了了。

  原本以為朱元有太后金口玉言的召見,醫術又精湛絕妙,這一來京城肯定是要飛黃騰達不可限量了,他以后都得巴結著。

  沒想到情況急轉直下。

  誰知道朱元竟然就作死自己得罪了鄭如安呢?

  誰敢得罪鄭如安啊?朱元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很快就會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天真了,東廠折磨人的手段可是一流。

  再說內廷到底消息渠道有限,鄭如安乃是提督太監干兒子,是太監中的佼佼者,宮里哪個太監宮女不得給他面子?

  他要是說朱元不好,誰敢說朱元好呢?

  而太后娘娘她們除了太監之外,還有什么消息渠道知道外頭一個貴女的好壞?

  哪怕王嬙?

  嘖嘖嘖,別說是王嬙了,問一問王太傅,敢正面和常應對上嗎?

  盛氏顯然也立即就明白了自己哥哥的用意,立即便呵斥朱元:“你怎么能如此喪心病狂?你表哥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要勾結外人來害他?!”

  小盛氏已然是呆住了,大約是兒子受傷帶給她的刺激過大,她一時沒有開口。

  還是朱元看了鄭如安一眼,心里覺得有些可笑。

  有些人就是如此搞笑,自己身上滿身都是窟窿,壞事做了也不知道多少,可是卻總是喜歡做出正義的模樣來多管閑事。

  好像這樣一來,就真的能凸顯自己的正義了似地。

  她沒有說話,鄭如安便更加覺得她可惡,輕描淡寫的看了盛大爺一眼:“本來按理來說,這是你們的家事,我不該插手的。不過馮家公子乃是被這人挑撥所傷,若是你們去報官,我可以給你們作證。”

  那感情好了,鄭如安一站出來作證,還有誰敢替朱元說話啊。

  綠衣瞪大了眼睛,雖然覺得那個年輕男人的眼神過于怪異恐怖,卻還是壯著膽子掙扎:“你們不可以動我家姑娘,我家姑娘一沒讓人去打人,二沒親自動手,而且還是馮公子自己先出手招惹了陳家人,所以陳家人才跟他起了爭執的,為什么你們反而抓我們家姑娘?”

  “為什么?”鄭如安嗤笑了一聲,仿佛聽見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話:“剛才我在隔壁聽的清清楚楚,跟陳家后生們繪聲繪色的說什么孤女可憐,說馮公子禽獸不如的人,難道不是她嗎?”

  “是我又怎么樣?”朱元將綠衣拉在身后,安撫的看了蘇付氏和綠衣一眼,冷淡的對上鄭如安的眼神:“鄭大人有聽壁角的愛好,那為什么不干脆聽齊全呢?這么莫名其妙出來給人打抱不平,原本是想換個好名聲,要是最后反而好心辦了壞事,那豈不是顯得您既蠢且毒嗎?”

  朱正松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到底生了個什么妖怪!?聽聽這說的是什么話!

  連盛氏也不可置信,朱元這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眼前人到底是誰難道她不知道嗎?她是不是真的活膩歪了?

  還是說這一路走來實在太順利了,以至于她都快忘記了她自己的身份,以為自己真的無所不能了?

  不過不管怎么樣,朱元越是囂張死的就越是快,她勾起嘴角笑了笑,心里罵了一聲傻子。

  鄭如安簡直是老天送下來幫助他們朱家和盛家對付孽種的。

  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去謝謝人家。

  一屋子的人都怔住,朱元的話說的擲地有聲囂張不可一世,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連帶著樓下那些陳家的人和剛進門來的胡太醫也都抬起頭來,仿佛是聽見了什么了不得的話,一時都竊竊私語交頭接耳起來。

  剛進門的胡太醫見了朱元高興的很,顧不得看誰在場,先朝著朱元揮了揮手:“朱姑娘!朱姑娘你在就太好了,你既然在,為何還要去請我來?有你在,哪里有看不好的病呢?”

  他說著蹲下來看了馮琨一眼,皺眉看向朱元問她:“這恐怕有些麻煩啊,這血一直流個不停您有沒有什么好的法子?”

  朱元笑了一聲,淡淡的搖了搖頭,看向小盛氏的目光帶著些許嘲諷:“我怎么會有法子呢?鄭大人不是說了嗎,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我,既然是我巴不得馮琨死,我又為什么要多此一舉的去救他?當然是希望他死的越快越好了。”

  胡太醫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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