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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女人,不容易啊

  董咚咚一個人,悄悄離開了推杯換盞的會客廳。說實話,里面烏煙瘴氣的,實在令人一個腦袋兩個大,出去透透氣也好。

  她從廚房拿了一串香蕉,想先去象舍喂咔咔吃完,再去難民營地安排近日出城的諸多事宜。可她剛剛經過棕櫚林,卻發現林子里面傳來爭吵聲。她狐疑地走過去,正好看到達卡和Angel糾纏不休。前者惡狠狠拽著后者的胳膊,似乎想把她往外面拖走。

  Angel滿臉通紅,奮力掙扎與反抗著:“我不走,你放開我。你走開,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雖然白一塵說,達卡很可能是女人女扮男裝,但他的身材彪悍精瘦,比Angel高了一頭,他揪著對方的頭發,嘴里說著嘰哩哇啦的當地話,滿臉的憤怒與兇狠。他一個用力推搡,她便撞到了樹干上,擦傷了手臂的皮膚。

  董咚咚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把手里的香蕉扔到一邊,疾跑過去就擋在Angel面前,沉聲道:“放手!”

  “怎么,白太太不陪在白老板身邊,來這里做什么?”達卡唇角旋起一抹陰鷙笑容,不冷不熱。他拉著Angel的手可沒松開。

  “達卡先生,你又在做什么呢?請你馬上松開我們隊醫的手。”董咚咚盯著Angel被抓得青紫的手腕,盡力隱忍情緒。

  “不得了,Angel你行啊,什么時候成為白太太的隊醫了?”達卡挑了挑眉,冷嘲熱諷:“你確定是隊醫,而不是別的什么?這個女人擅長的,可不是打針吃藥啊。”

  “我接受了白一塵的offer,我確實是他們的隊醫。”Angel驚慌失措地盡量靠近董咚咚。

  “我現在有些頭暈,需要隊醫為我檢查身體,怎么……達卡先生也要一同前往我和一塵的帳篷,現場監督不成?”董咚咚不動聲色,挽住Angel被達卡抓著的那只手手臂。

  “白太太看上去,可不像有病的樣子……”達卡冷笑著,雖然松了手,卻依舊擋在她們面前,不肯退開。

  “女人的不舒服,說給女隊醫就好了,達卡先生的意思,我也該向您稟告清楚嗎?”董咚咚長眉一挑,語調悠長:“那恐怕得先問問我先生了,他會不會介意?還有,我的這個小毛病吧,說暈就容易暈……現在我就有點視線模糊了。”

  董咚咚身子一軟,就故意歪到了Angel懷抱。她一邊扶著額頭,一邊裝腔作勢地哼哼著:“不行了,哎呦……”

  達卡看著小泥鰍一樣的狡猾少女,也不得不閃開了一步:“白太太,你還真是白老板的賢內助啊。不過,你們東方有個寓言講中山狼的故事,這個女人可比你想象中的不一般。當心她勾走了白老板的魂魄,再把你這個救命恩人活活嚼碎了。”

  “嗯,我覺得該防備的人,更大有人在……Angel又不喜歡白一塵……達卡先生,請您以后不要再騷擾我的隊醫了。這對咱們雙方的友好合作,確實不利……”董咚咚忽閃著大眼睛,明眸皓齒。

  “可這個女人還欠我的錢……”達卡抱住了肩,似笑非笑。

  “好的,白一塵會去找你的。你懂的,他有錢,很有錢。”董咚咚煞有其事舒了口氣:“你早說啊,能用銀子解決的問題,又何必浪費時間呢?”

  達卡陰鷙地凝視著Angel,用手指點了點她的方向,威脅道:“你最好一直呆在她身邊,千萬別走遠。”

  說完,他晃蕩著肩膀,氣勢洶洶地離開了。看著他走遠,董咚咚一個鯉魚打挺就蹦了起來。她并不想和Angel多說話,轉身拿起了自己扔在一旁的香蕉,只想默默離去。

  “謝謝你!”Angel幾步跟上,聲音有些怯怯地:“謝謝你,董小姐,你救了我。”

  “換了營地里任何一個女人遇到這種事,我都會幫忙。”董咚咚抱著香蕉,頭也不回,冷淡道:“但是,我并不喜歡你,Angel小姐……請你也離我遠一點兒,我們做不成朋友的。”

  “因為葉晴朗嗎,因為葉晴朗喜歡我?”Angel不肯放棄,她幾步跟上了對方。

  “你很自信啊,美女醫生。”董咚咚不冷不熱道。

  “那么因為,我喜歡葉晴朗嗎?還是因為,我知道葉晴朗喜歡的人是你……”Angel仗著自己腿長優勢,一個箭步擋在了董咚咚面前。

  “我怎么有點兒后悔,剛剛救了你呢?”董咚咚長眉一挑,黝黑的眼眸中流露出不耐煩。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因為我……不像你一樣純潔。你們這樣的圣女,才不會看得起我們這樣的下賤貨色。”Angel艱澀地苦笑著:“但我忍不住想要了解你。因為,我喜歡葉晴朗,我很好奇讓這個連笑都吝嗇的硬漢,牽腸掛肚的女人究竟什么樣子?”

  “我不喜歡你,并非因為你曾經做過什么,是什么樣的人?”董咚咚聞言,她突然站住了腳步,認真地凝視著美女醫生:“人與人之間,從來沒有高低貴賤的區別。生命之前,眾生平等。你和我,亦或我們和這些大象,還有被他們活烤了猴子。”

  “我不喜歡你,因為你自作聰明。Angel,其實你并不簡單……你身后到底隱藏著什么人,讓你故意靠近我們,又有什么目的?你和達卡的關系其實錯綜復雜,遠遠不是債主和欠債人之間的關系。我沒揭穿你,因為你也在真心幫助那些孩子們。善與惡不過一線之間,都在于你的瞬間選擇。Angel,但愿你真的是墜落人間的天使。”董咚咚半瞇著眼眸,聲音很輕,語速稍慢。

  “作為女人,你比我幸運多了……你有好的出身,還遇到了白老板如此珍重你的男人。”Angel自嘲地退后了一步,她不安地舔了舔紅唇,頹廢道:“我不一樣,我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可我一點兒不想死,我還想更好的活下去,活很久……我除了自己就一無所有。要在這個冷酷的世界里茍活下去,對我這樣的女人來說別無選擇,只能不停地攀附比我更強的勢力。是命運,讓我身不由己。只不過,我不想害人……從來不想。”

  “曾經,我有一個朋友。或許,算不上朋友吧。一個長得很美的姑娘,她在從十九層的高樓上一躍而下之前,跟我講過類似的話。Angel……命運從來都在你自己手中,相信善良才會讓你擁有幸運。站在陰影中,會更向往太陽。你以為自己身在黑暗之中,其實不過朝向光明多邁一步而已,就能重獲新生。”董咚咚抬頭,不由自主望著陽光,淺淺道。

  “可以嗎?真的可以嗎……”Angel也抬頭,望著熾烈的光線,眸色中閃過一絲懷疑與期待。

  “沒有試過,怎么知道不可以!”董咚咚說完,就抱著香蕉緩緩走向了象園。

  “這么明亮而篤定的堅持,就是他喜歡你的原因吧。”Angel微微一笑,凝視著陽光下和小象咔咔一起歡樂嬉戲的少女。她的周身似乎被光明鍍了一道暈染過的金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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