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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二·同道

  誰能說這個姑娘不經事?

  多少人都不如她!

  陳信安扶著團子站起來,輕輕嘆了口氣:“你放心,我一定會救活你妹妹,這樣吧,你跟著我一道回去。”

  她說著,就看了跟出來的管事一眼。

  管事立即就明白了,苦笑著點點頭去辦事了。

  他們姑娘不是頭一次往家里帶人了,雖然這些人是可憐,但是這么多人,怎么可能全都幫的過來呢?

  他真是有些發愁。

  承嵐也輕聲問她:“這樣能幫的過來多少呢?”

  “不知道。”陳信安很坦然,轉身看著他,再看看這些孩子們,低聲道:“總歸盡力吧,能多幫一個就是一個。”

  她見承嵐沉默下去,就笑了笑,問他:“是不是覺得我不自量力,或者說,覺得我沽名釣譽才會如此?”

  承嵐說喜歡她,這對于她來說是一件很新鮮的事。

  從來沒有男人說過喜歡她。

  馮家的那個只是個畜生不是人,他的喜歡是占有是毀滅,是不顧一切的瘋狂。

  所以她對于正常人的喜歡一直都覺得很陌生。

  承嵐表達了心意之后,她想看一看承嵐的心意。

  所以她讓承嵐見到最真實的自己。

  她也想通過這個看到承嵐是個什么樣的人。

  祖父祖母總擔心她,但是她其實心里什么都明白,誰是好意誰是存了目的,試一試,就能看得清楚了。

  承嵐搖了搖頭,他想了想,很認真的說:“不,相反,我覺得你真是光芒萬丈。”

  沒有想到他竟然這么說,陳信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顯得有些震驚,隨即就忍不住有些臉紅。

  這個人怎么能把好聽的話說的這樣輕而易舉?

  說的好像是真的一樣。

  她原本有些想笑的,可是承嵐的目光太過真摯了,看起來半點兒不像是開玩笑或是只是在虛已委蛇。

  他是認真的,他是真心實意的這么想。

  陳信安透過他的眼睛,子看得見滿滿的信任和欣賞,沒有半分的勉強。

  這讓她有些吃驚的同時又升起一種隱秘的歡喜。

  原來這個就叫做志同道合。

  她所做的事情,原來還有另外一個人這樣懂得并且這樣理解,他不覺得她離經叛道,也不覺得她從前的經歷是什么問題,對她的一切都保持著尊重和理解。

  這一點簡直太讓她心動了。

  因為就算是在祖父祖母那里,她也沒有得到過這樣的絕對的尊重跟自由。

  因此她忽然笑了起來,開開心心的眨了眨眼睛:“你是個好人。”

  承嵐就忍不住失笑。

  原來這樣就算是個好人了?他搖了搖頭,見善堂的人都忙的不可開交,但是卻還是捉襟見肘,就又把話題轉到了正路上:“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這個善堂能夠支撐下來,想必花費了你不少心思吧?”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前廳了,馬上就有婦人上前來看著陳信安:“姑娘可算是來了!姑娘,這藥材不夠了,還有廚房......”

  一天一天增多的人,實在是一筆不小的負擔。

  善堂在之前都是靠著陳信安的重視,陳家的投錢,才能夠支撐下來。

  原本出了事之后,善堂的人都快絕望了,以為從此以后善堂怕是開不下去了,但是見陳信安根本沒有耽誤和猶豫,這么快就又來了,大家都信心倍增。

  不管怎樣,能夠聚在這里的人都是想著要幫助那些可憐人的,如今這樁事業可以繼續下去,對于他們來說,實在是值得欣慰的事情。

  陳信安取了腰間的牌子交給她,輕聲道:“你去跟著陳媽媽領銀子吧,該置辦的都置辦起來,雖然快要清明了,但是還是冷的厲害,那些孩子們怎么受得了?”

  在棚子里四面透風,實在不是辦法。

  那個婦人感激的福了福身,急忙跟著陳媽媽出去了。

  陳媽媽卻忍不住嘆了口氣。

  自家姑娘做了這么多好事,但是也沒見有什么好報,尤其是這次,當著承嵐公子的面,她又是給銀子又是把人弄回家里,普通的男人尚且受不了,何況是承嵐這樣條件好的世家公子呢?

  只怕這樁這么好的婚事又是空歡喜一場了。

  陳信安卻沒工夫想這些,她喝了口熱茶,覺得之前凍僵了的血液已經回轉過來了,思路也更清晰了一些,才問承嵐:“你剛才也不假思索的就撲出去救人了,你不忌諱的嗎?”

  據她所知,楊玉冰就很忌諱這個,當初有個孩子在他馬車跟前哭著求救,他竟然拿了鞭子把人給抽了一頓。

  大同這個地方,因為是邊界,因此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而且逃難的落難的人也特別多。

  很多人遇上突發情況要逃跑的時候,甚至連兒女也顧不上。

  這也是為什么善堂要一直做下去的緣故。

  如果不是因為善堂一直堅持著存在,那很多孩子根本活不到明年的春天,過不了年。

  承嵐不假思索,他也沒覺得這些有什么不該做的:“或許是看太子妃救人習慣了,在我看來,病人就是病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能幫一把手的,當然就該伸一伸手,這又不是什么難事。”

  當然了,真正能做得到的人的確也是少數。

  他敲了敲桌子,沉思了一會兒才問:“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靠著你一個人和陳家,善堂能撐一陣,卻絕不可能一直這么下去的,那樣你們家里只怕也會支撐不住。”

  這個問題陳信安早就已經想過了。

  但是她也沒有別的辦法,難道不救了么?

  她搖了搖頭:“我問過祖父和祖母,她們也沒有法子,咱們朝廷雖然也有惠民署,可那總歸是有限的,再說這天高皇帝遠,大同地位又特殊,惠民署在這里名存實亡,幫不上什么忙的,只能是先咬著牙支撐著才行。”

  承嵐想了想,覺得這件事這么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末了就道:“我倒是覺得事情未必就得這么下去,應當還有別的法子,你讓我想想法子,說不得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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