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傅剛從內閣值夜回來,見了朱元便和藹的招呼她坐:“我就知道要來的。”
朱元跟王太傅這些天也算是相處得比較頻繁,借著治病的借口,她在王家也算是出入自由,聽見王太傅這么說,也沒有否認,只是淡淡的笑:“那您肯定也知道我為什么來了?宮里如今又宣我進宮去,您知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王太傅示意下人退下去,自己端起茶杯笑著搖了搖頭:“是好事,大好事。”
大好事.......
朱元看著自己面前的杯子面不改色的問:“不知道是什么好事?”
“可知道顧尚書?”王太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微笑道:“顧尚書今天在御書房議事完畢之后,特意求圣上賜個恩典,說是當初他們家夫人跟娘親有過約定,要成兒女親家,并且已經交換了信物。他求圣上替跟他的嫡子顧傳玠賜婚。”
王太傅顯見得心情不錯,點了點頭就說:“顧家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算得上是重情重義,也能遵守承諾,而且也并沒有推脫敷衍,拿個庶子出來就塞責了事,這是一門不錯的婚事啊。”
畢竟門庭不錯,而且顧傳玠也不是一般的紈绔子弟,王太傅也問過,原來顧傳玠已經在老家參加過鄉試,已經是舉人了。這可是很難得的,可見顧家家風正,教導出來的子弟也不錯。
他見朱元沒有表態,便和藹的勸她:“丫頭,我知道能耐,可是這回跟盛家對上,哪怕盛家真的倒了或是元氣大傷,以后的日子也堪憂,畢竟得罪的人太多了,許多事都做的太絕,這一點我從前也勸過,不過現在既然已經做到了這一步,再說那些也沒什么意義了。現在有了這門親事,總算以后有了光明正大的依靠,那些不懷好意的人,也該掂量掂量。”
朱元嗤笑了一聲。
看來顧傳玠之前的確是裝的很好,在她出現之前也的確是下足了功夫,所以竟然連王太傅也說起了他的好話。
她見王太傅詫異的朝自己看過來,便斬釘截鐵的搖了搖頭:“這門親事,我不能答應。”
她沒有耽擱,將顧夫人前幾天找了她的事說了,見王太傅眉頭越皺越緊,便冷笑道:“說到底,顧家不過就是覺得這門婚約可以當成是討好盛家的籌碼,所以才打算履行罷了。這么多年,在我還沒有展現出利用價值之前,顧家并沒有履行的打算。”
王太傅手里的動作頓住,緩緩將杯子放在桌上。
這么說,顧明章竟然也跟盛閣老有關系。
可是顧明章在明面上向來是不結黨的,干凈的很。
何況現在盛家頹勢盡顯,圣上的態度也很清楚了,為什么顧家卻還是堅持要往上湊?
總得有個什么緣故,總不至于顧明章真是個大好人,為了拯救盛家,拉盛家一把不惜把兒子拋出來吧?
“是想,讓我查一查顧家?”王太傅摸了摸胡子:“他們甚至都求到了圣上那里,想要借著圣上賜婚讓屈服,的確是不大合理.......”
“也沒有什么不合理的,畢竟如果這門婚事圣上答應了,那就是金口玉言的賜婚,再不能更改,女子出嫁從夫,那我的命運就等于捏在顧家手里了,如果顧家要我放過盛家,我還能不答應嗎?不過他們這么出力,的確不像是他們的處事風格,我想,肯定是他們有什么把柄被盛家攥在手里,或者,干脆是他們想要借盛家替她們掩蓋什么把柄。”
所以上一世顧家才會做出這么不入流的事來,先跟她提親再退親,然后轉頭就求娶朱曦。
王太傅面色沉沉的嗯了一聲:“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著人上心去查。不過......他已經求到了圣上跟前,竟然還有信物,若是要拒絕,總該有個緣故,否則的話,豈不是既告了父親,又不遵守母親的遺命?其實這回的事,在文人當中的確是風評不好,如果再加上一樁,那實在就麻煩了。”
文官的嘴,殺人的刀。
朱元現在一帆風順,說到底是因為有投機取巧故意逢迎嘉平帝的因素,可是嘉平帝遲早也會煩的,這個依靠并不能持久。
他想了想說:“除非找個正當的理由退婚。”
蘇付氏等了許久,才等到朱元出來,急忙問她:“怎么樣?太傅跟說了進宮的原因嗎?”
朱元上了馬車便將事情跟蘇付氏說了,蘇付氏心急不已:“顧家如此不安好心,偏偏卻跟圣上直接求賜婚,那我們該怎么辦?”
“我已經想好法子了。”朱元安慰她,等到回了楊玉清他們租住的宅子,便徑直進了自己的屋子拿了一個錦匣出來交給楊玉清:“要勞煩走一趟,這個東西,一定要交給錦常,讓他親手交給殿下。”
楊玉清少見她如此鄭重的樣子,略微愣怔了片刻之后便急忙答應下來,小心的出去了。
朱元便又問跟進來的向問天:“還沒有收到消息嗎?”
向問天搖頭,頗有些失魂落魄:“姑娘,按理來說,時間差不多了,也該有消息了,可是卻還是沒有半點音信,會不會是蘇知府那邊出什么事了?”
難道是蘇萬里怕了,陽奉陰違,其實根本就沒有按照計劃去做?
朱元看出他的煩躁,揚手示意他鎮定下來,想了想便搖頭:“不會,蘇萬里是個聰明人,再說他上次幫我們,已經算是徹底得罪了盛家,他該知道,就算是這個時候他反悔,盛家也不會接納他的好意,他不會做這種蠢事的,不要擔心,再等等。”
話音剛落,蘇付氏敲門進來,沖她說:“元元,剛才咱們留在朱家的眼線回來稟報說,盛大爺親自帶著厚禮去了朱家想要見,還說帶來了朱正松的親筆信。”
向問天不屑的挑了挑眉:“這個時候?現在盛家被錦衣衛圍了,朱正松和馮琨的事他們還有心思管?肯定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