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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章·異數

  沒關系,盛閣老心里踏實了一點兒。

  只要朱元是人,那就什么都不怕,哪怕真是付氏的鬼魂附在她身上來索命呢,他也不怕。

  能殺死付氏第一次,自然也就能有第二次。

  他冷冷的笑了一聲看著覺遠問他:“那大師來找我,又是為了什么?就只是為了告密而已?大師既然跟朱元是舊相識,那么跟我告密有什么好處?還是說,大師跟朱元是有什么仇怨?”

  覺遠搖了搖頭:“都不是,實不相瞞,貧僧只是不忍心朱元施主再造殺孽罷了。我苦勸過她,可是她一心要報仇,并且將貧僧給關在了青州大牢里,貧僧好不容易才逃脫了,一路上京找到朱家,卻聽說朱家已經出事,后來在朱家等了許久,終于等到了朱元回了朱家接人,卻發現他們行蹤有些奇怪,因此后來才陰差陽錯的跟到了這里......”

  他一臉坦然看著盛閣老嘆了口氣:“閣老,冤家宜解不宜結,您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計較,朱元派去浙江的人已經回來了......”

  盛閣老手里的杯子重重跌在桌上,流了一桌的茶水,順著茶桌淌在地上。

  程文成已經聽的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反應了,看看覺遠又看看盛閣老,覺得這兩人好似是在說天書。

  干爹什么時候開始信僧道了?

  這么玄乎的話也能信的嗎?

  “去浙江?”盛閣老的話輕飄飄的,好似不甚在意的嘖了一聲:“跑的這么遠,去干什么?”

  覺遠有些了然的笑了:“閣老還是懷疑貧僧?貧僧有什么好撒謊的?原本就是方外之人,只是不愿意見朱元越陷越深罷了,她是派人去找她的外家了,聽說她的外祖父,在浙江也算得上是抗倭的名將了。”

  是真的!

  盛閣老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這些人還知道付家的事!

  不對,盛閣老猛然搖頭看著他:“這不可能!付家的人......”

  當年選定了朱正松以后,他們就開始調查付家并且著手做準備,為的就是怕付氏不明不白的死了之后付家來找麻煩,當時倭寇在浙江鬧的正厲害,一時之間連漁民都不敢出海,他們就把付家著手調去了浙江。

  浙江那邊倭患嚴重,死個把將領再正常不過了。

  付家偏偏又都是武將。

  而他作為閣老,這種事情甚至根本都不需要親自出手留下痕跡,只需要暗中示意就自有吏部的官員去安排調任,而調去了浙江之后?

  浙江那邊的官員升遷可都把持在他手里,付家的人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從來也沒再聽說過付家的人的消息,現在竟然說付家的人還活著?

  怎么回事?

  覺遠皺起眉頭:“閣老,付清的確是在浙江聲名大噪,這不是貧僧能空口白牙捏造的事,這回朱元已經派人去告訴付將軍真相的......”

  果然如此說的話,那還真是個麻煩。

  要是付清也學陳均堯那樣上京來告個御狀,哭死哭活的找人脈的話,還當真是說不定真的要出事。

  他有些煩躁的看了覺遠一眼,忽而道:“大師來京城,不知可有下腳處?”

  見覺遠搖頭,他便笑了笑:“如果沒有,那不如大師就暫時寄居在下家廟如何?正好我那兒缺一個高僧主持,我看大師便很不錯。”

  覺遠心知肚明,知道這是盛閣老怕事情外泄,又不想現在就殺人滅口,所以想要暫時困住他,他雙手合十念了聲佛,很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盛閣老心里的疑心便十去了八九,等到覺遠被自己的心腹帶出去,便眼看著程文成吩咐:“你親自去跑一趟,如果付清當真還活著,格殺勿論!”

  程文超打了個哆嗦,卻很快就答應下來,見盛閣老面色沉沉,便又試探著問他:“干爹,那這賣馬的事兒......”

  “你自己看著辦。”盛閣老心煩意亂站了起來:“辦的小心仔細些就是了。”

  程文超頓時喜形于色,急忙答應了一聲。

  盛閣老回程的路上一直出神。

  與此同時,楚庭川嘖了一聲,輕描淡寫的越過樓下的風景,視線定格在對面的朱元身上,微笑著搖了搖頭:“你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招數真是百試不爽,亂拳打死老師傅,這回連盛閣老這個人精,都被你給打的措手不及啊。”

  朱元喝了口茶,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那頂轎子,目光冷淡到了極致。

  楚庭川坐了下來,親自伸手替她倒了杯茶:“好了,放松些,先是馮世澤,再是朱正松,現在又有付家還有向家,你給他挖的坑已經足夠多了。”

  “倒是常應。”楚庭川見她端起茶,若有所思的說:“按理來說,經過了鄭如安的事情之后,如果你當真愿意的話,有機會拉攏他的,為什么你反而選擇這么做?”

  “殿下不是早已經猜到了嗎?”朱元端起茶,看著里頭的霧氣飄出來:“我從來就不在乎鄭如安到底是不是真的常應的侄子,從始至終,我會被帶去詔獄,不過就是想要引出常應,他才是我最終的目標。我從來......要對付的就是常應跟盛閣老,這兩個人,哪一個都不能少。”

  盛閣老送付清一家去了浙江想要殺人滅口以除后患,可是付清福大命大,加上自身有過硬的本事,反而在浙江闖出了一條路,浙江總督是盛閣老的學生,雖然不想得罪盛閣老,可是也不想放棄這個青史留名的機會付清打倭寇厲害可是出了名的,倭患在浙江境內已經肆虐多年,要是能終結在他手里,豈不是不世之功?

  可是付清好不容易活下來,卻又死在常應手里。

  這兩人一丘之貉,既然一起富貴,那當然最好也一起共沉淪。

  誰都不要想逃。

  “時間差不多了,魚兒該要上鉤了。”朱元放下杯子,笑著看了楚庭川一眼:“殿下,接下來的事,還要勞煩您多多費心了。”

  錦常推開門進來,正好看見楚庭川在笑,忍不住就狐疑的看了朱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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