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只好將玉佩握在手里,有些倉皇也有些感動。
她一直只想好好的活著,除此之外什么都無法顧及,她原本就不敢祈求別的什么東西,只想要帶著姨母和弟弟好好的活著,盡量的保護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
可是一路走來,她固然失去了不少東西,得到的東西卻也無數。
陳家、王家......
陳老太太前些天還派人送莊子上的水果過來,王嬙更是什么事都顧念著她,現在還有范家......
她終于有些明白為什么大家族都喜歡彼此聯姻穩固關系了,原來摔倒時有人攙扶顧念的滋味的確是很好。
范夫人隨即就把話題給岔開:“元元還沒見過我的幾個孫女兒,趁著今天過來,和她們彼此見一見,往后就都是親戚了。”
范家的幾個姑娘們都是好脾氣,溫柔可愛,一點兒沒有別的姑娘的趾高氣揚,見了朱元,反而還問她救母記里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范瑩年紀最大,比朱元還大上兩歲,已經定了親事,在家里待嫁,比別的妹妹們都更溫柔,笑盈盈的問朱元:“后天我們外祖家要去白馬寺點燈辦法會,朱姑娘也來嗎?”
范若急忙也跟著邀請:“朱姐姐也一道來吧,聽說那天是菩薩出世的日子,那天去寺里許愿,一定能心想事成的。”
這事兒朱元隱約知道,她已經聽蘇付氏提起過了,說是到時候要去白馬寺上香,替外祖父和舅舅們祈求平安。
既然姨母要去,她自然也去的,便點點頭。
不一會兒范大儒回來,朱元才跟她們告辭,去拜見范大儒。
范大儒才換了衣裳,見了她便一笑:“百聞不如一見,原來朱姑娘是這個樣子。”
他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是看上去卻還很年輕,伸手讓朱元坐,自己背對著朱元在書桌上翻找了一會兒,便抽出一本書來遞過去:“這是救母記的全本了,往后便是朱姑娘的,朱姑娘想怎么處置,便怎么處置。”
當初范大儒只負責寫本子,但是這本子并不賣,楚庭川吩咐承嵐讓那些酒樓茶樓都請說書先生去說,戲班子那邊也只是給了他們先唱著,后來也都收了回來,雖然仍舊是不免有很多被抄錄了出去,且京城幾乎已經到了家喻戶曉的地步。
但是要是朱元想拿著本子做其他用途,比如說拿著去南直隸一帶接著用,那也是用的上的。
朱元鄭重的謝過。
范大儒擺擺手,很是瀟灑隨意的笑了一聲:“不必謝,我自來最是煩那些老學究,還有我那個連襟.......”
提起英國公,范大儒冷笑了一聲:“他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大把年紀了,手底下號令千軍萬馬的大將軍,竟然跟一個小丫頭計較,非得把人逼到死路上去,我也是看不慣。”
他說完,又問朱元朱景先:“這個孩子天資倒是不錯,之前說是要拜在我門下的,但是奈何陰差陽錯,是我那位大姨子來遞的口信,我便給一口回絕了,倒是損失了一個好徒弟。”
范大儒果然跟承嵐和錦常說的一樣,實在是個很有趣的人。
怪不得他跟英國公他們合不來了。
她笑起來:“托您的福,他拜在王先生門下,王先生說他還算是用功。”
范大儒點頭,又道:“這樣便好,有天資又肯用功,往后總能出頭的。”
才說了沒幾句話,外頭就有范夫人那邊的人過來了,說是請朱元過去。
已經致過謝了,朱元便跟范大儒告辭,到了花廳便見范夫人正面色有些難看的跟范大奶奶吩咐些什么。
見了朱元過來,范夫人便沒再說,拍了拍蘇付氏的手:“實在是對不住了,原本是想留你們吃飯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兒......也不好再留你們了,后天到了寺里再見罷。”
蘇付氏嗯了一聲,反過來安慰她:“您也別太著急,或許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若是到時候能有用得上我們的地方,可一定要開口。”
范夫人和范大奶奶都點頭。
等到上了馬車,蘇付氏便跟滿頭霧水的朱元說:“唉,聽說是范夫人的母親病了......家里的人過來報了信,范夫人得帶著孩子們回去探視。”
范夫人的母親?
朱元想了想才反應過來:“也就是徐老太太的母親了?”
徐老太太都五十多了,那趙老太太的年紀怕是不小了,怪不得說一聲病了,范夫人緊張成這樣。
趙老太太的確是病了,不過說是多嚴重也犯不上,她靠在枕頭上,精神頭兒還很是不錯的看著徐老太太,不明白大女兒怎么非得讓人去把小女兒和小姑爺都給叫來:“你這到底又是鬧什么呢,就是一點兒風寒罷了,太醫也說養著便是了,也吃著藥呢,何必鬧的興師動眾的.......”
徐老太太慢條斯理的將手里的藥碗拿給邊上的丫頭,見趙老太太抱怨,便怒氣沖沖的道:“怎么,您病了,他們連知道都不能知道一聲兒?您就這么怕讓他們過來,耽誤了他們的好日子?”
趙老太太被噎的無法回話,忍不住嘆了聲氣。
生大女兒的時候正逢上他們放外任,她那時候是新媳婦兒,哪里放心丈夫一個人去外地做官,只好迫于無奈將大女兒交給了大伯子夫婦照看。
從此以后大女兒就認定了他們偏心,跟他們素來不怎么親近,多有怨怪之意。
她為了這件事也愧疚不已,便處處都遷就她,誰知道大女兒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如此記恨,什么事都能扯得上她偏心小女兒頭上去。
她半響才顫顫巍巍舉著手往大女兒頭上點了點,無奈搖頭道:“你啊你,自己都是當祖母的人了,怎么還是如此不饒人?我說了什么,你便要扯到別的上頭去?這不過就是一件小事......”
徐老太太咬著牙惱怒道:“我在你眼里做什么都是錯的,說什么話都是錯的!只有她才是好的,是吧?!”
又扯到哪里去了?徐老太太忍不住撫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