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一天,回到家中。
姑娘們各自歸位。衛生間之主去給浴缸放水,圖書館之主去拿新書,廚房之主去做菜了,程晉陽自認是一家之主,所以哪里也不去,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看著青青姑娘在廚房里東忙西忙,他忽然稍稍有些古怪的愧疚感。
看看,阿芷負責日常衛生,婉柔負責每晚暖床,青青負責三餐飯食,那我在這個家里負責什么呢?
什么也不干,我不是成了靠女人養的軟飯男了嗎?
于是程晉陽便進廚房去,問青青姑娘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哦,要幫忙啊。”青青姑娘切開一個小番茄,順手塞到他的嘴里,眉眼彎彎地笑起來,“你嘗嘗這個會不會太酸?”
“還行。”程晉陽咀嚼咀嚼。
“那好吧。”褚青青便將番茄下鍋了,笑道,“你先去吧,等下我需要你試吃的時候,再叫你過來。”
“嗯,我在客廳等著。”
于是程晉陽便回到客廳沙發上,感覺自己對這個家也算做出了一份貢獻,心里也就舒服多了。
幾分鐘,王大小姐從書房里出來,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然后拿出了一面小鏡子,開始每天定期的顧影自憐,沉迷美色。
“魔鏡魔鏡告訴我,這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是誰啊?”程晉陽在旁邊配音說道。
王婉柔回以一個白眼。
“怎么了,魔鏡沒法回答這個問題是嗎?”程晉陽繼續問道。
放在平時,王大小姐根本不會搭理這種愚蠢的問題,只是現在大概是心情不錯,她便冷冷地笑了一聲,說道:
“你一個分不清美丑的臉盲癥癡呆男,問這種問題有意義嗎?”
程晉陽:???
然后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以前好像什么時候瞎扯,說自己分不清美丑……對了,就是崔小娘子試圖拱火那次。
于是他便裝出頗為感動的樣子,對王大小姐說道:
“婉柔,想不到你居然記得那么久以前我說過的話,難不成是在暗戀我?”
王婉柔沉默了下。
倒不是說她真的無言以對了,只是突然發現這家伙的屑度又有所提升,一時間不想繼續搭理他了而已。
“晉陽!”青青姑娘拉開了廚房的門,笑瞇瞇道“辣椒炒肉出鍋了幫我試試咸淡怎么樣?”
“好的,我來了。”程晉陽便起身去廚房。
衛生間里正在泡澡的邢沅芷將外面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由有些莫名的煩悶。
這家伙怎么越來越屑了?勾搭這個又調戲那個的,真當自己很受歡迎嗎?
她們一個五姓女一個四品世家出身待在你身邊是為了什么,你不清楚嗎?真當人家饞你的身子?
越想越氣,邢沅芷憤恨地打了下水面,濺了自己滿臉的水花。
然后她又重新蜷起雙腿抱住將下巴搭在了膝蓋上面。
這家伙……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
明明我才是他的未婚妻來著啊。
雜亂無序的念頭在腦海里盤桓不去阿芷索性也就不再多想,從浴缸里站起身來,開始淋浴沖洗身子。
然后用毛巾擦凈身子,換上衣服,離開了衛生間。
外面客廳的餐桌上四人份的飯菜已經備齊。大家各自就座,正要開吃外面又響起了敲門聲。
“不會又是崔錦綺吧?”程晉陽狐疑說道,畢竟這位已經有兩次趕著飯點來蹭飯的前科了。
“不會。”王婉柔說。
“你確定?”程晉陽站起身來。
“她現在應該被禁足了。”王婉柔說。
程晉陽:………………
盲猜是因為今天下午崔錦綺將她的下落出賣給我,所以被小心眼的某人給報復了。
所以今天過來的會是誰呢?
他來到門前透過貓眼看向外面。
嗯祝新初?這家伙不是剛剛喪偶嗎怎么突然找到我這里來了?
打開了門,程晉陽便和他打了個招呼。
“晉陽兄。”祝新初拱了拱手,“我就不進來叨擾了。這次冒昧拜訪,是有事想要拜托您。”
“什么事?”
“天羅。”祝新初沉聲說道,“我想請您引薦我加入天羅。”
“你要加入天羅?”邢沅芷聞言也走了過來,“天羅不是可以自主申請的嗎?什么時候需要引薦了?”
“三川祝氏和神都程氏打了招呼,不允許我正式成為天羅。”祝新初微微瞇起眼睛,瞳孔里暗含著某種極端壓抑的不明情緒。
褚青青也站起身來,她敏銳的直覺感應到了門外強烈的殺氣。
“為難的話,我換一個請求。”祝新初低聲說道,“您是正式天羅,往后也會接到針對龍驤軍的任務。我只希望您在接到這類任務的時候,能考慮邀請我作為外援。我也希望為朝廷出自己的一份力。”
他拿出名片來,遞給了程晉陽:“上面有我的聯系方式,打這個電話就好。”
“你……”程晉陽欲言又止,“何苦呢?”
這哪里是忠誠啊?分明就是將喪妻之恨,遷怒到了那些投奔荊州的祝氏族人身上,甚至于已經恨不得將其殺之而后快了。
祝新初復雜地笑了笑,似乎也沒指望他能理解,只是再次鞠了個躬,然后便落寞地轉身離開了。
程晉陽這邊,并不是他此行拜訪的唯一對象。現役注冊天羅殺手那么多人,總會有人愿意接受他的。
回到餐桌邊上,程晉陽便將事情簡要說了一下。
邢沅芷不住搖頭,王婉柔心不在焉,褚青青嘖嘖稱奇。原本大家對祝新初都沒什么好印象(指他早年的頑劣和耿直性格),但如今看來,能為了亡妻而在一夜之間成熟起來,也算是大器晚成了。
只是對他個人而言,這代價可能有點難以接受。
程晉陽也有些唏噓,不過這畢竟也只是人家的事,他的共情能力還沒有強到會因此而吃不下飯的地步,因此很快就將其拋諸腦后,繼續下筷開吃。
味道是真不錯,咱家青青姑娘可真能干。
才夾了幾筷子辣椒肉片,眼前的景象便突然變了。
他看到蘇理理渾身是血,表情死寂地站在他面前,眼眸深處是化不開的濃厚絕望。她赤腳站在熾熱的大地上,那地面似乎鋪滿了燒紅的煤炭,放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盡頭。
然后她轉身沉默離開,每一步腳印里都浸透了燒灼的血液,仿佛烙在大地上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