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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五章 吏部劉世權

  “誰?”首輔府旳門人,就住在門房,聽到動靜,心里就頓時咯噔一下。

  雖說宰相門房七品官,但現在的京城可是多事之秋,老爺雖是首輔,最近也是謹小慎微,連著讓自己這些下人也都越發低調做事,乍一聽這動靜,不敢耽擱,立刻就披上衣服穿上鞋,快速過來,隔著門問:“誰啊?”

  “我家大人是順天府尹潭大人,要求見首輔趙大人!”外面的人回話。

  順天府尹?

  聽到這樣回答,門人又隔著門縫向外望,隱隱看到外面似乎站著捕頭,這才往后退一步,將緊閉著的大門給打開了。

  他以為的順天府尹求見,是帶著幾個人過來求見老爺,結果打開門一看,卻愕然看到,門外竟然站著幾百人,除了普通衙差,還有巡捕營的甲兵!

  這些人早就將門口給圍得嚴嚴實實,別說是人,怕是連只鴿子都飛不出去!

  而敲門的捕頭,腰間同樣挎著刀,雖說捕頭與一般衙差不一樣,本來就能帶著武器,可這里是首輔府,哪個捕頭敢帶刀上門?

  連鐵尺都放在外面,不敢有絲毫失禮。

  這意味著什么?

  老京人的門人直接給嚇住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身體微微顫抖。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腳步聲,竟是本準備上朝,聽到動靜的首輔趙旭,匆匆從正院出來。

  出來后站在門口,趙旭看著外面這些人,皺眉說:“你們帶著刀上門,難道是奉了旨意拿我?”

  “不敢,不敢!下官與潭大人前來,倒也的確有大事!”回答趙旭的人,正是梁余蔭。

  按說這種情況下,要回話的人,也該是潭平,可潭平沒吭聲,反倒是梁余蔭上前幾步,躬身回話。

  “唔?”趙旭一看這情況,就知道出了大事。

  就見著梁余蔭將手里的一張紙條展開了,雙手遞給趙旭。

  “這是?”趙旭依舊皺著眉,卻接過了這張紙條,借著火把的光仔細看了。

  趙旭原本還是很沉得住氣,結果就著門口的燈光,一看清紙條上的內容,立刻變了色。

  梁余蔭只是憑借著直覺和之前的提醒,猜到紙條上就是考題,趙旭卻是當日在大殿中聽到考題確定下來的閣老之一,他很清楚,這上面的三句,就是考題!

  “這是怎么回事?”趙旭變色,厲聲問著:“你哪來的這紙條?”

  “首輔大人,是這樣,羅大人和我,在前幾天,接到了余律和方惜兩個舉人的舉報,說是有人賣本次春闈的考題,我們本沒有太在意,畢竟年年都有人詐騙,以假題賣之。”

  “不想一查,卻和以前不一樣。”

  “往昔賣考題,僅僅是三五十兩,而這次賣五百兩,舉人中,竟然有三百人購買,銀兩規模超過十五萬兩。”

  “不談考題,本身就是特大詐騙案。”

  “故我們一舉拿下,特把搜索的考題拿來,請首輔大人鑒定,是不是真事。”

  梁余蔭本想去里面說,但又一想,方才去旅店,本就是當著幾百人詢問,現在再想著保密,也來不及了。

  再說,這樣重大的事,本就該當眾說,這樣也不怕有人想讓自己當替死鬼,幾百人,還有旅店那么多舉人,想要堵住嘴,這可不是容易的事!

  知道的人越多,自己越是安全。

  越為大局考慮,為朝廷顏面考慮,自己越可能被秘密處理掉。

  這樣想著,梁余蔭就把事情簡單又明了說了,聲音清朗,周圍的上百人,個個聽的清楚。

  包括接到舉報,說是有舉人花銀子買到考題,舉報人就是余律、方惜兩個舉人,而兩個舉報的對象,就是住在旅店里的一個舉人張墨東。

  他們帶人去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張墨東的身上搜出了這紙條。

  這就是全部內容。

  聽完梁余蔭的解釋,趙旭掃看了一下周圍個個神色精彩的上百人,陰沉著臉:“既是提前幾日知曉,為什么不稟告朝廷,或者提前知會我?”

  隱隱有指責的意思。

  “這春闈考題何等重大,涉及的每個都是舉人,都是未來朝廷命官,無論是羅大人和我,沒有證據怎敢胡說?”

  “就是查實了,涉及十數萬兩銀子,并且賣題人也不簡單,加上天亮就要科舉,再也拖延不得,所以才敢請了順天府尹潭大人,聯合辦案,并且上呈首輔大人決斷。”

  這話說的合理合情,趙旭也不能直接駁斥,鐵青著臉問:“那張墨東何在?”

  梁余蔭也是當了多年的官,立刻覺察,首輔對自己不喜了。

  心里暗嘆一聲,卻絲毫不后悔。

  是,為了朝廷體面,這種事應該秘密處理,可秘密處理,自己就可能得死了,不如你首輔,為朝廷死一次?

  再說,自己本沒有退路,失了皇上和首輔之愛,還有太孫的支持,當下后退一步,露出了潭平。

  而一旁的潭平也一臉鐵青,手一揮,就有人押著張墨東,將人帶到了趙旭的跟前。

  幾百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這讀書人身上,張墨東此刻真有一種想立刻死了的沖動,自己怎么就落到了這般田地?

  “你就是張墨東?就是你干出了買考題的事?”趙旭淡淡問著,作首輔,哪怕只是淡淡問這樣一句,也給人一種很強的威迫感。

  當然,這是因為每個人都知道,這位首輔手中大權,真的可以一言斷生死,決榮辱。

  張墨東腿肚子都有些抖,可不蠢,知道若是自己招了,那就徹底完了。

  若是不招,硬挺著,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將事情推到是被人陷害上。

  本就有貴人要對付余律方惜,他只要咬死是有人陷害,背后的人為了大局,未必不會將自己救下來!

  但自己若是在此刻招了,那就全完了。

  張墨東已是下定決心,絕不說,但聽著趙旭這樣詢問,腦袋卻突然之間“嗡”了一下,一下就有點迷糊了。

  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本不想長開的嘴,就一張一合地說起來:“不是我,是劉侍郎!是吏部劉世權劉侍郎讓我干的!說讓我在考場上再舉報,咬死了是余律和方惜買的考題!”

  張墨東這樣說著,臉上卻同時露出了驚恐之色,臉色變的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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