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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二·踢人

  她自問沒有那個本事,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的性情。

  衛敏齋或許可以給她榮華富貴,可以給她帶來很多權勢和便利,可他是天生的覺得自己高一等的,他總是習慣性的自己去替別人做決定。

  何況衛敏齋的好意她實在是承受不起。

  她還沒有來得及好好想清楚該怎么表明自己的態度,便有一輛馬車緩緩在門外停下,一個模樣周正的小廝從車轅上跳下來,立即便跟衛敏齋說:“侯爺,您快回去一趟吧,家里出事了。”

  他說的如同疾風驟雨,衛敏齋皺緊眉頭,回過頭去小聲的問了一句什么,轉頭便急匆匆的轉過頭來跟朱元歉意頷首:“家里有些事,下次我再來跟你說。”

  朱元一怔,點頭看著他不坐馬車,飛身上了自己的馬,轉而便攏了攏身上的斗篷想要轉身回去。

  可是一轉身,她就看見了立在門檻處負手微笑的楚庭川,忍不住便更是驚詫了。

  今天什么日子,為什么這兩個人全都來了這里?

  楚庭川見她好似怔住了,便忍不住挑眉笑起來:“怎么?朱姑娘跟衛大人相談甚歡,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客人來的太不合時宜了?”

  換做別人來這么說,她就忍不住要猜疑他是不是話中有話了,但是這話是楚庭川說,她便只是忍俊不禁:“殿下這話說的如此促狹,我不知道怎么接了。”

  錦常在背后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

  姑娘你挺能耐啊,殿下前頭幫你殺人,后頭衛敏齋大人就給你毀尸滅跡,現在也是,衛敏齋大人前頭在跟你聊天,后腳殿下就補上了,你還不知道怎么接話了?

  可是他腹誹歸腹誹,面上卻半點都不敢露出來了,趕上朱元要進門,還殷勤的替她打了燈籠照路。

  朱元忍不住笑起來,跟著楚庭川一起進了門,便跟楚庭川說起這件事:“聽說齊煥吉今天已經出了詔獄了。”

  楚庭川顯然是知道的,他嗯了一聲:“永昌公主去求了皇后娘娘,她跟皇后娘娘沒什么交情,可是齊駙馬家里卻跟皇后娘娘的娘家沾親帶故.......”

  也就是說,這回衛皇后還是看了齊駙馬的面子。

  朱元不大關心這件事,齊煥吉也就是一個紈绔子弟,這樣的人經過了這件事已經掀不起什么風浪來了他本身是沒什么能耐的,也沒有自己的人手,所以一旦離開永昌公主的支持,他就什么都做不了。

  而永昌公主只要腦子沒有問題,就不會再讓他干出這等荒唐事來。

  朱元搖頭:“殿下這回給我出的主意已經夠了,一箭三雕,該受到教訓的都已經受到了,我也沒指望這件事就能讓他們去死。”

  她說著,想起之前的事,又蹙眉跟楚庭川說了英國公府的事:“興平王妃提點我,原本英國公府并沒有打算幫徐游撇清,可是現在卻又急哄哄的來找我,應當是走了靜安公主的路子。”

  楚庭川面色冷肅。

  他少有這么不假辭色的時候,岳峙淵渟令人望而生畏,過了片刻才說:“的確如此,靜安跟父皇提起,說自己跟徐游自幼投契,并不信她會做糊涂事,她是被人牽連了。”

  而嘉平帝向來就對這個女兒疼愛有加,既然女兒都說的如此斬釘截鐵了,再加上之前太后給女兒擺了臉色,他怎么會在這個時候拂她的面子。

  因此進宮伴讀人選,徐游仍舊在禮部遞上來的名單之上。

  既然如此,徐游當然就值得徐家再努力一把。

  楚庭川跟朱元說:“這次的事是給他們一個教訓,也是讓他們警醒,英國公府示弱,你沒有糾纏不放是對的,否則就連父皇也要覺得你咄咄逼人。”

  而女兒跟一個原本打算送進宮陪伴太后的女孩子比起來,當然是女兒重要的多。

  朱元倒是的確沒想到這里頭還有這么一層深意,忍不住心里提高了警惕。

  這么說的話,那么進宮遇見靜安公主,怕不是那么簡單就能應付的過去的事了。

  他們擔心這個的時候,徐游也正面色蒼白荏弱的咳嗽了一陣,對著眼前的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麗人緩緩吐出一口氣來:“自來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這回多謝殿下.......若不是殿下......”

  她說著捧著臉,哭的不能自已:“若不是殿下,只怕我別說進宮陪伴殿下,恐怕連京城都待不下去了。”

  那個麗人急忙上前勸慰:“姑娘也別太難過了,殿下自來就跟您親近,您的委屈她哪里有不知道的,否則也不會替您出頭了,您就放心吧,進了宮,總就好了。”

  徐游一使眼色,身邊才剛被放回來的彩錦便小心翼翼的遞上了一個厚厚的荷包。

  麗人大大方方攏在了袖子里,微笑對徐游說:“姑娘尊貴,往后的福氣多著呢,何必跟這樣的人一般見識?還是好好休養罷,殿下知道您身體不好,特意允了您出了正月再進宮,趁著這個機會,您好好養好身子才要緊。”

  徐游受教,拉著她說些千恩萬謝的話。

  等到人一走,她就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濁氣,覺得胸口悶得簡直如同是壓著一塊大石頭,讓她片刻都不能喘息。

  彩錦差點兒被發賣,如今雖然沒事了,但是卻還是如同驚弓之鳥,戰戰兢兢的勸徐游:“姑娘還是好好養身體吧,公主如此喜歡您,等到您進了宮,一切就都好了。”

  不會好了!

  徐游猛地將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擲在地上,臉上表情惱怒青紫:“好什么!?好什么?!”

  她原本就是這天底下除了皇族女眷之外最尊貴的貴女,什么時候她要淪落成看別人臉色?可是如今,她哪里還有半分的尊貴可言?

  她分明就該春風得意,可是如今卻在這里凄風苦雨!如果不是因為她的母親還有些法子,趕在祖父祖母將她送走之前想了法子通知了公主,她這一刻就已經在出去的馬車上了!

  可她憑什么要經歷這些?!

  她憑什么被一個賤種欺負成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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