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急匆匆地追出醫院。
“人在哪里?”程晉陽迅速四顧,哪還找得到對方身影。
“我先通知家族,你去聯系邢沅芷,讓她用地網查褚德表的交通記錄!”褚青青連忙撥打電話。
大張旗鼓肯定是不可能的。雖然在思想鋼印的威脅下,誰家內部都不可能真正干凈;但明面上傳出去陽翟褚氏出了內鬼的消息,還是容易引起其他世家的恥笑和鄙夷,有損家族聲望名譽。
對褚青青而言,最好的方式就是立刻通知家長,讓家族秘密處理此事,盡快將首尾全部料理干凈。后續策略無論是有限公開還是全族緘口,執行起來都會從容許多。
接到女兒的電話后,褚季野既沒有多問,也沒讓褚青青出示證據,直接就帶著暗衛出門,開始全城追捕褚德表。
不由得讓程晉陽感嘆這位侍中大人實在過于雷厲風行,上次在金屬氫工廠外圍,直接就要求自己和阿芷進去聯系前輩,這次又不加查證就直接帶人出門,仿佛多一秒鐘的思考都是浪費時間似的,太莽了。
又過了十來分鐘,邢沅芷的回復也到了:查到那家伙開車穿過萬安東路,往江寧工業園區那邊去了!
對方根本沒有打算回族地!
那么,接下來只要等侍中大人抓到那個內鬼,本次任務就算圓滿完成了。
這樣想著的程晉陽,猝不及防地被褚青青拉著手沖到路邊,攔下了一輛路過的出租車。
程晉陽:???
“還愣著干什么,快上車!”褚青青迅速拉開車門,催促說道。
“喂,目標確認后,我們的合約已經結束了……”程晉陽這邊還想說些什么,就被褚青青用力拉上了車,整個人來不及坐穩,撲倒在了她的大腿上。
溫香軟玉枕在脖頸下,他連忙想要掙扎起身,褚青青卻不由分說將其按住,不讓他走,大喊叫道:
“我加錢!”
程晉陽:………………
可惡,她實在是太香了!
司機師傅是個小老頭,從后視鏡里看著后排的男生被女生拉上車,強行按倒在大腿上,還嚷嚷著什么“會加錢”的話語,不由得立刻誤會了什么。
嘖,現在的小孩子啊,了不得了不得。
“快開車!去江寧工業園區!”褚青青注意到司機的隱晦目光,連忙喊道。
于是出租車便緩緩發動起來,向著東北方向駛去。
“開快點!”褚青青又催促道。
“知道了。”司機說道,油門卻仍然不踩,前進速度慢悠悠的。
“快快快快!”褚青青再次焦急說道。這急性子……倒是和她的侍中父親頗為相似,所以這就是所謂的“耳濡目染”?
“小姐,市區內限速60啊。”司機慢條斯理地說道。
出租車開了十多分鐘,忽然在人行道前慢慢停了下來。
“又怎么了!”褚青青忍無可忍。
“車讓人。”司機師傅拿出茶杯,開始悠然喝水,看著前方從人行橫道上走過去的老奶奶。
“草!”褚青青終于罵出臟話,直接拉著程晉陽下了車,然后再次在路邊攔了一輛。
這次的司機師傅,是個光著膀子的中年漢子,叼著根煙,雙臂已經換成金屬義肢了,肱二頭肌位置還有噴漆的骷髏頭紋身,一看就是很彪的那種。
為了防止褚大小姐再次催促,和這位猛男發生口角沖突,關上車門的程晉陽便搶先說道:
“師傅,去江寧工業園區。我們趕時間,能不能快點?”
那司機立刻眼睛一瞪:“快什么快?超速了要罰款的你給我付啊?吊銷駕駛執照你幫我去重新考出來?”
“大哥!”褚青青這邊立刻淚眼盈盈,哀求說道,“我哥哥在江寧工業園區出生產事故了,聽說半邊身子被壓在集裝箱下面,我要趕緊過去……求求您了”
“咳你早說啊!”師傅便將煙隨口往車外一吐,“沒事,哥給你最快速度趕到!只要別腦死亡,殘廢的身體換上金屬的就有救,兩位安全帶系上啊,坐好了!”
他這邊扣下方向盤邊上的面板,露出個紅色的大按鈕來,然后一拳砸了上去。
于是汽車立刻開始加速,加速,加速……然后就飛起來了!
尼瑪啊!程晉陽驚得轉過頭去,就看見汽車后部往外在噴尾焰,連帶著椅背似乎都發燙起來。
“師傅你這車是非法改裝的吧!”他駭然叫道。
“哈哈哈哈!”司機師傅狂笑起來,“老子沒退休前是做走私的,每次被緝私隊追捕的時候都開飛行模式,沿著高速路直接往前飛,從來沒有失手被抓過!”
啊啊啊啊啊啊!程晉陽和褚青青不約而同地在心里慘叫起來,生怕等下開到一半這車就熄火掉下去。
事實證明這師傅確實車技一流,飛車載著大家沿繞城高速路一頓猛沖,很快便沖到了江寧工業園區fujin,比在地面開車不知道快上多少。
“哪個廠啊?”師傅開始在上空盤旋。
程晉陽、褚青青:………………
兩人連忙打電話給邢沅芷。
“他幾分鐘前已經下車,進入一座園區西北角的廢棄工廠了!”邢沅芷飛快說道,“你們先別貿然進入和他對峙。青青,你父親很快就會趕到!”
“知道了(但是我不聽)!”褚青青這邊結束通訊,馬上對司機師傅說道,“麻煩在園區西北角找個地方降落一下。”
于是車子便在西北方的街道上降落,甫一落地,褚青青便直接沖下車去。
程晉陽只能趕緊跟師傅付了車費,然后追著褚青青的身影,來到了一座廢棄工廠的門口。
接著,兩人便看見褚德表正坐在工廠的房頂邊緣,雙腿悠悠地懸在外面,仿佛隨時都會跳下來般。
“你們終于來了啊。”他笑著說道。
“你……”褚青青上前幾步,沉聲問道,“為什么要背叛?”
“為什么呢?”褚德表平靜地看著她,“有時候,人一旦踏錯了,就沒有辦法回頭了。”
“如果是被下思想鋼印,并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重罪。”褚青青冷冷地道,“立刻下來,等父親趕到再說。”
“青青,你以為我做出了那樣的事后,家族還會繼續再庇護我嗎?”褚德表忍不住笑了起來,聲音漸低,“更何況,我也不想再活下去了……”
“陽翟褚氏哪里對不起你了!?”褚青青勃然作色,“為什么要做出這種事情?”
“家族確實沒有薄待我。”褚德表淡淡說道,“是我自己恩將仇報而已。”
“你?!!”褚青青憤然大怒,幾乎要破口大罵。話到嘴邊,卻又完全說不出口。
人家都已經淡然承認自己是“恩將仇報”了,她還能怎么說呢?再多的指責,都不會有殺傷力了。
“晉陽。”屋頂上的褚德表轉過目光,盯著程晉陽說道,“你明白什么是絕望嗎?那種明知道在泥潭里越陷越深,卻始終掙扎不出來的絕望……”
“當然明白。”程晉陽冷冷地道。
父母雙亡,青梅竹馬活在夢里,每晚飽受噩夢折磨,什么叫絕望我能不明白嗎?在遇到阿芷前的三年里,我可是每天都生活在絕望里啊!
我的痛苦,在你之上啊啊啊!
“不,你不明白。”褚德表淡淡地道,“因為你沒有妹妹。”
程晉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