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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喪心

  好容易安撫住了何文勛,馮總兵大踏步的往外而去,曾同知急忙追趕上前,忐忑不安的喚了一聲馮兄,這才道:“馮兄,這事兒實在是我的過錯......”

  “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馮總兵并不客氣的打斷了他,冷冷的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同知不敢有絲毫隱瞞,將事情原封不動的說了一遍,便緊張的道:“這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使壞陷害,只是這到底是誰,還需要找到胭紅的奶娘才能知道。”

  馮總兵板著臉,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背著手沉聲道:“去準備一輛闊大的馬車,我要帶何大人回去。”

  曾同知頓時慌了,他心里沒底,忍不住湊上前陪著小心:“大人,這事兒實在是有人早有預謀,我們固然是該死,可是背后的人更是其心可誅啊!總督大人那兒,也總該有個說法,不如卑職跟您一道回去吧?”

  馮總兵竟然并沒任何二話便答應了。

  曾同知心里總算是能松口氣,等到抬出何文勛的時候,卻又忍不住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何文勛鬧的厲害,就連馮總兵一時都差點鎮不住他,折騰了好半天才把人給弄進了馬車里。

  等到上了轎子,馮總兵就策馬到了他跟前,隔著轎簾問他:“何大人這病,可還有法子?”

  曾同知送信去的時候,并沒有把情形說的太徹底,就支支吾吾的說是受了重傷。

  但是現在馮總兵自然是已經看出不對勁來了。

  曾同知忍不住重重的嘆了口氣,垂頭喪氣的道:“正如大人所見,這回只怕是......只怕卑職的罪過大了,那娘兒們忒心狠,她是故意的,何大人的命根子沒了。”

  馮總兵一時靜默下來。

  等到了總督府,看著何文勛的馬車繞過了正門從角門進去了,曾同知就知道這是鄒總督的夫人把人弄進內院去了,心里一時更加忐忑。

  而此時的鄒夫人早就已經等的心里急的冒火,她唯有這么一個弟弟,向來在娘家的時候就是她親自帶著的,看的如珠如寶。

  聽說弟弟受了重傷不大好了,她險些沒被嚇得直接暈過去。

  還是鄒大人千方百計的安撫住了她,她才算是忍過了晚上,可這也是難忍的,不知道傷在了哪里,不知道傷的到底重還是不重,那邊又沒把話說清楚,折磨得她這一整個晚上都是坐立不安的。

  現在人總算是接回來了,她心里才算是略微放下了一點兒擔憂,卻也還是固執的等在二門處不肯動彈:“不管怎么說,我總得親自看見了他才能放心,父母親讓他來我這里,我這個做姐姐的若是讓他出了什么事,這可怎么回家去交差?”

  都說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是鄒夫人卻不同,她跟娘家的關系向來極好,看重自己的弟弟甚至超過于看重自己的骨肉。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底下的嬤嬤們也不敢狠勸,陪著她在二門處等著,好容易聽見了動靜,便都飛快的道:“來了來了,這可算是回來了。”

  鄒夫人立即便精神一震,顧不得其他,飛快的到了馬車跟前,便招呼早就已經等在一邊的身強力壯的婆子們:“快,將舅爺抬下來,仔細些,小心些別磕著碰著了。”

  婆子們不敢耽擱,小心翼翼的去攙扶昏睡不醒的何文勛下來,鄒夫人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拿了帕子抹淚:“怎么成了這樣兒?!”

  其實何文勛此時身上衣裳早就已經換了新的,干凈的很,除了臉色蒼白些,并沒有任何跟常人不同之處,鄒夫人卻還是心疼的不行,指揮婆子們把何文勛安置下了,立即讓人請了早就已經等候著的大夫來診治。

  她自己坐在隔壁房間里頭,絞著帕子忍不住念佛。

  等到好容易聽見說是大夫出來了,她才醒悟過來,急忙讓人設了屏風,大夫便隔著屏風稟報,語氣頗有些怪異的說:“傷勢倒是不重,性命是無礙的......只是夫人........這以后.......”

  鄒夫人聽的實在不耐煩,哼了一聲便催促道:“快些說,這以后怎么樣?”

  大夫橫了橫心,他是真的有些怕,大戶人家許多事那都是隱秘的,他們當大夫的碰見了能說不能說里頭的講究可大了。

  眼前的這事兒......

  可比他從前經歷過的那些都要復雜的多了。

  他一時實在是下不定決心,等到鄒夫人拍了桌子了,才咳嗽了一聲說:“只是以后,怕是何大人就不能人道了......”

  這話他也不想說的,但是鄒夫人自己如此催逼,他也沒了法子。

  鄒夫人頓時一個愣怔,等到反應了過來便滿臉飛紅,一時之間又不可置信。

  不能人道?!

  她這才知道為什么曾同知說話不說清楚了。

  那她的弟弟豈不是就成了一個廢人?!

  以后何家豈不是也就徹底斷了香火?

  鄒夫人再也站不住,哐當一聲后仰摔倒在了地上。

  眾人都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去攙扶她,又讓人去前頭通知鄒總督,一時忙的不可開交。

  等到鄒夫人醒來之時,鄒總督已經陪伴在側了,她如同是做了一場噩夢,大汗淋漓的握住了丈夫的手問他:“老爺,是不是哪里弄錯了?阿勛他......他怎么.......”

  鄒總督知道妻子如今的心情,反握住了她的手輕輕的拍了拍:“你也不要太過傷心了,有些事非人力所能及,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去怨天尤人也沒什么意思,不如多想想,如何安慰阿勛,安慰岳父岳母的好,他雖然......可到底是保住了性命,這已經是不幸中之萬幸了。”

  什么話?!

  鄒夫人勃然變色,尖叫著哭了起來:“我倒是.....我倒是寧愿他死了!這樣活著,以后有什么意思?!我父親母親怎么受得了?他們一定會氣瘋的.......”

  就連何文勛自己,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這樣的結果?

  一家人以后都抬不起頭來做人了!

  到底是誰這么喪心病狂,竟然狠毒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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