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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王者蘇嘯

  夜色,抹不開的濃重黑暗。

  一把大火沖天而起,預示著昂斯家族的覆滅。

  蘇嘯背著唐凌,一步一步的前行,他似乎有些疲憊,一邊往唐凌的嘴里塞著兇獸肉,一邊往自己的嘴里塞著兇獸肉。

  他想說一些什么,卻始終沒有辦法開口的樣子。

  唐凌半閉著眼睛,頭搭在蘇嘯的肩頭,根本無力說話。

  “拿得有些少了,但是人不應該貪心。”蘇嘯似乎找到了話題,拍了一下自己的背包。

  他是說,他在昂斯家族的倉庫里拿得少了。

  少嗎?其實也不少,結晶兇獸肉什么的裝了一袋子。

  “嗯,我剛才來晚了。”蘇嘯這樣說到。

  “沒關系。”唐凌說的含混不清,到底是虛弱到了什么程度啊?一把三級兇獸肉都感覺完全沒有恢復的樣子。

  倒是身體的劇痛一陣一陣的傳來,讓唐凌更加難以說話。

  可是,他必須要告訴蘇嘯沒有關系,是真的沒有關系。

  “什么沒有關系,如果再晚一秒,你死了怎么辦?我...要怎么對你父親交代?”到這個時候,沒有隱瞞的必要了,唐凌這小子什么都知道吧。

  蘇嘯并不是一個敏感的人,但唐凌在艾伯那里的一切細節,卻偏偏讓蘇嘯敏感的察覺到了什么。

  那張紙條,蘇嘯用六感探查過,上面寫關于唐凌身份的秘密。

  唐凌的好奇心一直很旺盛啊...可是,他對這個秘密分明表現出了排斥和厭惡。

  那還能說明什么?

  果然,在蘇嘯提起了父親二字以后,唐凌根本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連一個微小的動作也沒有。

  蘇嘯低頭,又抓了一把兇獸肉塞進唐凌的嘴里。

  他很粗心,想不到唐凌疼痛的問題,他只想唐凌快一些恢復。

  “我呢,去戰斗了。那個影帶了一個小隊的人來,阿兵有危險,還有很多人有危險,他們打破了戰斗的平衡。我必須戰斗。”蘇嘯亦步亦趨的前行,唐凌的頭跟著微微的上下抖動。

  “傷...”唐凌問了一句,搭在蘇嘯手臂上的手,手指微微用力,觸碰了一下蘇嘯。

  “我沒事,血跡是別人的。現在的我,真正的實力是五階紫月戰士,土系天賦類全系。”蘇嘯的聲音有些得意,他微微轉頭,看著唐凌,露出了一個得瑟的表情。

  “你知道什么是類全系嗎?就像每一種都有分支。好比水系天賦,就包含了很多分支,你看見的考克萊恩,他就只能冰這一個分支的能力。”

  “而我的土系天賦,既可進攻,也可防守,只是欠缺了土系中重要的一環,奔行能力,我是指遁地之類的。”

  唐凌沒有說話,只是聽得很認真。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的問道:“他,他們呢?”

  “死人,是難以避免的。但是,勝利了,阿兵他們幾個也活了下來。”

  “接下來,他們會蟄伏起來一段日子了,只等你成長。”

  “到時候,你振臂一呼,天下英雄齊聚,你覺得爽不爽?”

  “你知道有一份名單嗎,然后...”蘇嘯似乎有些興奮,說起這個就說個不停。

  唐凌的內心感到深深的刺痛,費勁全力說了兩個字:“別等。”

  蘇嘯一下子停住了腳步,他轉頭望著唐凌,眼中似乎壓抑著無限的怒火,但最終化為了一份深深的無奈。

  “別為我解釋,他長大之后會聽見各種關于我的,好的壞的,他甚至會知道他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你說,他如果像我,他會原諒我嗎?”唐風看著蘇嘯,眼中流露著期待。

  “如果是像你的話,我想不...”蘇嘯只是實話實說。

  “那特么的就更別給這個臭小子解釋!他要是我兒子,他就能理解我。要不能理解我,他就不是我...”唐風說著,自己忽然笑了,在小床上的那個嬰兒,眼睛在追隨著窗外的一只鳥兒,獨自笑,獨自咿咿呀呀,自己現在竟然和他賭氣?

  “真不解釋?”蘇嘯其實非常的一根筋。

  “不解釋。”唐風沒有孩子氣的賭氣了,他很認真,他的眼睛也落在了那只鳥兒身上,然后說道:“就是因為他承載我的希望,所以他注定會走上和我一樣的路。”

  “若是走上了和我一樣的路,他終究會站在我的角度看事,然后明白一切是是非非,紛紛擾擾后的我每一個選擇,繼而理解我。”

  “當然,他如果沒有走上我的路。就讓他恨我,恨我才可以安心讓他做一個平凡的人,懂嗎?”唐風抱起了床上的嬰兒,用胡渣蹭了蹭他的臉。

  這個長得眉清目秀的小嬰兒不愿意了,用小手要推開爸爸的臉。

  唐風和他較勁兒,然后笑,接著抱緊了他。

  “我不懂。”蘇嘯是真不懂。

  “不用懂。因為他是我兒子,所以我要求他理解,而不是別人給的解釋。這算是我做為父親為他打上的唯一烙印。”

  “不能陪伴他成長,總覺得有些寂寞呢。”唐風笑著,也不知道他的話究竟有幾分認真。

  現在蘇嘯回想起來,似乎有一點兒明白那一句唯一的烙印。

  唐風這家伙對兒子真是自私到底。

  他要的是兒子聽著他的各種事跡,不能不思考,不得不思考他的所作所為,去分析,去明白...然后走上他的道路,最終理解他,成為他,超越他。

  這個家伙,一直都是這樣老謀深算。

  可是這樣算什么?為難自己嗎?也為難老子!

  蘇嘯撇嘴,忽然開口給唐凌說了一句:“我差不多了,我可以跑起來了。”

  什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唐凌也想撇嘴。

  然后,蘇嘯跑了起來。

  伴隨著風,路過了來時的巷道,血跡斑斑,斷垣殘壁。

  路過了半尸人交戰地,夜風凄凄,一片狼藉到底的半尸人和龍軍戰士,何嘗不是終可安心歸去?

  路過了榮耀廣場,當初承載著最初內城記憶的地方,最終定格在了戰后的狼藉。

  越過了內城,奧斯頓,昱,克斯利蒂娜的家。

  一下子翻越了內城的城墻,進入外城。

  曾經居住過的石屋,好吃的烤肉,烙餅,一聲聲熱情的招呼...

  17號安全區的一切都在快速的后退,而新的旅程在何方,尚可未知。

  只是希望壁壘,要等到十年后嗎?

  唐凌沒有覺得惶恐,因為蘇嘯的后背非常寬大,身上略帶煙味的氣息,讓人安心的想睡。

  “我當你是我父親,很久了。”唐凌的聲音很小,他如果要流暢的說話,只能用那么微小的聲音。

  似乎一說出來,就斷斷續續的散在了風中。

  蘇嘯沒有任何的反應,臉僵硬的厲害,只是鼻子微微抽了抽。

  他似乎沒有聽見。

  心中卻一直反復的重復著一句話‘唐風這個家伙會不會揍老子?會不會揍老子?’

  終于,來到了17號安全區那一堵巨大的城墻前。

  蘇嘯深吸了一口氣,直接一躍而上,無數由塵土組成的階梯會恰到好處的出現在他的腳下,讓他借力順利的攀登上了城墻的頂端。

  “嗬...”站在城墻的頂端,蘇嘯似乎有些累了,長吁了一口氣。

  朦朧的紫月下,高大的城墻下。

  曾經應該是聚居地的這一片,已經悄然恢復了生機了。

  唐凌從離開,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如今映入他眼中的,竟然會是如此熟悉的一切。

  看,鋪滿紫色百葉草的小丘坡。

  看,環形的灌木叢中,秘密的會聚集雨后水坑的洼地。

  看,那些亂七八糟的草叢中,唐凌能指出好多都是入口之地。

  再看,唐凌的雙眼通紅。

  因為他看見了火光,看見了一群似乎是流浪者的人,聚集在一起,升起了火堆,取暖,做食物,在人群的中央,是一群呀呀笑鬧的孩子。

  “沒有什么會永恒的生存著,所以也就沒有什么會永恒的消失,除了時間。但時間也是在輪回中流轉,從未改變。”蘇嘯這樣對唐凌說了一句。

  “那,婆婆和妹妹呢?”唐凌的身體多少恢復了一些,沿路努力的吞咽大把的兇獸肉,總算有了一些作用。

  “她們在你的記憶力長存。”

  “我要是沒了呢?”

  “那就活在你的傳承之人心里。”

  “那終究被遺忘了呢?”

  “那一刻的時間記錄了她們,她們被帶到了宇宙深處,總有一天,會歸來。”

  “你騙小孩子呢?”

  “你也無法證明她們不會歸來,對嗎?我們本來就是時光中的微塵。”

  蘇嘯說到這里,哈哈大笑,從高高的城墻上一躍而下,他快速的在聚集地的灌木林中奔跑,嚇得那些流浪者目瞪口呆。

  而唐凌就像恢復了力氣,忽然轉頭對他們大聲說到:“往前七十米,倒數第二個灌木叢,有入口,地下安全。”

  流浪者們面面相覷。

  蘇嘯則背著唐凌快速的朝著莽林跑去。

  莽林的邊緣。

  一個看起來沉穩又高大的男子,默默的看著在灌木叢中奔跑的蘇嘯。

  在他的身后,就是莽莽的莽林,在高大的樹叢之中,隱藏著起碼上百個影影綽綽的身影。

  蘇嘯的腳步慢了下來。

  接著,他停了下來,稍微躊躇了一下,還是朝著前方慢慢的走去。

  “有事?”唐凌也察覺到了危險。

  也不知道是否虛弱狀態的原因,唐凌連感知都變弱了一些。

  “不是大事。”蘇嘯平靜的說道,但接著又說了一句:“但必須要快一些解決,否則麻煩無窮。”

  “畢竟,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唐凌無言,不知道為何,他對那個從未謀面的父親抗拒又加深了一層。

  為何要牽扯那么多的人?!就算死后那么多年了,為何還要牽扯那么多人?

  其實,蘇嘯狀態不好,唐凌能夠感覺的到的。

  他竟然用兇獸肉補充了能量,才能奔跑,這樣的狀態,會好?

  兩分鐘后。

  莽林邊緣,蘇嘯和一個身穿游獵服,面色沉穩,臉上都是濃密胡須的高大男子遙遙相對。

  蘇嘯解開了身上的繩子,放下了唐凌,把那個裝著兇獸肉的包放在了唐凌面前。

  “我沒有想到是你,齊軍。”這是蘇嘯開口的第一句話。

  他認識眼前這個男人,他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的傭兵團距離這里最近,所以我就來了。”被喚作齊軍的男人淡淡的說到。

  “所以,已經開始通緝了?最高通緝令?”蘇嘯揚眉。

  “是,最高通緝令。你懂,你身后的那個少年,他有多重的份量。”齊軍從背上拔出了一根短棍,輕輕一抖,短棍就變成了齊眉長棍。

  “嗯,我懂。”蘇嘯扯開了黑色的大氅,扔到了一旁,大氅內是一身簡單的護甲,黑色的,門板一樣的巨劍就藏在大氅之下,蘇嘯將黑色的巨劍握在了手中。

  “拔劍了,你認真的?”齊軍的神色微微變了變,但隨后他像想起了什么一樣,忽然開口說道:“不要再消耗自己,我知道那個秘密。束手就擒,你有活命的機會。”

  “不論如何,我們曾經并肩而戰,我對你的情誼沒有摻假。”

  面對齊軍的說法,蘇嘯忽然嘆息了一聲,望著黑沉沉的天空,幽幽的說道:“齊軍,你這一輩子可曾有過后悔?”

  “你是指背叛龍軍的事情?”齊軍似乎很了解蘇嘯想要詢問什么?

  蘇嘯不答,只是定定的看著齊軍。

  ”他死了,別的人還要活著。”齊軍嘆息了一聲:“所以,我不后悔。”

  “戰吧,蘇嘯。”他雙手持棍,直指蘇嘯。

  與此同時,在他身后隱藏在莽林之中的一百多個人站了出來,將此地形成了一個包圍。

  總之,想要繞過他們突破到莽林中去,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齊軍。其實,我并不想問你,你是否后悔背叛龍軍。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的欲望如此之多,你怎么可能后悔背叛?”蘇嘯說話間,從腰間的小袋子里拿出了一樣東西。

  這是一管黑色的藥劑,盡管它是黑色的,但又透著幽幽的熒光,在這黑沉的夜里,也不能讓人輕易的忽視。

  齊軍的臉色這一次才真正的變了。

  但蘇嘯似乎根本不給他機會,直接捏爆了手中的藥劑一口倒入了口中,整個人爆發出驚天的氣勢:“我其實是想問你,你是否為你的自以為是后悔過?”

  說話間,蘇嘯的黑色巨劍朝著齊軍身后的人猛地揮舞了一下,一道黃色的光芒從劍尖溢出,地面開始劇烈的震動,有些實力稍差的人甚至站不穩身體。

  與此同時,一道不算高的土墻出現在了齊軍和他身后的人之間,恰好將他們隔離開來。

  “以墻為界。逾越者,死!”

  蘇嘯一揮大劍,劍尖直指齊軍。

  齊軍的臉色非常難看,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么,但終究什么也沒有說,而是一揚手中的齊眉棍,直接砸向了蘇嘯。

  這一砸,他手中的齊眉棍發出了銀色的耀眼光芒,開始無限的延長,朝著蘇嘯的胸口撞擊而來。

  蘇嘯將手中的大劍往地上重重的一插,瞬間隨著銀色光芒直奔而來的路線,一道道的土墻拔地而起,直接擋在了銀色光芒的前面。

  ‘噗’‘噗’‘噗’,齊軍狂吼了一聲,將手中的齊眉棍朝著前方一撞。

  那銀色的光芒就直接的撞穿了一道又一道的土墻。

  但在這個時候,蘇嘯身旁粉塵飛舞,一層巨大的厚厚土甲一下子將蘇嘯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而插在地上的巨劍也被蘇嘯一把拔起,直接擋在了身前。

  ‘BOM’,一聲劇烈的響聲發出,整個大地都在微微的顫抖。

  蘇嘯的嘴角帶著一絲狂放的笑容,黑色的巨劍擋住了銀色的光芒。

  齊軍臉色微微一變,身體旋轉了半圈,手臂一收,那道銀色的光芒就朝著后方要急速退去。

  而蘇嘯伸出了自己的大手,在虛空中一把朝著銀色的光芒握了過去。

  于是,虛空中就真的出現一只土色的大手,一把抓住了銀色光芒的尾端。

  一層層的厚土如同暴漲而來的潮水,從銀色光芒的尾端開始蔓延,直直的朝著齊軍包裹而去。

  齊軍臉色一沉,直接將手中的齊眉棍拋開,雙手發出了同樣的銀色光芒,朝著土色蔓延開來的地方大吼了一聲:“斬!”

  ‘轟’,蔓延的土色被齊軍手上銀色的光芒斬斷,但與此同時,蘇嘯高呼了一聲:“爆!”

  隨著這一聲話語落下,之前阻擋銀色光芒而豎立起的土墻,還有抓著齊軍棍芒的大手,以及從大手上蔓延而出,被齊軍斬斷的土色長蛇,都瞬間爆裂開來。

  化作了一個個拳頭大小的土塊,帶著驚人的速度朝著齊軍呼嘯而去。

  “啊!”齊軍怒吼了一聲,身上穿著的游獵服剎那裂開,露出了戴滿銀色寬鐲的手臂。

  他交叉手臂擋在了身前,無數的銀光從手臂上開始蔓延,將他的全身都包裹了起來。

  并且這些銀光猶若化為了實質,就像水一般的流動,如同一條貼身的盔甲。

  ‘砰砰砰’,無數土塊撞擊的聲音不絕于耳。

  齊軍一拳打出,想要破開這些土塊,但在他的周圍,地下,無數的厚土蔓延而出,包裹了他的雙腿。

  他只能被動的承受這些土塊不停的撞擊。

  漸漸地,他整個人就被無數的土塊淹沒了起來。

  而蘇嘯在這個時候,雙腿張開,抬起了一只手,大吼了一聲:“收!”

  ‘轟’的一聲,淹沒齊軍的松散土塊,一下子就像被兩只無形的大手擠壓了一般,原本有十米左右寬度,七八米高度的土堆,一下子就被擠壓成了一個不規則的,直徑只有兩米多一些的圓形土球。

  一絲絲鮮血從圓形的土球中慢慢滲出。

  在不高的土墻后,齊軍的手下看見了這一幕,有忠誠的人想要沖過來,卻被土墻上突而出現的土刺,刺了個對穿。

  蘇嘯拖著巨型的黑色大劍,一步步的朝著那個滲著血跡的土球走了過去。

  他點上了一只煙卷,似乎有些疲憊,有些傷感,他輕聲的說道:“在我巔峰時期的最后,終于領悟了這一招,高度擠壓下的泥土有著無限的可能。我這一招,原本是要和星辰議會的議員對戰的。”

  說道這里,蘇嘯吐了一口煙,煙霧氤氳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真的沒有想到,會用在你身上。我親愛的戰友。”

  話音剛落,他手中的巨劍揚起,朝著那個土球一斬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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